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 83 章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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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是什么情况”柏嘉良一脸懵逼。
明明已经到一个新地方了,她却还叉着腰想刚才的事呢,过了会,突然低头看自己的掌心,翻来覆去地看,又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蛋。
“疼。”她眨巴着眼睛,心中慢慢泛起了一丝荒谬的想法。
“我不是个人类”
她愣愣想了会,一哆嗦,用力甩了甩头。
“不,我就是人类。”
她的表情重新变得坚定了,抬头,打量起这个新环境。
然而,柏嘉良很快就惊愕地发现,这里好像似曾相识似曾相识到,自己似乎刚才就在这里。
还是那个王宫中的小花园,只是此时天气暗沉,空中飘舞着鹅毛大雪,维多利亚三世站在风雪中,火狐皮缝成的精致大氅飘摇,宛若寒风中的最后一团火。
“姐姐。”小伊莉莎换上了一声看不出身份的常服,漂亮的小脸上满是麻木和绝望,只有眸子里还有一丝光,小心翼翼又倔强地扯着维罗利亚的衣摆,“我要和你一起。”
柏嘉良挑眉,靠在一旁,一言不发。
“不用再说了。”维多利亚冰冷地扯开她的手,抬了抬下巴,示意身旁披着黑色斗篷的大魔导师带人走。
三人身旁,还有一位高大的老人,他像只年老的雄狮,身子笔挺,不怒自威。
“陛下,”而他正苦口婆心地俯身劝维多利亚,“您也走吧,我也是皇室成员,您让位给我,我来守城。”
“够了,”维多利亚拧身就走,“我还要去城墙上慰问三军。”
“姐姐”
大魔导师带着小伊莉莎走了,那孩子望着维多利亚的背影,留下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而一直站在一旁看戏的柏嘉良听到那尖叫声,只觉得心口被狠狠重锤了一下,猛地弯下腰,一个踉跄,单膝跪地,眉毛紧锁。
“这,这是”她喘着气,按压自己心口,感受着其中漫出的,源源不断的绝望和浓烈得刻骨铭心的恨意。
国破,家亡。
这是小伊莉莎的情绪
滔天的负面情绪让柏嘉良迷失了片刻,过了半晌,她才勉强抬起头。
画面又似乎有切换了。
“殿下,接下来的路需要您自己走,”大魔导师送小伊莉莎到了边境,又重新带上了兜帽,声音冷漠又执着,“我还要回王都,与陛下共存亡。”
“您”伊莉莎声音刚到嘴边,眼前人就已经消失了。
“不要共存亡,”她讷讷地说着,一边握紧了剑柄,“要活着,你们都要活着。”
她放眼望去,望向远处兽境高耸入云的雪山和一片片绵延的丘陵,迟疑了会,迈步往日落的方向走去。
小蝙蝠飘在半空中,在她身旁,有一根巨大的锁链漫起灰白色的光。
血池中央的人被它缠绕着,原本安详的面色慢慢扭曲痛苦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最浓烈的负面情绪之一的冲击,”秦唯西呢喃着,“你们想用这些负面情绪喂养出什么一个想要毁灭世界的怪物对么”
这片空荡荡的空间,自然没有人回答她。
“你们错了。”
秦唯西拍打着蝠翼,轻笑着摇头。
“这是另一个人的记忆了吧。”
柏嘉良眼前画面一转,还没看清自己身处哪儿就下意识矮身,一只矫健的雪豹从她头上直接跃过。
远处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烈火中是劈啪作响的一栋豪宅。
柏嘉良扭头往后看。那只逃出火海的雪豹迎面撞上更多慢慢逼近的持枪人,于是愤怒而绝望地长啸一声,转身面向豪宅,浑身毛发直炸起,漂亮的白毛上全是烟灰,还被点燃了部分,随着风吹过,在黑暗中泛起明暗不定的火星。
而火海中,慢慢走出了一个面色疲倦的中年男人他的面容和公爵府女仆长凯特有七成相似。
“你想要这个家主你拿去就是了啊”雪豹冲着那个男人发了疯似的咆哮,爪子暴躁又不安地刨着地面,爪尖很快就被锋锐的碎石划破,泛起丝丝鲜血,“我没有想害你,没有哥哥”
“我真希望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中年男人慢慢走到他身前,抬头,望着那只焦躁的豹子,缓缓抬手。
那雪豹瞬间趴下,然后屈辱地翻了个身,露出了肚皮表示臣服。
“哥哥”
男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嗤笑一声,望着眼前面露谄媚的亲弟弟,迟疑了许久,终究是收回了手。
而地下那只雪豹见他摇头放手,眸中瞬间滑过一丝凶光,一拧身一抬爪,张开了血盆大口,直奔男人脖颈而去。
一只手比他反应更快,用力刺穿了他的喉咙。
“热的。”男人动了动自己插在弟弟喉咙里的手指,看着鲜血冲指缝中像喷泉一样流淌,疲倦地闭上眼。
“弟弟,原来你的血是热的啊。”
柏嘉良望着眼前的血腥的画面,深吸口气,做好准备,闭上眼睛。
意料之中的浓烈悲伤涌了上来。
普拉斯达豹的家主,凯特姐姐的父亲,在不扮演父亲这个角色的时候,原来是如此杀伐果断的人物。
兽境最大几个家族之一的权力更替,真是意料之中的残酷和血腥。
