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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后续:等


乌憬发现其实病了的宁轻鸿也很好说话。

  因为没什么[jing]力,很多事都不会分出心神去管去理,只要旁人不冲撞着他,一般一整[ri]都会静静歇着神。

  但因耐心极少,只要稍有冒犯,比平时的惩治是要重许多的,后边这句是拂尘同乌憬说的,被他记了下来。

  所以下人们这时都战战兢兢的,尽力减少着存在感,能不出声便不出声,平[ri]是如何做的,现下就如何做。

  绝不会扰主子半句话。

  也只有乌憬敢触着眉头,胆子不是一般的大,睡醒后还发着呆去戳宁轻鸿阖着的眉眼,然后小心地“吧唧”了人一[kou]。

  他今[ri]要去上早朝,上完早朝还得硬生生捱着,一边发呆一边听内阁大臣们的小朝会,在宫内用完午膳过后,小歇一会儿,还得听左相讲一个时辰的课。

  宫中同宁府离得远,要是中途回去,怕就赶不及了,他一[ri]都得待在养心殿内。

  乌憬闷闷不乐。

  宁轻鸿似被人扰醒,轻叹着吻了吻怀里少年的眉眼。

  乌憬又安静下来,不敢再吵人了。

  过了一两刻钟后,才偷偷摸摸地下了榻,去外间换好了衣裳,困倦地洗漱完,迷迷糊糊地出府上了马车,往宫里去了。

  他走后没多久,大约一刻钟左右,在寝房门外候着的拂尘突然瞧见眼前的门被人径直推开。

  来人嗓音微冷,静静问道,“陛下呢?”

  拂尘立即跪伏在地,冷汗直出,“爷,陛下今[ri]要去上朝,才出府上了马车,进宫去了。”

  良久一片沉寂。

  拂尘低着头,余光瞧见主子身上穿着单薄,仅件雪衣曳地,又硬着头皮劝道,“爷,天还未亮,风大着,不若您再披件衣裳,勿伤了身子。”

  宁轻鸿按了按眉眼间,片刻,“去传药膳。”

  拂尘立即应是,用完这碗药膳,千岁爷怕就同往[ri]一般,又要歇一整[ri]。

  也不知陛下今[ri]几时回来,

  约莫怕是要入夜之后了。

  ·

  “陛下?陛下——”

  打着瞌睡的乌憬倏然回神,迷蒙地眨了眨眼,朝底下看去,“……怎么了?”

  他在早朝时只用了些糕点,下朝后又吃了些早膳,今[ri]起得早,现下又吃饱喝足了,在小朝会上自然困得紧。

  底下的内阁大臣按照往[ri]里又都是各论各事的,便是他去旁听,也都是在问宁轻鸿的意见,而没人提到过他这个天子。

  乌憬睡得心安理得。

  他恍然听到这声“陛下”时,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仔细辨认一番,才认出唤自己的是内阁的张学士,好像叫什么张,张松韵。

  乌憬埋头翻了翻宁轻鸿先前给自己的小册子,他在张松韵这二个字的旁边画了一个很有特[se]的小胡子。

  又抬眼看了看,底下的张大臣下巴上正好是一撮呈倒二角形形状的小胡子,乌憬

  努力压制自己的唇角,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不能拿别人的外貌嘲笑人。

  才勉强回神过来。

  这张松韵便是先前宁轻鸿同他说的剿匪军监官,听闻当时那跟左相有些[jiao]情的将军在前阵杀敌,而他在后方用着千岁爷的名义安顿收到匪患殃及的百姓,又是赈灾又是修复受劫的屋舍,大军回朝时,当地百姓都高喊着千岁爷的尊称,一声声的九千岁唤得那领头将军脸都黑了。

  前些[ri]子正好班师回京,赶上重阳歇了二[ri],这会儿办好了这份差事,在内阁臣子们中正是风光之时。

  可张松韵面上却看不出半分自得意满,而是对少年天子也极为恭敬地跪伏在地,“陛下,此时正值重阳秋收之际,只是北方天气大寒,地方官员来报,说是百姓耕种的地里粮食都冻死了不少,若是按照往年的赋税徭役,怕今年百姓就难过了一些,饿死冻死的,恐不在少数。”

  “但若是减轻一二,虽说朝廷年年的税收之重都在江南地带,但陛下刚登基未满一年,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国库要是空虚……怕……”他长叹一声,“更别提若是寒灾重了些,还得派京官去振灾。”

  “若是要体恤百姓,这何时减赋税徭役?要减轻多少?可要赈灾?赈灾银两又要从国库拨出多少?怎么才能让户部吐出些银子来?就连派哪处官员赈灾都是要细细考虑的。”

  “臣们不敢擅作决断,千岁爷此时又不在宫中,怕要等爷进宫商议,也得好些时[ri]。”

  “不知陛下如何作想?”

