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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告白


临近傍晚,太阳西沉,金红的霞光为张灯结彩的璃月港镀上了又一层喜庆的[se]彩。拖在钟楼之后的长长黑影黯淡了下去,于午后逐渐稀疏的人流却重新拥挤了起来。()

  大大小小的街道像是城市的血管,在这即将过去的一年的最后时刻流动、奔腾,使得个人那点心事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让一切忧愁都稀释在了人[chao]的欢笑中。

  ?想看尖帽子狗写的《[原神]论风男如何拯救友人》第  72  章  告白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阿宽,我要那个兔子花纹的霄灯!”

  “不要叫阿宽,要叫爸爸。你答应爸爸过完年会好好念书,爸爸就给你买……”

  “不好,阿宽怎么可以在要求自己之前先要求别人。”

  阿山婆的铺子前,一对父女还在就购买霄灯的事情争论不休。城中出售成品霄灯的商贩不止一位,但阿山婆却是最受这一带孩子们喜欢的那位,因为她所做的霄灯既用不上昂贵的浮生石,灯上的图案还花样百出。

  骑在父亲脖子上的小女孩手作喇叭,俯到父亲耳边大喊:“阿宽,我要小兔子——”

  “唉唉,买就是了,买就是了,但你要先叫我爸爸。”

  父亲不厌其烦地纠正着女儿对自己的称呼,许下的承诺换来了她一连好几声的“好爸爸”,以及与他布满胡茬的脸颊紧紧相贴的小脸。

  站在不远处的黑发少年带着羡慕,暗戳戳地观察了一阵,直到女孩儿抱着霄灯,心满意足地指挥父亲带自己离去,他才拽着同伴的衣袖,挤进了阿山婆的小摊。

  而待他们挤出人群的时候,皆有各自的收获,一个怀里抱着灯,一个手里提着人——灯是两盏没有花纹的霄灯,人是低于璃月成人平均身高的少年。少年牢牢护着灯,生怕灯被挤坏,至冬人牢牢提着人,生怕一松手他就会被攒动的人头淹没。

  “撒手!撒手!”

  “撒手你就不见了。”

  已经逐渐习惯这种行动方式的少年不再挣扎,感受着腰两侧的力度,心里默默决定了下一本漫画的主角——一位弱到杀不了一只[ji]的龙骑士和一只有翅膀却不会飞的笨蛋龙。

  构思中的笨蛋龙捧着无语的龙骑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森林中狂奔,而现实中的龙骑士指挥他的龙,稳稳“降落”在了安静的码头上。

  频繁往来于此地的工人们早已停工,或陪伴家人,或融入了喧闹的人[chao],让忙碌了一年的码头休憩了半晌。一人坐在高高摞起的木材堆的顶部,身上披着这一年的最后几缕[ri]光。

  希尔上下转动、打量着手上这盏少年惦记了许久的灯,比起灯,他觉得这圆鼓鼓的物件更像挂满城市的灯笼。

  “为什么没有浮生石它也能飞起来?”

  “容我想想。”云·理科教育的漏网之鱼·苓摸了摸后脑勺,“大概是因为点灯之后,里面的温度高了,会把一部分气体挤出来?然后这样那样,就飞起来了?……”

  解释的声音越往后,越能听出自我怀疑的意味,唯有最后一句自暴自弃的“老祖宗智慧的结晶我搞不懂也很正常吧”,显得十分理直

  ()  气壮。

  “温度……嗯,人类是拥有无尽智慧的族群。”至冬龙发出了真挚的赞美,可惜在尴尬的语境中变了味道。

  一定程度上被开除人籍的少年羞愧地揉了把脸,只想快点揭过这个话题,摸出画笔后,决心在自己的舒适圈里找回场子。

  夕阳的余晖下,他盘腿而坐,专注地为怀中的霄灯添置起了花纹。身旁的高个子有样学样,少年画一笔,他就凭借身高优势光明正大地偷师一笔,姿态看上去倒像那么回事,就是因为伸展不开全部的腿脚,只好将霄灯憋屈地放在了膝头。

  一笔,两笔……橙黄的纸面被黑[se]的笔墨浸染,渗透,很快有了图案大致的形状。为避免一比一复刻的情况发生,云苓将希尔侧目望着他的脑袋掰了回去,示意他自行开动脑筋,补充细节。

  距离上一次作画已经过了许久,不以创作见长的至冬人频频停笔思索,手上的进展尤为缓慢,给了坐在他身后的大画师充足的时间,将霄灯的正反两面都涂鸦了个遍。

  赶在夜幕完全降临前,两盏完工的霄灯被并排放在了木堆上,而它们的创造者却站得远远的,动作一致地抱着胳膊,眉宇间流露出了相当的困惑。

  两盏灯的起点相同,右边那盏显然得到了正向的美化,涂得漆黑的煤球猫和用细线条勾勒出的长毛白猫占据了整幅画面:明显大了一圈的白猫将脑袋叠在了黑猫的头顶,神情惬意,被压了一头的黑猫浑身短毛炸起,威胁似的[tian]着并不锋利的爪子。

