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迷人，三人脸颊都染上了粉霞，有些飘然。

  突然被远处的吵嚷声吸引，三人动作顿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霍得起身，朝声源处走去。

  “小乐儿！”

  “小乐儿！”

  “秦姐姐！”

  …………

  阿衣笛双颊红肿，发髻散乱，珠钗都松了，十分狼狈，眼神却不服，嘴上嚷嚷着：“秦知乐！你敢滥用私刑！”

  “我身后是西疆！皇上都不敢这么对我！”

  “你这么恶毒，活该你小产！”

  秦知乐双目猩红，努力压制着气焰，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扬起了巴掌，落在阿衣笛脸上，又踹了一脚。

  十三和晓月连忙扶住了秦知乐，拉着退后一步。

  找不来的三人，正好听见了阿衣笛口无遮拦的话，微醺的脑子瞬间清醒。

  秦知乐一双眼睛充满了戾气，眼角晶莹闪烁，眼尾微红，咬紧牙关，“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阿衣笛狼狈地歪坐在地上，抬头看秦知乐可怖的眼神，张了张嘴，不敢说话。

  秦知乐又欲上前时，施木兰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拦住了秦知乐，轻声道：“小乐儿！冷静，我们冷静。”

  秦知乐视线挪到了施木兰满是担忧的脸上，紧蹙的眉头，缓缓地垂下眸，冷冷道：“将那长舌妇扔到辛者库。”

  跪在地上的宫女哭喊着：“娘娘！奴婢知错了！”

  陈晴巧连忙示意身后的宫人，将哭喊的宫女推下去。

  哭喊逐渐淡去，气氛凝固之际，秦知乐侧头，冷眸扫过阿衣笛，泛着刺骨的冷意。

  陈晴巧上前，轻声劝慰，“木兰，你先送小乐儿回宫吧。”

  施木兰立马揽着秦知乐，转身离开，“走吧。”

  安玉善也跟着两人离开，只剩陈晴巧和阿衣笛两人。

  陈晴巧看身影走远了，才回过头看阿衣笛，脸已经没法看了，嘴角渗出了血，衣裙上还印着脚印。

  阿衣笛知晓陈妃与秦华容交好，已经不抱希望陈妃能公平对待，气鼓鼓地盯着地面。

  陈晴巧叹气，阿衣笛着实嘴贱，非得戳小乐儿的肺管子，可是……阿衣笛说得没错，她的身份是西疆贡女，不好随意处置。

  “来人，送笛美人回宫，传太医看伤。”

  “是。”

  ————

  墨林轩，一日都安静极了，气氛低迷，无人敢打搅了娘娘。

  秦知乐靠在阁楼窗户边，目光涣散，面无表情。

  晓月和十三立在一旁，茉华左右为难，还是上前一步，“娘娘，该用膳了。”

  秦知乐视线逐渐清明，落在茉华身上，喉咙哽咽，别过头，看落日余晖，黄琉璃般的天空，只有零星几只鸟儿飞过。

  秦知乐眸子水润，呼吸放缓，“都下去吧。”声线中带着一丝疲倦。

  茉华欲言又止，三人默默地退下去，关上了门。

  秦知乐双手搭在窗户上，垂下头，背脊一抽一抽，抽噎声细微。

  倚在墙角下的福喜干着急，见贴身伺候的人都下来，连忙问：“怎么样？娘娘不用膳吗？”

  茉华垂眸，摇摇头。

  晓月抬头看阁楼的身影，轻叹道：“娘娘难免要伤心一阵。”

  十三皱眉，盯着阁楼一瞬不瞬。

  哭累的秦知乐歪头，看天色渐渐黯淡，心绪被抚平。

  孩子是秦知乐的疼。

  因为秦知乐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所以不想生孩子，不想孩子也可怜。

  却不想孩子根本保不住，只能沦为帝王博弈的棋子。

  原本时间久了，伤心事褪了颜色，如今又旧事重提，又添了一笔浓墨重彩。

  秦知乐抬头，夜色已深，就瞧见零星的几处灯火。

  春夜的风，还是很凉，不足以温暖冰凉的心。

  秦知乐下了阁楼，神色淡淡，用过晚膳，早早就歇下了。

  一夜无梦。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缝，照进了薄纱的床帐里，秦知乐睫毛微闪，感受到微凉的指甲划过脸颊，几缕青丝挽到耳后。

  秦知乐睁眼，是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柔光。

  今天祈福第二日，周宸烨不该出现在这里。

  秦知乐垂眸，呼吸平稳，撑着身子，侧身坐起，抬眸看周宸烨的脸色，淡然透着一丝温柔，不像兴师问罪。

  “皇上为何这么早回来？”秦知乐声音略微沙哑，是睡久的原因。

  秦知乐睡衣微乱，露出了一片雪白，性感勾人。

  周宸烨微微垂眸，不动声色地挪动了视线，声音低醇，“明知故问。”

  清晨，空气中都透露着丝丝凉意，周宸烨伸手扯过了外衫，披到了秦知乐身上。

  秦知乐抬手揪着衣领，眸光冷淡，粉唇微启，“嫔妾打了笛美人，如何惩罚请自便，只不过道歉休想。”

  周宸烨看面前的人，歪着头，语气淡淡，却坚定不移，一副打死都不肯认错的模样。

  低声嗤笑，“朕何时说要罚你。”

  秦知乐抬眸，盯了一会儿周宸烨认真的神情，不似在骗人。

  “哦。”

  周宸烨鼻翼发出了一声轻嗤，将秦知乐揽入怀中，双手紧紧抱着柔软的人，叫她感受自己怀抱的温暖。

  而不是开口就是质问，是冷言相向。

  此时此刻，周宸烨是不善言语的。

  对于突如其来的拥抱，秦知乐都是懵的，但是周宸烨怀抱很暖，很容易沦陷。

  只是鼻尖飘过的龙涎香，在提醒秦知乐，这个人是一个帝王，一个无情，狠厉的帝王，为了目的不达手段。

  周宸烨退开来，瞧了一眼呆呆的秦知乐，豁然起身。

  “朕还有事情要处理，下午来瞧你。”周宸烨眉眼豁然，声音平淡。

  身影离去好久，秦知乐才回过神，胸前早已没有暖意，只是易动的心在作祟。

  ————

  凤仪宫，孙柒柒一脸疲惫，询问宫人，“笛美人的伤势如何？”

  “回皇后娘娘，笛美人的脸已经请太医看过，虽然不碍生命，但是容颜必然损。”

  孙柒柒点头，眉头微蹙，抬手捏了捏眉心，轻叹道：“秦华容呢？”

  “提起了伤心事，秦华容难免要伤心一阵。”

  没有通报，周宸烨径直进来，孙柒柒立马行礼，“参见皇上。”

  周宸烨坐下，“起来吧。”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

  昨日刚刚祈完福，就得了宫中的消息，一刻不歇，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此事是笛美人乱嚼舌根，这罚就受了，此事作罢。”周宸烨声音低沉。

  “是。”孙柒柒点头，眸光微闪。

  周宸烨喝了一口宫人递上来的茶，又道：“另外，宫中明令禁止，不可提及此事，如若再犯者，掌嘴二十都是轻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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