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阴差阳错
灵药虽然过期,但效用仍在。
咕嘟咽下肚后,从肺腑猛地窜起一股冰与火[jiao]织的古怪感觉顺着喉咙直冲脑海,将夙寒声震得当即清醒了。
崇珏已起身在一旁净手,垂着眼眸瞧不出神情,但用脚后跟猜也能知道他心情应该极其不虞。任谁被小辈直呼其名,还说出“双修”这等虎狼之词,就算是佛像也是要动怒的。
夙寒声回想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又被吓得更清醒了。他噤若寒蝉,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庄灵修被那句“双修”给震得魂不附体,心中颤抖地想: "怪不得人家是少君呢。"胆子就是大,对着世尊都敢如此出言不逊。但凡换了旁人,恐怕再就被降魔除妖掌给震得魂飞魄散了。
庄灵修正紧张地等世尊要如何反应,想在这儿待着狠狠瞧一次热闹。崇珏净完手后,冷冷淡淡看他一眼。
庄灵修顿时一个激灵,唯恐被世尊暗杀,赶紧低下头: "少君难受得神志不清了,方才一直在说胡话……我再去问问有没有其他灵药。"
遛之前还不忘帮夙寒声找补一下。说罢,他给了小少君一个“我已尽力了”的眼神,忙不迭跑了。
夙寒声浑身难受,又被吓得够呛,躺在软塌上连翻个身躲避都不行,只能自暴自弃地将膝盖上白袍掀到脑门上。
死了算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崇珏并未找他麻烦,也没有像之前那般如长辈那样数落他。
夙寒声提心吊胆瞪了半晌,隐约觉得四周似乎安静得有点过分,偷偷摸摸掀开一条缝隙往外瞧。偌大房间已空无一人。
崇珏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夙寒声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
唯恐被责骂的心虽是放下来了,只是不知是不是吃那过期灵药吃的,五脏六腑隐约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人伸手在他胸腔搅弄似的,难受得又想吐了。
夙寒声仔细想了半晌,惊骇地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失落。失落什么?!
失落崇珏没有冲自己质问和责骂吗?!贱死得了。
夙寒声将衣袍再次盖到脑袋上,[bi]迫自己不再想崇珏。
自幼在山中长大的孩子头回走水路,整整半[ri]路程夙寒声根本没清醒多久,病
怏怏躺在床上昏昏[yu]睡。
迷迷糊糊中庄灵修似乎来瞧过他,还强行在他舌根又塞了颗灵药,只不过这回却是酸酸甜甜,像是山楂果似的。
不知是之前那句“双修”搅和的[ri]有所思夜有所梦,夙寒声哪怕奄奄一息都要去掉半条命了,梦中却还在和崇珏搞那档子破事儿。
前世崇珏[sao]话很多,在床上更是丝毫不加收敛,夙寒声有时候烦得恨不得他不是眼瞎而是个哑巴o
怎么就那么多废话要说?
崇珏扣着夙寒声的脚踝欺身而上: "我就问问怎么了,你的前道侣必定比我要年轻好看吧?"
夙寒声没习过武,腿被压得太狠几乎[chou]了筋,疼得他咬紧唇,额角全是汗水,几绺发都被汗湿贴在脸颊上。
明知崇珏是在[yin]阳怪气,他还是没忍住地故意挑衅道: “是啊,比你年轻多了。我们可是自小订的娃娃亲,他才比我大三四岁.…唔!"
崇珏狠狠在他脖子上咬了一[kou],力道之大都渗出了血。
他[yin]恻恻地道: “是吗,既然自小订婚、关系如此亲密,为何他会为了一己私[yu]将你打下无间狱呢?"
夙寒声本来张着唇缝微微喘息,乍一听到这句话差点一[kou]气没上来,咳得撕心裂肺,差点“不行”了。
他稳住呼吸,匪夷所思看着崇珏:“你是怎么知道的?”
夙寒声落入无间狱时,黑衣崇珏已在偌大无间狱称王称霸了,禁殿之外的尸身堆成小山,应该下来许多年了。
可他竟然知晓夙寒声当年的事?
夙寒声没了兴致,拽着崇珏的一绺发,质问道: “你到底是如何堕落无间狱的?何时何地?你之前又是什么身份?"
见夙寒声不再提那个混账前道侣来气自己,崇珏终于笑起来,温和地俯下身亲了下他的眉心:"这些事不重要。"
夙寒声腿疼得[chou]筋,奋力挣扎着瞪着崇珏的肩膀一脚将他蹬开,喘息着去够旁边的衣袍。可才一动崇珏又重新将他按在床上,低沉笑着道: “只要你想,我甚至能为你杀了戚简意。”
夙寒声一愣,撑着手肘回头看他。明明这人都身处无间狱再也不可入轮回,为何却如此笃定能杀人间之人?
崇珏那
双诡异的雪瞳饶有兴致地和他"对视"。好一会,夙寒声才问道: “那你是被谁打下无间狱的?”
崇珏低低笑了声,亲了下夙寒声的眼尾,轻柔地道: "乖孩子,你不会想知道的。"
夙寒声却蹙眉躲开他的吻,冷冷道: “我想知道。”
崇珏“看”了他许久,突然将一旁的外袍取过来裹住夙寒声赤.[luo]的身体,起身将外袍披上,似乎也没了兴致。
夙寒声却不愿放他逃避这个问题,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让他强行坐回床上。崇珏!