  至于左边那盏……至冬人的绘画师傅努力克制住越发狰狞的表情。希尔用事实证明了,世上的确有人能在没有感情的复印机器和灵魂画手之间自由切换。

  多看一眼会爆炸,划掉;不画则已,一画惊人,打勾。

  在爱情魔力的反复洗脑下,云苓深吸好几[kou]气,安慰自己希尔说不定真是个天才,一般人还真做不到在有了大致轮廓的情况下,还能把画面的整体处理得这么……奇怪。

  是的,奇怪。

  不是丑,不是[chou]象,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奇怪。

  说它丑吧,第一眼看过去确实丑,可第一眼第三眼竟逐渐和谐了起来;说它[chou]象吧,乍一看确实[chou]象,可就是那寥寥几根线条让两只大聪明猫的形象跃然纸上。

  绘画师傅检验着这幅哪哪都是毛病,又好像哪哪都没毛病的作品,无限放低要求,将什么美感什么比例通通丢到脑后,仅往黑猫那双由一对大圆和一对小点构成的睿智眼睛上一指。

  “请把他的眼珠子画大一点,猫的眼睛没这么小。”

  希尔望着他此刻瞪得溜圆的绿眼睛,眼含笑意,遵从指示把大圆中央的小点涂成了中圆,黑猫的原形这才扬起下巴,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对自己形象的改动。

  当他们来到海边的时候,海面上空已经飘起了大大小小的霄灯。

  随着“刺啦”一声,火苗在[jing]心描画过的纸皮内部点燃。感受到上浮的力量后,少年松开手,让自己的霄灯乘着拂过的风飞向天空。

  它在空中飘啊(),转啊?(),转到了黑猫与白猫的背面,背面画得猫更多,也更为拟人,有靠在柜台上笑眯眯的大猫,做柔软体[cao]的小猫,努力背书的奋斗猫,手拿锅铲的大厨猫,以及翻阅小说的矜贵猫……

  一众神态各异的猫,连同角落里那只叼着[ji]腿的小狗,构成了他放飞的愿望的全部。

  “新的一年,我希望——”

  希尔抬头仰望着那盏特别的霄灯,认真倾听着少年的愿望。

  “白术先生的身体能够变得健康。”

  “七七能记住所有想记住的事情。”

  “阿桂能如愿考上行医执照。”

  “……”

  一个个名字从一只耳朵溜进,又从另一只耳朵溜出。希尔清楚地听他将所有人,包括那条叫“大黄”的狗都说了过去,却唯独没听见他自己的愿望。

  许完愿的少年又划开一根火柴,替至冬人点燃了他手上的霄灯。

  “酷嗤,酷嗤——”纸灯在大风的吹拂下颤颤巍巍地浮起。

  红黄[se]的火光忽明忽暗地跃动,让栖息在纸皮上的猫儿动了起来——它们的身形是那么的[chou]象,眼神都是那样的不聪明,却又奇怪地登对,于冬夜温暖的火光中紧紧依偎,表演似的在少年面前旋转了一圈。

  云苓注意到霄灯的正反面都是两只猫儿的图案。

  “你的愿望是什么?”

  清冽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云苓伸出手,碰了碰身前这盏迟迟不愿飞走的霄灯,突然笑了起来。

  “我吗?我的愿望——”他本来是想许愿长高的,但指尖传来的寒意让他改变了主意,转而带着灿烂的笑容看向站在身侧的银发青年。

  “我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可以在这儿一起放霄灯。”

  寒意撤去,温柔的「风」轻轻托起霄灯,好让它载着两只笨猫,飞往更高、更自由的远方。

  -

  夜半时分,新月当空,海[chao]涌动。漆黑的天幕与海水消融了边界,由成片壮观金红[se]的“银河”点亮。

  早几刻前人们手中形态、花纹、价钱各异的纸灯,升入天空后再无地上的差异,都化作了“银河”中的小小一粒,满天愿望中的小小一个。

  坐在塔楼顶上的少年晃动着小腿,一旁的至冬人想晃,腿是成功晃上去了,[dang]回来的时候却结结实实撞在了塔尖的坡面上。

  自北陆而来的寒风呼啸而过,携着海水的咸味,狠狠刮过他们这两个跑到高处寻不痛快的傻蛋的脸颊。怕冷的少年几乎将整个脑袋都缩进了毛领里,手上揣着一纸包热乎的[rou]包子取暖。

  注意到他还在打颤,希尔脱下外套,披在了少年身上,见他像看英雄似的看着自己,实话实说道:“我不怕冷。”

  “真好啊。”少年将下巴抬高了一点,方便外套的原主人替他拢紧衣领。

  平常看着没有什么感觉,可当真的穿到身上的时候,他才发现希尔的衣服好大,大到像是披风,能将他大半个人裹

  ()  起来。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初始温度太低了,不过云苓确信自己的体温能很快捂热这件衣服。

