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刚，把你的笔记借我抄一下。”

  常乐在宿舍里找朱刚要笔记，准备去图书馆突击。

  临近期末，常乐终于又要进入临时抱佛脚的节奏了。

  朱刚正在专注于他的公考习题册，听到常乐的话，头也不抬，手指了指书桌一角的一叠笔记本说：

  “都在这里，你自己找找吧。”

  因为爱情力量的督促，朱刚从假期到上课，从年初到年末，都保持着紧张有序的学习节奏。

  已经不需要期末前的临时应急措施，属于随考随有、随考随优的状态。

  躺在床上的杨海川也是大体如此。

  经历过一场人生重大事件，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为之逆转，谈不上大彻大悟，但也进入茅塞顿开的境界。

  立志于更高平台深造的他，平日里学习也是紧凑有节，扎实坚定，自然也不需要临时抱佛脚。

  临近期末，他趴在床上抱着一本《纯粹理性批判》讲演录在啃。

  这是一本康德哲学的二手书。

  什么是二手书？就是别人啃过之后，让你啃的书。

  即便如此，也是抽象、拗口、晦涩的一批。

  绝对不是一句人云亦云：“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定律”，就能简单概括的。

  常乐问过她，学这东西有什么用？

  杨海川的解释是，他已经打听到了，想报考的学校的导师，是康德的忠实拥趸。

  不懂这个，门都进不了。

  有志气！

  至于，黄海波，这小子正在电脑上，熟练操作word文档，通过压缩行距、字间距、缩小字体、调整分栏等工具，将一个学期的课程重点全部压缩到一张A4纸上，制作出全面覆盖的小抄。

  常乐找出所需的笔记本后，敲了敲黄海波的背。

  “干嘛？”黄海波转头问。

  “期末考试不通过，补考最多也就400元。搞这个东西被逮住了，叫家长不说，还要背处分、进档案。400元和处分，你选哪样？”常乐笑着说

  “……”黄海波幡然醒悟：

  “咦？你说的有道理啊，我是缺400块的人吗？”

  “你特么说的太对了。收益和风险不成正比，这不是赔本买卖吗？我特么费神搞这东西干嘛？”

  黄海波按下ALT+f4,拿起朱刚另外一本笔记本跟着常乐出了宿舍：“等等我，常乐。”

  …………

  新年元旦结束的几天后，考完期末考试的第二天。

  常乐一大早就开车沿着高速往长宁赶。

  一路山脉起伏、彤云密布、朔风大起。

  出了江南省地界，天空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不一会儿天地便是白茫茫一片。

  常乐降低车速，将速度控制在80码上下，行驶在行车道上，紧赶慢赶，下午抵达长宁市。

  车停在周转房的门口，谭小雅打开房门问：“怎么这么久？我记得你告诉我是早上8点出门。”

  “路上有段路下了鹅毛大雪，路上结了冰，所以开的比较慢。”

  “下雪了啊，那是要开慢一点，安全第一。吃饭了吗？”

  “在服务区吃了点东西，爸爸呢？还没下班？”

  “开会。告诉你哦，我和你爸来的时候，长宁这边丢大脸了。”

  “丢脸？怎么啦？”

  “一周前，我陪你爸先去了章州报到，省里派了肖部长送我们过来，结果到了长宁，遇到事了。”

  “什么事？”

  “我们的车被堵在进城的口子上，而长宁这边的人堵在那一头过不来。因为长宁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雨，雨水和污水排不出去，形成了积水内涝。进城的路有一段地势比较低，被水淹的很深，车都过不去。”

  “呵呵，结果了？”

  “结果？足足堵了一个下午，水才被紧急疏通。长宁的书记也是新来的，当场脸黑的啊，想发作又不好发作的样子。省里的肖部长倒是什么没说什么，不过晚上开完会后连夜就走了，说是怕又堵着回不去。”

  “哈哈……这脸打的生疼啊。怪不得我进城的时候，街上到处污泥，洒水车冲来冲去。”

  “我们不聊这个了，由得你爸去头疼吧。”谭小雅拿出一叠楼盘广告宣传单：

  “来，帮妈妈看看，哪里的房子好。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要有自己的房子。这周转房看着不错，住着不自在。”

  常乐扫了一眼宣传单，说：“看宣传单能看不出什么，还是要实地看，哪个地段好就买哪个吧。”

  “还是先帮妈妈缩小一下范围吧，这长宁的经济不怎么样，房价倒是挺贵的，比我们临州起码贵了10%。”

  常学勤这边。

  他正在组织规划、建设、城管等三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开小会，研究这个城市内涝的问题。

  “常市长，长宁的城市内涝问题一直是一个老大难问题，几乎每隔几年都会来上一次。我们规划部门也组织市里的技术单位结合城市管网现状，对内涝的原因进行了分析和论证……”规划部门的黄盛国说：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排水管网的历史欠账较多，长期以来重地面轻地下的历史习性，导致管网建设与城市建设没有同步，管道老化、管径较小、标准还低，新城区那边有些地方排水设施都没有。”

  “常市长，我们城管部门每隔一两年都会组织市政部门对城区的管网污泥进行疏通。但这只是治标之策，治不了本。用不了多久，管道又会堵塞。雨量一大，就会积水。”城市管理部门的负责人林建新说。

  “还有，常市长，城市建设的大面积硬质铺装，譬如柏油路、水泥路等，侵占了大量具备储水功能的湿地和水塘，这也是造成定期积水内涝的一个重要原因。”建设部门的负责人刘成彦说。

  “嗯……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你们都是专业人士，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常学勤问。

  “我们规划部门认为还是要对城区的管网，进行全面改造……”

  “将管道更新、管网密度加大、管径提高、标准抬高，没有管网的地方要补充管网，有条件的情况下，最好能实现雨污分流，将雨水直接导流至春江和安江，这样水量小了就不会产生内涝，不过……”黄盛国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黄局长，有什么话直接说。”

  “是这样的，常市长。三年前，市里也发生了一次大面积内涝。当时市里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让我们规划部门提供方案。我们委托一家国家级的专业供排水机构对城区的管网进行了全面排查，同时对全面改造作了一个预算，预算大概是……20亿左右。报上去后，就没有了下文。”

  “是啊，当时我们建设部门也参与了。但是预算太高了，20个亿。去年我们市里的公共收入不到70个亿，根本就承受不起。”

  “如果是现在实施的话，预算还要往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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