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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白苏注意力都被王婆婆拿来的食物吸引了,并未注意到王婆婆变换的神[se],“王婆婆这是什么?”

  王婆婆忙将黄粑递给白苏:“是我蒸的黄粑,和外面卖的不一样,你切薄了煎得两面微焦,吃着特香。”

  白苏接过黄粑,隐约闻到一股红塘味扑鼻而来,闻着还挺香的:“怎么忽然想着做这个?”

  “我买了一些糯米回来打算做糍粑的,但看家里的黄糖放太久了,就先用黄糖、糯米粉做一些这个。”王婆婆说道。

  “你和王爷爷消化功能差,少吃一些糯米做的东西。”白苏提醒了一句。

  “诶,我们就偶尔馋了才做来吃。”王婆婆就笑着解释了一句,“心底有数的。”

  白苏看她有数也不再多话,让何信将食物送到后面去,她则顺手拿了一包刚才磨出来的通鼻粉递给王婆婆,“王婆婆你拿着这个。”

  王婆婆问:“这是什么?”

  “这叫麝香矾石粉,我叫它通鼻粉,开窍醒脑的。”白苏解释了一句,“你如果鼻子堵塞喷一喷,可以通鼻,另外忽然晕倒后往鼻子里喷一点,可以让人快速醒过来,算是一个急救药。”

  王婆婆小心收起来:“这药还挺好,有它在都不用叫医生了。”

  “也不能依赖它,如果身体太虚、长流鼻血就不能用了。”白苏提醒王婆婆。

  “诶,我不乱用,我拿回去放着应急,其他时候都不乱动。”王婆婆拿着药,准备回家取,这时看到屋外有工人搬着箱子往隔壁走。

  王婆婆有些好奇:“李家人要回来住了吗?”

  “不是,是檀先生他们看病期间会住隔壁。”白苏同王婆婆解释了一句。

  “哦,是你们住进去了啊。”王婆婆回头看向檀越一动不动的双腿,估摸着特别严重才要租房子慢慢治疗,于是很是同情的对檀越说了一句:“白苏很厉害的,你好好配合治疗,肯定会好起来的。”

  檀越将她脸上的同情看在眼中,沉默着点了下头。

  白苏觉得没人会喜欢被同情,尤其是像檀越这样的人,她轻咳一声,转移王婆婆的注意力:“王婆婆你先回家准备午饭吧,我们该针灸去了。”

  “好,你忙你的。”王婆婆没啥歪心思,刚才就是顺嘴一说,送完东西也就直接回去了。

  白苏也转身将檀越推进隔间,“檀先生,你能自己脱掉上衣吗?”

  檀越迟疑了一秒,轻声嗯了一声。

  白苏背过身:“那你先脱。”

  檀越看了眼她的背影,然后费力的抬手脱上衣。

  白苏很快听到身后传来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动静,一十秒后声音停止,随后便听到檀越说好了。

  “好。”白苏擦擦手,转身走到他跟前开始针灸,“檀先生,今天我会扎深0.2寸,可能会有点疼。”

  “没事。”因着白苏离得很近,檀越闭上了眼睛,微风掠过,是淡淡的药香。

  白苏扎完檀越的头部,又继续针灸后背督脉上的重[xue]:“檀先生,如果哪里不舒服及时说,我会调整力度。”

  “好。”

  檀越睁开眼,望着前方狭窄的小窗,窗外有风灌进来,“白医生不用叫我檀先生,叫名字就好,我叫檀越。”

  白苏笑了笑,回了一句,“白苏。”

  说完后她继续帮檀越针灸双腿,车祸后他就一直坐轮椅,双腿已经明显退化得很纤瘦,“车祸后有按摩腿吗?”

  檀越颔首:“有。”

  “但没什么感觉。”

  白苏知道的:“那我再给你包一些泡脚泡身体的药,今晚上开始多泡一泡,也有活血化瘀、行气通经的功效,泡完后再多按按。”

  檀越嗯了一声。

  白苏想了下,又说道:“等过几天我订的药都送来后,会再做一个续断膏给你敷一敷,到时看看效果,若是还不好我还可以再换。”

  檀越看她很认真的说着治疗方案,平静沉默的眼底浮出淡淡的笑,“麻烦你了。”

  “应该的。”白苏看了檀越的脸两眼,若是师兄在,大抵根本不用备用方案吧,她有点不得劲的叹了[kou]气。

  檀越听到叹息声,“很发愁?”