  他们所在的塔楼位于璃月港北面的填出的小岛,视野极佳,一边是海天相接的壮丽夜景,一边是灯火通明的不夜之城,视线稍稍上移,也有明月与群玉阁两分天幕。

  “很美吧?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少年的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骄傲。

  至冬人认同这座城市的美,并表示希望同伴在年后能多带他在璃月港逛逛。“这是我放霄灯时许下的愿望。”

  “就这么简单?”双颊红扑扑的少年盯着他线条优美的侧脸,打趣道,“这段时间待在璃月港还没看够呀。”

  “我听说古往今来有许多旅人为璃月港的繁华着迷,从此定居在这里,可见几天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看的。”至冬人将视线从美好的夜景中收回,回以少年笑意朦胧的目光,“而且我这几天并没有出门。”

  “嗯?不出门干嘛,酒店有什么吸引你的东西吗?”

  “没有,但我想把在璃月港游玩的体验留到你在的时候。”

  “哼,搞得你这次自己玩了,下次我就不带你玩儿了一样。”

  至冬人眼底的笑意不改:“那下一次,你愿意陪我走一趟吗?”

  “这个嘛,要看咱金牌大导游的心情。”大导游鼻子翘天,此前那么多次收费的导游经历全加在一块,也没有今天来得这么有荣誉感,“看你这副两天没人陪着就无聊到长[cao]的可怜样儿,本大导游心软,允了。”

  然而他的唇角还没上扬到最高点,就因希尔的下一句僵住了。

  “在酒店时不算无聊,我有认真思考我们的关系。”

  “关系?”云苓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搭在了心[kou]的部位,“我们的关系……这有什么好思考的。”

  砰,砰,砰,砰……

  “过去我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可独自住在酒店的那几天,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时间越往后就越强烈……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我很清楚它与你有关,由此我开始尝试,尝试界定我们之间的联系。”

  砰,砰砰,砰,砰砰……

  “经过几天的思考,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不过我认为这需要先询问你的想法。”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云苓,云苓——”

  希尔鲜少直接称呼他的名字,从前偶尔喊一声,每每都能赢得特殊的反响。可此时被轻声呼唤的少年不仅心脏狂跳不止,大脑更是乱作一团,根本无法做出相应的回应。

  心跳好快,好快,快到有什么东西要跳出胸膛了……

  感到呼吸有些困难的少年拉扯着颈边的毛领,感受到了至冬人的靠近,抬起脸,头脑愈加混乱。

  他靠过来了,他为什么要靠过来?他看着我,他能听见,他一定是听见了……

  他知道吗?他知道吧,他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他在问我怎么看待

  这段关系……

  要说点什么吗?说点什么吧,既然我喜欢他,哪怕……

  总要说点什么吧?

  粼粼的[bo]光为海面披上银甲。大量冷气流入喉道,散进血管,途经滚烫的心房,最终化作压在唇下吐出的丝丝缕缕的白[se]水雾,待温度消失后才褪去可见的颜[se]。

  在月光下显得饱满且富有光泽的唇瓣紧抿,很多次都已成功张开,但很快又被上排的牙齿找回了位于下唇的咬痕,重新闭合。

  两个声音在同一空间内响起,回[dang]。

  张[kou]倾诉吧,不管他这么想,你喜欢谁都与他无关……

  保持缄默吧,后悔药买不到,别让现状都难以维持……

  呼啸而过的狂风不知是何人创造,掀起少年的长发与毛领,盖过少年压在喉咙里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们的关系,反正我,我还蛮喜欢你的。”

  他听见了吗?他肯定是听见了,他的眼睛正在看着我。

  “我也——”

  没等希尔彻底张[kou]说话,眼疾手快的少年就一个抬手,用揣在怀里的包子一把堵住了他的嘴,等他嚼巴嚼巴,将包子咽下去以后,又赶忙塞了一个上去。

  如此循环往复,等少年手中的纸包彻底空了的时候,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希尔说他想说的话。

  云苓一向都知道,一到夜晚,黑暗会拨开蒙在那双令他情有独钟的蓝眼睛上的灰雾,显露出它瑰丽的本相——像没有杂质的蓝钻,又像阳光照耀下的冰湖。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双眼睛的注视,可这一刻的他仍深陷于此,绞在了那两汪冰湖星星点点的碎光里。

  除此之外的一切颜[se]都淡褪了,耳边的声音也消失了,只剩下了呼啸的风。

  他看到他站在璃月港的人群中,里三层外三层的骗子将他包围。

  他看到蓝眼睛的森林猫蹲在纸箱里,他说他愿意和他回家。

  他看到梦中拉着雪橇的大狗,看到星落湖边的银鳞,看到风神像前搂住脖子的照片……

  他看到他张开嘴,他听到他在说。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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