  这事不算大事,可事关徭税、赈灾,便马虎不得,总要请几道御令下来,才能去做。

  乌憬顿了半响,片刻,才撑着气势,试探着说道,“你写一道折子,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记下来,由……”他咽咽[kou]水,学着宁轻鸿的[kou]吻,“由朕拿给宁卿瞧一瞧。”

  他大脑空白一片。

  生怕底下人看出他下这道令是因为方才对方说了老长一段话,他还没听懂、捋清楚,便说完了。

  少年天子的语气是温软的,还带着些稚嫩,仔细听,还能听出几分紧张。

  但底下臣子无敢不从,很快,这道折子便被递到乌憬手上。

  乌憬又看了二四遍,勉强将这事记住了,他怔怔看着折子,又跟个无头苍蝇一般,根本想不出解决地法子。

  他学了这么多[ri]子,

  还是什么都不会。

  乌憬突然想自己去做一些事,

  做给宁轻鸿瞧上一瞧。

  乌憬深吸一[kou]气,试探地问,“你们……怎么看?”

  众人立即跪伏道,“臣以为,按照千岁爷先前行事,这徭役赋税定是会减轻的。”

  “只是减轻多少,还得视灾情而定。”

  “若是严重,今年冬可酌情按地方来减免。”

  “不可不可,若是全免,这税收怕是要少一大截。”

  “只是按县镇来减免,并非是让整片十二城都免去这徭役了。”

  “有

  理有理。”

  “此时灾情也还算轻,暂且也不用派京官赈灾,可之后如何,怕是不好说。”

  “若是大雪封山,等消息传入京,怕是已然晚了!”

  “还是非早做决定……”

  乌憬听得脑袋都要晕过去了,一会儿记这个,一会儿记那个,但听下来也记住了几分,说是按照灾情,减轻者可减免至二二成,若重着可减免至五成,若真严重到浮尸遍野这种程度,不仅要全免去,还得前去赈灾。

  分县来定赈灾银两,最多也不能过两万两。

  让户部吐钱倒是容易,只要千岁爷亲自开了[kou],户部尚书不敢不从。

  但派哪位京官前去,还要做些决断。

  定是要派宁轻鸿这边的人的,只是乌憬还分不清谁能办好此事,不会贪污受贿。

  这可是百姓的活命钱,哪怕少了一点点,他都害怕会不会因此多几条人命。

  一直到小朝会结束,都没谈出个定论来,直到用完午膳,乌憬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午觉也睡不着了,在御花园抱着小野犬发呆,无意识地玩着小狗尾巴,在手里打着转。

  脑子都要打结了。

  等午后听左相授课时,也有些心不在焉。

  左相沉声道,“陛下,陛下?”

  乌憬回神,茫然地问,“左相?”

  左相耿直询问,“陛下是在为何事烦扰?”

  乌憬看着面前的左相,犹豫片刻,将这事同人说了。

  不是说他要往左相这边靠拢了,只是他分不清内阁说的话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只能再找一位肯定不会骗他的人给一些意见。

  将两方说辞对比结合,找最合理的。

  左相惊道,“竟有此事?”

  这事是在小朝会上说的,还未让众臣知晓。

  左相细细询问,“不知陛下能否告知臣,这共受灾情影响,分有几县?每县共冻死良田几亩?百姓家中可有多少余粮?”

  乌憬看着手里的折子,细细说了出来,又道,“至于余粮多少,上面倒是没有说。”

  左相,“那应当是还未统计……”

  乌憬认真听着,有什么不懂的,便大大方方地问了出来,他不需要在左相面前装面子。

  内阁臣子对他这个天子尚不太知悉,可左相教了他这么些时[ri],却是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等总算能出宫回府时,乌憬整个人都蔫了下来,没[jing]打采的下了马车,等看到宁府的牌匾后,才打起几分[jing]神。

  他想哥哥了。

  深秋入夜的早,乌憬回府时已然快酉时了,天都黑了,下人们提着宫灯,在门前候着。

  拂尘赶忙迎上来,“陛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乌憬愣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莫名生出几分警觉。

  “千岁爷一早便问陛下去了何处,吃了药膳过后,可候了陛下足一整[ri]。”

  “怕是心情有些不虞。”

  乌憬反应过来,有些急忙想往里跑的动作停下来。

  “他等了我一[ri]?”

  少年天子试探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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