  “没有,只是不知道药什么送来。”白苏不该在病人面前发愁的,找了个借[kou]起身离开:“你在里面等留针结束,我去帮你抓药。”

  她说着立即出去抓药,一共抓了两副,另外又想着檀越身上还没恢复的红[se]疤痕,“程冬冬,你去看看有多少白僵蚕?”

  程冬冬去药柜里看了看,“数量不多,不到半斤。”

  “那确实少了。”白苏想了下,又找供货商帮忙送十斤过来。

  何信凑过来看了看,“小师姐,你要这么多白僵蚕做什么?”

  白苏回他:“想做美白祛疤的膏药。”

  “小师姐皮肤很白的。”何信前几天会家帮忙干活,晒黑了一圈,他觉得自己才是要美一下白。

  “是给檀越用的,他身上留下很多伤痕。”白苏看白僵蚕不够,只能暂时先放弃,她将剩下的通鼻粉包起来,等檀越针灸完后一起[jiao]给他:“回去后用这个,一[ri]三次,可以通窍开脑,对你的又疼有一些效果。”

  “多谢。”檀越收好药,然后叫宁远过来推自己回去。

  “有什么不清楚的随时过来问。”白苏叮嘱一声。

  等两人离开后,何信疑惑打量着白苏,“小师姐,你怎么对那个什么檀先生那么好?”

  “有吗?”白苏否认,“我对每个病人都很好。”

  “不一样。”之前小师姐可不会因为别人留疤就主动去做膏药,何信仔细打量着白苏,一副我都知道了的表情:“小师姐你是不是......”

  正喝水的白苏心虚看他:“是什么?”

  何信信誓旦旦的脱[kou]而出:“是不是又想收他来医馆帮忙?”

  白苏差点被呛到:“......他像是来干活吗?”

  程冬冬也冒出来:“那是想多赚他钱?”

  白苏嘴角[chou][chou],“......你也凑热闹?午饭好了吗?我好饿。”

  “已经做好了。”何信已经将饭做好,就等白苏了,这会儿一提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小师姐,走去吃饭,王婆婆送的黄粑贼香。”

  网上卖的黄粑大多还能清晰可见米粒,但王婆婆做的是纯粉做的,吃起来[kou]感特别细腻,混着油、黄糖的香味,味道更是不错。

  软软糯糯的,香香甜甜的,白苏还蛮喜欢,“挺好吃。”

  何信看小师姐喜欢,就想去学:“小师姐,我回头和王婆婆学学,以后也自己做一点试试。”

  “太麻烦了,你别学了,别耽搁正事。”白苏虽然喜欢,但也不爱麻烦别人,“你快点把脉经背完,不背完怎么学把脉?”

  何信笑着嗯了一声,保证会尽快背完的。

  午饭后。

  小雨依旧下个不停。

  白苏觉得风吹在身上有点冷,她看了看[ri]历,今天已经是白露,难怪天气一下子变得凉爽许多。

  白露过后,天气始寒也,白苏偏头问正在看书的两人,“晚上被子够用吗?不够这会儿赶紧去买两床厚一点的。”

  “师父,我这会儿是够的。”程冬冬顿了顿,“我妈说家里给我做了两床新棉被,回头给我快递过来,或者过些天中秋回家拿。”

  他说完又有点担心不休息,于是小心问了一句:“师父,咱们中秋放假吧?”

  白苏看向也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何信,“放两天吧。”

  何信刚高兴了两秒,又想着医馆很少关门:“小师姐,咱们不营业啦?”

  “中秋节团圆[ri],看病的人不多。”白苏看了看时间,也就十来天的时间了,“回头和大家提前说一声,免得大家走空了。”

  何信开心应着:“诶。”

  “什么走空了啊?”上午刚来过的张娟又走了进来。

  白苏回她:“我们想中秋休息几天。”

  “噢噢,中秋佳节是得休息一下。”张娟家里也已经在计划过节的事情了,“到时候吃点月饼,吃点糍粑,好好团圆一下。”

  家里只剩自己一个人的白苏笑容淡了一些,“你过来是做什么?是孩子烫伤问题吗?”