“国破家亡,手足相残”柏嘉良努力回忆着自己这辈子经历过的所有快乐的事,用来冲淡心脏中一股股涌起的不属于自己的悲伤,喃喃自语,“果然是负面情绪,我们之前猜测的恐惧大概也是其中一种。”
这次从悲伤中缓过来,比上次要的时间更久。
“呼。”柏嘉良直起身子,望着眼前定格的画面,叹了口气。
“来吧,都来吧。”她低下头,不知道在对谁轻声呢喃。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公爵大人,是想让我看看你看到的那些痛苦和悲伤么”
接下来,她看到了在执行任务途中被最好的朋友背叛,利刃插入胸口的精灵外交官;看到了痛失所爱的巨龙,守着爱人的尸首在天涯海角枯坐三年;看到了三代坚守物质界长城的矮人家族,因为地窟中央城一道莫名其妙的手令被剥夺了所有使命与荣耀,放逐出了矮人地窟
绝望,愤怒,仇恨,厌恶,痛苦,恐惧,茫然,怨愤,悲伤
她被这些负面情绪包围,心中也渐渐染上了暴躁。
“真想把这些该死的东西都撕碎啊。”她紧咬着牙关,脑海中不断回想那些快乐的事用来消减痛苦。
“呼”过了许久,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意识中,飘荡着藏在妈妈书架里的那一小坛亲手酿的酒,从小养到大的枣红色小马,并肩作战的朋友,波莉太太的苹果馅饼
还有公爵大人。
意识深处,秦唯西的样子慢慢浮现了出来。
她还冲着自己笑。
“哈。”柏嘉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眸光肆意地打量着自己想象出来的人,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游走。
“秦唯西,我和你说,你招呼都不打就把我丢到这里来,我出去了可是要喝酒的,借酒消愁懂不懂。”
臆想中的公爵大人眯起眼睛,抬手,一个爆栗,毫不客气地用力敲在了她脑袋上。
“妈耶,臆想出来的都这么真实。”柏嘉良抱着脑袋吐槽,又睁开眼睛。
变了,又变了。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无人走廊,它并不像许多恐怖故事中描绘的那么昏暗,甚至称得上明亮整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因失血过多而死亡的人并不多,而且都是各族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么就是曾经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如那个矮人,”柏嘉良信步上前,观察着这段记忆中的一切,“如果我计数没错的话,我已经经历完所有死者的记忆了。”
“那这段记忆又是谁的呢”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她的。
“好吧,这看起来好像是个医院。”她嘀咕着,试着去推每一扇门。
打不开,打不开,还是打不开。
直到,她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手术室。
手术室灯牌亮着,显示正有一台手术正在进行。
柏嘉良迟疑了一会,推门而入。
那果然是一台手术,许多穿着手术服的兽人围着一张小小的手术台做着术前准备,过程紧张而又有条不紊。
“患者体征平稳,麻醉剂抑制了患者的中枢神经系统,”离手术台远一些的人似乎是麻醉师,紧张地重复,“体外血液循环正常运行,可以手术。”
柏嘉良愣了愣,觉得那个带着口罩的麻醉师怎么看怎么熟悉。
“不,我这辈子见过的兽人就这么多,绝对没有这张脸。”她喃喃自语,“我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好,准备开颅,准备换血,剥夺血脉”
“是”围了一圈的人轰然应诺,只有那个麻醉师,望着小小手术台上的人,眸中滑过一丝不忍。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主刀医生似乎看出了他的情绪不稳定,温和安慰,“我们只偷出了这么一个孩子。”
“我知道。”男人叹了口气。
“开始吧。”
柏嘉良紧蹙着眉,看着开始动作的兽人们,试着绕到了手术床面前。
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她骤然瞳孔紧缩。
“该死我知道这是谁的记忆了。”她喃喃自语。
床上躺着的,居然是个熟人。
那个小侍应生特米娅
她此时大概只有三四岁大小,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柏嘉良扭头,看向一旁的麻醉师,面上还有残留的不可思议,眸中却泛起怒火。
“我见过你,我见过你。”
她的唇因为愤怒而哆嗦起来。
“我在小特米娅的绘本里见过你,她把你画的很亲切很温柔。”
所谓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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