崇珏回头,方才的柔情蜜意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股浓烈的杀意和戾气。"夙寒声,莫要得寸进尺。"
夙寒声被这股威压震得手一酸,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可他并未被吓到,甚至一扬眉坐起身,抓着崇珏凌乱的衣襟凑近他那张刀刻斧凿的脸,淡淡道:
"你若告诉我,我便吻你。"
崇珏一愣。
明明两人再亲密的事都做过无数回了,他却因一个吻而罕见怔住。
哪怕两人苟合多年,夙寒声也从未真正吻过他。这是头一回夙寒声主动要求吻他——虽然只是当做[jiao]易。
崇珏眼眸沉沉盯着他。
夙寒声离他更近了,嘴唇若近若离地在崇珏唇角轻轻蹭了下,崇珏被撩得忍不住猛地扣住他的手臂要将这个来之不易的吻落实时,夙寒声却慢悠悠地移开唇。
狐狸似的眼眸中情.[yu]还未散,一直恹恹颓然的夙寒声难得带出一种蛊惑人心的风情。崇珏呼吸跟随着他倏地顿住。
夙寒声见此人竟然吃这一套,又若近若离地蹭了下那削薄的唇。一来二去,崇珏握着夙寒声的手臂都微微暴起青筋。
许久,崇珏才低声道: "……被挚友亲手打下来的。"
夙寒声挑眉: "挚友?"
“我挚友很少。”许是开了个头,崇珏不再像方才那般紧绷,淡淡道, "我以为他会站在我这边,可我错了。"夙寒声追问: “他是谁?”
崇珏似笑非笑看他: “我已回答过你的问题了。”夙寒声噎了下。
崇珏坐在那,眼神似
乎一直落在夙寒声的唇上,一言不发等着此人兑换诺言。
夙寒声并不爱崇珏。
或者对他来说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不理解,对情爱一事,戚简意给了他背叛,崇珏教会他肌肤之亲水[ru][jiao]融。
从未有人教过他要如何爱人。
[jiao].媾、亲吻就算做了,也代表不了什么。
夙寒声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伸手攀住崇珏的肩膀,微微探身贴上去。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shu]悉的菩提花香贴近。
夙寒声眨眼间眼前的人似乎变成了身着白衣的崇珏。
他脑袋昏昏沉沉有点不明所以,但也未细想,继续拽着他的衣襟凑上去,将双唇印在那冰冷的唇上,还报复似的狠狠咬了一[kou]。
不知为何,本来还很期待他的吻的崇珏却浑身一僵,似乎不可置信极了,好一会才猛地将他推开。
"夙萧萧!"
夙寒声摔回柔软床榻上,脑浆似乎都给晃匀了,听到耳畔不太清晰的声音,闷闷笑了几声,又一闭眼,陷入更甚的梦境中。
**★
午后,灵舟终于飘至水泽半青州的岸边。
夙寒声被庄灵修叫醒,肺腑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似乎嚼了辣椒的辣意,恹恹靠在轮椅上: “师兄,我想喝水。"
“喝。”庄灵修殷勤地将竹筒中的清水递过去,像是仰望英烈似的看着夙寒声,啧啧称奇道,"萧萧啊萧萧,你到底哪来的胆子敢说出那种话? '双修’二字对佛修可是听都听不得啊!世尊可有罚你啊?嗯?他责骂你了吗?"
夙寒声喝了几[kou]水,才终于觉得活过来了。"没,他什么都没说。"
庄灵修推着夙寒声往灵舟下走,感慨道:"不愧是世尊啊,慈悲为怀,竟然如此纵容你的冒犯。"
夙寒声幽幽瞥他: “我只是说胡话,并未想真的和他双修。”
庄灵修又被他的胆大妄言被惊住了: “可住[kou]吧夙少君,世尊脾气如此好,不代表就能一直容忍被如此冒犯。"
夙寒声蹙眉,见庄灵修如此维护崇珏,总有种自己一队的人叛变了的错觉,不高兴地道: “他脾气好吗?
昨天不还罚你抄佛经了?"
庄灵修震惊不已:“那怎么能叫罚?!那叫世尊的栽培,你知道外面多少人想要这种求都求不来的殊荣吗?"
夙寒声瞪他。
“而且我方才将抄写的佛经给世尊看,世尊夸赞了我。”庄灵修满脸受宠若惊, "还给了我奖赏!"
夙寒声越听越不高兴: "给了你什么奖赏?"
庄灵修高高兴兴道:"让我再抄二十遍佛经!"
夙寒声: "……"
庄灵修如获至宝,哼着小曲将轮椅推下去,无意中手一动,又薅掉夙寒声一把雪发。之前揉头发才掉十几根,这才半[ri]过去,轻轻一碰就落了一把。再这样下去,恐怕连喘息都要费劲。
庄灵修心虚地将手中齑粉拂下去,看着郁郁葱葱坐落在一棵巨树之上的半青州,眸中微微沉了下来。
夙寒声生机消耗太过,已无法再拖了。不知他那个怪脾气的爹会不会轻易松[kou]让夙寒声去补生机。
庄灵修推着夙寒声从灵舟上下去,刚落至岸边夙寒声突然“嘶”了声,搭在扶手上的手猛地冒出一股烟,险些灼烧起来。
夙寒声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忘记佩戴浮云遮了。
他赶紧要往[yin]影中躲,庄灵修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把伞凭空出现,直直罩在夙寒声脑袋上,遮住那泼天[ri]光。
[ri]光照出来的火也悄无声息消失。
夙寒声这才松了[kou]气,微微将伞抬起,顺势看去。崇珏一身素白长身鹤立,正站在一棵树下偏头看他,眼神带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无情。
夙寒声愣了下。
不就说了句胡话吗,怎么大半[ri]了还在生气?且还比在灵舟上怒气更旺了?
不太理解活了千年的长辈到底怎么想的。
“嗯?"庄灵修也察觉出来了,俯下身小声道, "世尊不是消了气吗,中途还特意去房间看你睡得安不安稳,怎么现在又动怒了?"
夙寒声一愣。
崇珏去看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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