  “噢噢,我差点忘了正事。”张娟是想再买一点生硫磺粉回去的,“他脚背上烫起的泡儿都下去了,还有点干皮的样子了,我感觉效果很好,想再给他用一次。”

  白苏点头,“何信,再去拿五克,磨成粉。”

  “以前都不知道这个方子,早知道我手上就不会烫出这么多疤了。”张娟露出手背上炒菜溅油的伤,大概每一个做菜的人手上都有这样的勋章。

  白苏说道:“小伤[kou]用不着,用点芦荟、烫伤膏抹一抹就好了。”

  “这些我也没想着用。”张娟还想说自己身上有其他很多疤,这时门外有人匆匆领着孩子进来,是巷子外面

  开麻将馆的李翠华,“你们来看病?()”

  “?()_[(()”

  张娟往后退开了一点,免得她沾染了麻疹病毒再回去传染给儿子,儿子还没出过麻子呢,“出麻子不能吹风的,容易脸上留下各种坑。”

  “所以我给他戴好帽子、蒙住脸了啊。”李翠华让白苏帮忙看看,以免继续严重下去。

  白苏帮小孩儿把了把脉,又看了看小孩的脸,满脸的疹子,瞧着挺严重的,“没有晕倒[chou]搐吧?”

  李翠华摇头:“没有,就是一直在发烧,我怕他烧成傻子。”

  白苏轻声说不会:“没有高烧。”

  李翠华又问:“那是什么原因?一般来说三五天就好了,可他都七八天了,我着实担心有点问题。”

  白苏收回手,边开药方边回她:“他肝火有点旺,还有些上火,毒陷心肝,喝一剂羚角钩藤汤就下去了。”

  李翠华不解:“怎么还会上火?我们平时吃得还算清淡的。”

  “你们家吃得很清淡?”白苏摸脉可觉得小孩儿没少吃辣的,她看向小孩儿,发现他目光躲躲闪闪的,心底有数了:“偷偷吃辣零食了吧。”

  李翠华扭头看向自家娃,发现他已经心虚地低下了脑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巴掌就拍在了他后背上,“我就说麻将馆里的零食咋少得那么快,原来都是被你这臭小子给吃了!”

  娃喊冤:“我给妹妹拿的。”

  李翠华:“妹妹才两岁,她能吃那么多零食?”

  娃:“她想吃啊,拆开尝尝就跑了,剩下的我只能帮她吃掉,总不能扔掉[lang]费吧。”

  李翠华气得又高高抬起手:“你理由还挺多!”

  白苏忍不住好笑,这小孩儿真逗。

  母子俩上演一番母慈子孝才离开,之后又有一个女人撑着伞进来,身体很消瘦,脸[se]苍白,眉宇间透着郁气。

  女人叫李晶晶,刚生完孩子不到四个月,身上还带着[nai]味儿,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看起来很不舒服:“小白医生。”

  白苏问她:“哪里不舒服?”

  “我心底闷得慌。”李晶晶指了指心[kou]的位置,有气无力地回答白苏,“每天情绪都很低落,无时无刻都觉得[jing]疲力尽,晚上睡不着,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有时候听着孩子的哭声,我都觉得好烦,睁着眼睛也不想理会他,不想给他喂[nai],也不想听丈夫和婆婆的念叨,有时候更是想带着孩子跳河。”

  白苏安静的倾听着,等她说完才说道:“你是产后抑郁了。”

  李晶晶点头,“我也觉得我是。”

  她每天都很崩溃,总觉得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心[kou],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只能趁着孩子睡着了偷偷来小镇里走一圈,这是她每天唯一觉得解脱放松的时刻。

  李晶晶清楚继续放任自己这样下去,肯定

  ()  会出事的,所以溺水的她努力的想朝有光的地方游去,可是光太远了,她怎么都游不上去。

  昨天经过一家超市时,老板娘看她不对劲,于是多问了一句,了解状况后老板娘让她来找白苏,“老板娘说你给她女儿开了七副药,吃了之后她女儿的抑郁症就好了许多,让我也过来看看。”

  白苏觉得此刻的李晶晶和谢玲一样,整个人就是一团黑气,需要外力帮她扒开,“我给你把脉看看。”

  李晶晶的脉象弦细,舌苔白腻,肝气郁结,气机严重不畅,另外还有胃病,还有生产后没有恢复好的气血不足证。

  白苏轻轻叹气:“平时多想一些开心的事情,想一下宝宝长大后的可爱软萌贴心。”

  李晶晶努力的想了想,可一点都想不出开心的事情,能想到的全是丈夫抠抠搜搜给她一百块钱都要提前两天写申请书,还有丈夫骂她买一包十块钱卫生巾都大手大脚。

  还有婆婆因为她坐月子吃了她五个[ji]脑袋、十一个老南瓜就老是[yin]阳怪气,说她不工作还吃得多,还怪她生了个女儿.......

  何信一脸不可置信:“啊?吃几个南瓜还舍不得?”

  他们家再穷,客人亲戚来了也会想办法准备一些[rou]食的。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抠搜的人。”程冬冬听得义愤填膺,“你咋不离啊?”

  李晶晶也想过离,但是她没钱没工作,养不活孩子,留下来好歹孩子不愁吃喝。

  “......”程冬冬还想劝几句,但被白苏打断了,“先看病吧,先调理好心情再考虑其他事情。”

  这会儿李晶晶情绪很不稳定,很容易想不开,万一冲动跳河了谁来负责?白苏问了问李晶晶的其他症状,比如出不出汗,便不便秘等。

  李晶晶点头说有,“夏天热,婆婆舍不得开空调,只开一个小风扇,热得出了很多汗,说是出汗对身体好。”

  “......”白苏看她现在额头上也有点出汗,“汗血同源,而且你这不是正常出汗,你这是太虚了导致阳气往外掉。”

  不好好养着,会减短寿命的,不过白苏没说这话给她增加负担,直接提笔给李晶晶开了药方,小柴胡汤对产后抑郁、产后便秘、气血恢复都有效果:“先喝三付,喝完再继续过来。”

  “小白医生,这个药多少钱?”李晶晶手里头有些拮据,只有之前几个朋友得知她生孩子后发的几百块红包,不知道够不够。

  白苏迟疑了两秒,将里面的人参换成了相对省钱的党参,“这个汤剂不贵,三付150。”

  李晶晶听到这价格,稍稍松了[kou]气,还好不贵。

  天天抓药的何信和程冬冬看了眼药方,知道白苏给她省了几十块钱,两人没有吱声,安静的抓药。

  等李晶晶离开后,何信忍不住说道:“小师姐,亏本了。”

  他们的[cao]药基本上都是纯野生的,一副赚的不太多。

  “没事,怪可怜的。”白苏叹了[kou]气。

  程冬冬想不明白:“师父,你说她都抑郁了,怎么还不离婚啊?换作是我周边的朋友,早就不过了!”

  白苏觉得很正常:“[xing]格不同,见识不同,处境不同,有些人很有魄力,有些人则需要纠结很长一段时间来下决定。”

  “别因为人家没有魄力、没有立即按照你意愿去做,就冷嘲热讽。”

  程冬冬点头保证,他也不喜欢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就是觉得可怜才多说两句,“师父,小柴胡汤真是个好药方,感冒、炎症、抑郁啥都能治,我简直要奉它为神方!张仲景配享太庙!”

  “他已经在太庙里了。”白苏打发他继续去看书,“快去看书,把几本经典看完后开始把脉。”

  “诶。”程冬冬立即跑回药柜旁坐下开始看书,何信也跟着拿起书看了起来。

  下雨出门的人不多,因此下午白苏只接诊了十来个病人,难得的清闲了一会儿,她[chou]空整理了账本,还时不时指点两人几句。

  程冬冬有基础,学得快,何信学得就费力一些,不过程冬冬也会指点指点他,还将自己从小到大背书的经验教给何信,让他背得更快一些。

  白苏没有打断两人的互帮互助,去后院收拾收拾,顺便翻了翻家里的医书,但家里没什么独特藏书,翻了很多都没找到檀越这种情况的记录。

  忽然间,白苏就怀念起了药王谷的藏书阁了,里面各种各样的医书、老祖宗的各种疑难杂症的医案都有。

  可惜都没有。

  只能明儿上午把了脉再看看情况了。

  第一天,檀越是午后医馆没人时过来的,轮椅压过地面上的青石,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

  “用过午饭了吗?”白苏问道。

  檀越颔首:“吃过了。”

  “我们也刚吃过。”白苏喝了[kou]水,“我帮你看看。”

  檀越抬手放在脉枕上。

  白苏曲起细长白皙的手指,落在他的寸关尺的位置上:“昨天回去用药了吗?”

  “用了。”檀越顿了顿,“药粉挺好用,脑子清明了一些。”

  白苏摸着脉,发现脑袋里的瘀阻仍旧很顽固,她皱起眉头:“真的好用吗?”

  檀越点头,他是觉得清醒许多。

  白苏又问:“但都还是疼,对吧?”

  檀越迟疑着点了下头,“眼黑的情况有好一点。”

  “真是奇怪。”白苏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其他人针灸的效果就很好,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好,轮到檀越就变成刚针灸会完好一点,但隔天又和前一天没啥区别,身体是个无底洞吗?

  檀越轻声询问:“还是不见好?”

  宁远也变得忐忑,白医生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自家老板不会没得治了吧?“是不是银针要再[cha]深一些?”

  “这不是银针,是不锈钢毫针。”白苏说完后忽然想起了点什么,其实不锈钢针比较适合普通病症,像中风、瘫痪最好是用金针,效果会更好一些。

  因为平时多运气行针,

  效果较好,

  白苏倒是忘了钢针少了一些灵气和锐利了,而崔非之所以好得比较快,也是因为他本身只是偏瘫,四肢都有知觉的。

  “你等等,我去换个针。”白苏让宁远将檀越推进后院,她则匆匆走进房间,小心打开角落里的保险箱。

  保险箱里面放着爷爷留给她的人参,人参下面一层摆放着一个大盒子,大盒子上面放着三个细长的小盒子,里面装的都是银针。

  一个是爷爷的,一个是爸爸的,还有一个是爷爷在她考到行医证时专门送给她的。

  白苏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个盒子,盒子里的银针摆放整齐,银光闪烁,没有用过的痕迹,之前因为她有心结不想从医,所以收了礼物就一直放在这里面,一直没动过。

  当时爷爷送自己礼物时寄予了厚望,但她却辜负了他,白苏心底顿时涌起无限愧疚。

  “小师姐?水烧好了。”何信进来时,看到她拿出珍藏的银针,怔了怔,“小师姐?你要用这个?”

  白苏回神,将柜子关上站了起来:“普通钢针效果不好,换一下银针试试。”

  她说着拿了针去消毒,然后快步走到后院的客厅里,“麻烦宁助理帮他脱掉上衣。”

  “诶。”宁远上前帮忙。

  “银针会比较柔软,[cha]入时会比钢针钝疼一点,稍稍忍一点。”白苏说就直接开始下针,头顶还是百会、神庭、廉泉等[xue]位。

  入针行气时,白苏手下的阻力变得明显了一点,但同时会觉得气感更明显了一些。

  而檀越在入针的刹那,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栗了一下,疼痛感明显,那一股气感也变粗许多,顺着他的神经脉络,一点点往里钻,疼得他抿紧了嘴唇。

  宁远一直观察着,发现他嘴唇苍白许多:“檀先生?”

  檀越扶着扶手的手关节泛着白,咬着牙说了一句:“没事。”

  “很快就好。”白苏立即又按照昨天的[xue]位走了一遍,等全部扎完檀越的脸[se]更苍白了,额头上还冒出了一层层细汗。

  白苏拿起纸巾递给他擦汗,“银针没有钢针利,入针是比昨天疼一些。”

  檀越并不觉得像她说的那么轻松:“像是在往里钻。”

  “痛则不通。”白苏觉得自己应该找对方法了,“要是实在疼,可以叫出来。”

  “......”檀越挤出一抹淡淡的笑,“现在好多了。”

  白苏看他不太好意思叫,嘴角勾起,眼睛也跟着弯了弯:“那我不给你进行第一次梳理了,今天先适应一下,要是有效明天再循序渐进。”

  檀越颔首应好。

  还是留针半小时,半小时后白苏监督着程冬冬取针,他对基本针法还是[shu]悉的,取针取得很顺利。

  取了针后,白苏给檀越拿了一小瓶医用消毒水,“银针扎的眼子会有点明显,沾水后记得消毒。”

  檀越看着手上的手肘位的曲池[xue],针眼有些大,他乌黑平静的眸眼都有点

  不镇定了。

  “刚针灸完可能有点累,

  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儿。”白苏顿了顿,

  “明天午后或是晚上过来吧,针灸了回去刚好睡觉。”

  檀越确实明显觉得有些疲惫,让宁远先送自己回去,回去时走的后门,后门外面的路是平坦的水泥路,不像前面巷子里总是起起伏伏的,方便很多。

  这几天针灸效果不明显,宁远有点担心了,回去时他询问檀越:“您觉得好一点吗?”

  檀越虽然觉得有些疲惫,但脑子胀痛却缓解不少,“应当好一些了。”

  宁远:“今儿那个针看着粗一些,必须有效才行。”

  不然老板也太遭罪了。

  檀越也希望有用。

  两人走后,程冬冬关上门,然后屁颠颠跑到白苏跟前,“师父,刚才针灸时檀先生浑身冒汗了,银针和钢针的差别这么大吗?”

  白苏颔首:“银针效果肯定会好一些。”

  程冬冬好奇好在哪儿:“我之前也买过,但是好像没啥太大区别。”

  白苏解释:“要手工制作的,手工制作的银针也有自己的[yin]阳五行属[xing],下针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啊?还有自己的五行属[xing]?”程冬冬还是第一次听说,睁着好奇的圆眼睛问白苏,“师父,我能感受一下吗?”

  白苏取出两根没用过的针递给程冬冬,“你们不是说中午吃太辣要上火了吗?自己针灸一下曲池[xue]泻泻火。”

  程冬冬接过银针,慢慢[cha]入曲池[xue],刚一落针就疼得他龇牙咧嘴,“我的妈啊,好疼啊。”

  “比钢针疼多了。”程冬冬忍着痛将针[cha]进去,另外又用普通钢针[cha]另一只手,“这边就感觉没那么疼了,就像蚂蚁叮咬了一下,不留神就过去了。”

  “因为银针粗一点,所以是疼得明显一点。”白苏问程冬冬,“感受到区别了吗?”

  程冬冬闭上眼睛,感受着两只手的区别,好像是银针这边更胀麻,而且还有一种似有似无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爬进了似的:“我好像感觉到了,但不太确定。”

  白苏伸手捻着银针,轻轻运了一点气,“能感觉到吗?”

  程冬冬眼睛一亮,“有气感?”

  “对。”白苏又给普通针这边运了一点气,“这边呢?”

  程冬冬仔细感受了一下,“也有一点,似有似无的,不太明显。”

  “我两边都是运的一样多的气。”白苏也给何信试了试感觉,“找大师傅定制的银针会自带灵气,可以事半功倍。”

  程冬冬觉得好牛[bi],“师父,我能定制一份吗?”

  “爷爷以前找的那个老人已经去世了,家里没有传承。”白苏也想定制金针,但找不到途径,“回头我打听打听,如果打听到了我给你们一人定制一份。”

  “谢谢师父。”程冬冬甜甜地道谢。

  “谢谢小师姐。”何信也开心得很,“小师姐,要是没有,是不是就只能像你一样练出气?”

  白苏颔首,“你们加油好好练,多注意呼吸法,练好了没有银针也一样。”

  程冬冬这几天跟着练了八段锦呼吸法,还没找到入门诀窍,有些担心自己学不会:“师父,要是我这辈子都练不出来呢?”

  “那就好好学把脉,[jing]通把脉也胜过无数人了。”白苏不指望两人全都会,只要[jing]通一门,就能混[kou]饭吃。

  “诶!”程冬冬和何信又开始互相卷。

  程冬冬不止勤奋好学,还带动了何信,白苏对此很满意,于是晚上给两人多做了点核桃蒸蛋,给两人补补脑。

  又是一天。

  恰逢周末,恰好天气晴朗。

  一大早过来排队的人足足排了两三百米,程冬冬粗略一数大约有一百六七个人,“师父,今儿人有点多。”

  白苏给自己灌了满满一杯水,打算上午都不挪位置了:“恰好是周末吧。”

  “小白医生,不是哦,是你又在网上火了。”排在前面的糖糖高声说着,最近她吃了一个月药,脾胃调理好了,整个人瞧着瘦了许多。

  白苏几乎没看手机,所以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每天上网的糖糖:“就是那个偏瘫小伙的妈妈不是天天发康复视频吗?视频上了热门,昨天到现在好多人都在讨论你呢。”

  “大家都说要是真的能治好,你配享太庙!”

  其他复诊的病人:“对对对,我也看到了,比之前古月发视频那会儿人还多,这下你肯定要大火了!”

  “小白医生,以后我们再来不会排不上队了吧?”

  “还好我的风湿病差不多要好了,不然以后就轮不到我们看病了。”

  “没那么夸张,能看上的。”白苏擦了擦手,然后开始依次帮大家看诊开方。

  排在前面的都是有经验的复诊人员,后面大部分都是新来的病人,其中一个是慕名而来的一个孩子家长,也是许椿她们因看病相[shu]的人。

  年轻时尚的妈妈牵着六七岁的儿子走进医馆,小孩瞧着很正常,没什么异样。

  年轻妈妈张悦薇带着孩子坐下后直接开始叙述病情:“小白医生,我家孩子从去年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就多了个梦游的毛病。”

  “一开始我们是不知道的,是我发现他双脚脏兮兮的,就问他是不是晚上睡前没有洗脚,他说没有,我就查监控,结果发现他梦游走出了家门。”

  “有时候他是光着脚跑到厨房拿菜刀切菜,有时候跑出去扔垃圾,还有几次开了门走出了家门,跑到小区门[kou]被保安发现。”张悦薇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我们带他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是神经紊乱或是社会环境压力造成的,可他还是个小孩子,也没什么压力啊,每天就是上学、写写作业,根本没什么大压力。”

  一旁也有带孩子来看病的家长回答:“现在小孩读书压力也挺大的。”

  “但也不至于这样吧?”张悦薇扭头问这个家长,“你们看什么病?”

  家长:“我家孩子老爱玩手

  机,有点近视了,我听说小白医生这里可以治近视,所以带孩子过来针灸。”

  “噢噢,这么小就近视了啊,我们家就不许他玩,眼睛倒还好。”

  张悦薇揉揉儿子的头,“小白医生,我听许椿他们说你是内调[yin]阳,让身体好转,我家这孩子是不是也是内部问题?”

  “小儿夜游一般是心、肝两虚所致。”白苏给小孩摸了摸脉,[yin]血亏损,肝火心火都很旺,“他平时熬夜很多是不是?”

  张悦薇回答:“还好吧,十一点多。”

  “十一点多?”白苏皱起眉头,“小孩子九点半就要上床,十点一定要睡着。”

  张悦薇听着也皱眉:“可是他还要学小提琴,还要练书画,练奥数......”

  白苏眉头皱得更紧了:“......学这么多?”

  “现在小学生都学得多,各方面都要发展的,我儿子现在小提琴已经五级了,年底我们打算考六级。”张悦薇言语间还透着自豪感。

  “难怪他肝火旺盛,魂梦迷离。”白苏声音冷了冷,“小孩为什么需要多睡觉?因为他们身体还发育完全,稍有损伤就引病全身,尤其是脾胃各项机能。”

  “脾胃不和伤心肝肾,心主血而藏神,肝主疏泄情志而藏血魂,[yin]血亏损,肝火心火内扰,神魂惑乱从而导致梦游。”①

  “你如果想要你儿子恢复正常,就别给他那么大压力,每天保证十点前入睡!”

  “有这么严重?”张悦薇担心儿子落下很多功课。

  “当然有了,而且还可能更严重,我们老师最近讲了一个案例,十岁小孩因为熬夜导致患癌症。”陆问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隔着窗户和白苏打了个招呼,“师父~我回来了~”

  白苏被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忽然冒出来了?

  一旁的程冬冬立即警惕起来:喂110吗?这有人想抢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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