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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歌尽桃花


轩辕大陆。

  传说中,鼎湖,坐落在大陆最东方。这里终年飘着鹅毛大雪。鼎湖的湖面,仿佛永远都不会冻结,一波接着一波的海浪,拍打在鼎湖之上。

  平静的水面上,载着一叶叶扁舟。

  这里是水的世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虔诚且古朴,在这寒冷之地,宁静祥和地过着每一天。

  圣山与雪镇之间的圣道上,云霆正徒步于其间。

  圣山非山,它是鼎湖的一处悬崖,悬崖上有一间草庐,里面住着一位圣人,圣山亦是因此而得名。悬崖位于鼎湖之巅,只有一条通往雪镇的险峻山路。

  圣人,则是雪镇的人们,对于隐居于草庐的老先生,学识渊博的一种尊称。

  云霆,于草庐、山路、雪镇之间,已有十年之久。

  雪镇,是鼎湖唯一的一个小镇,生活在这里的人口不到两万人,但这里的生活却非常的祥和,人们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闲暇之时,人们三三两两地下着棋,有围棋,亦有象棋。诸人围观着何老与露老对弈,茫茫白雪下,传来不少人们的欢声。

  这不,白老又在向孩子们,讲述着女娲补天的故事……

  此等种种,尽出草庐。这亦是老先生,被雪镇之人,尊称为圣人的最重要原因之一,与此同时,老先生精通炼丹,炼制出来的丹药,解决了不少雪镇之人的病痛。

  “小云霆,你又来了。”贺老道,仿佛云霆的到来,在他的意料之中。

  云霆笑道:“是啊,小子又来了。”

  “来,快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贺老咽下一口茶,又道:“一晃十年了吧?小云霆,越发玉树临风了,是个大孩子了!”

  云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十年了,自从老师第一次带着我来到雪镇,春去秋来,唯白雪依旧,一晃十年。那时候我才七岁吧。”

  十年来,云霆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头笔直的黑发,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五官,修长而不魁梧的身躯,就像是一只即将翱翔的雄鹰。

  云霆将药材收入储物戒之中,与贺老告别离去。

  云霆泛舟于鼎湖之上,只为求得一条新鲜的鳕鱼,为祝贺老师的九十大寿。

  鼎湖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云霆感觉有些压抑。

  傍晚时分,云霆回到了草庐。亲自烹饪了鳕鱼,为老师做寿。

  “云儿的手艺又精进了!今日的鳕鱼,为师独享了。”轩辕青歌眼中似有泪,埋头大口朵颐着鳕鱼。这使得云霆亦皱眉。

  十年来,从未见老师如此。老师虽然很喜欢吃鳕鱼,但身体不好,一条鳕鱼总要分好几顿吃,云霆很懂事,虽然老师经常夹给他吃,而且还经常说自己吃饱了。

  但是,今日老师却……

  轩辕青歌继续往嘴里塞着鱼骨头。

  云霆见状,连忙道:“老师若是喜欢,云儿明日再走一趟雪镇。”

  轩辕青歌含笑摇头,从案几下取出了一条玉带,道:“这是为师送你的礼物,系上让为师看看。”

  “白衣才子正衣冠,婉约丹青堪寻芳!”

  “老师,这玉带竟能伸缩!”云霆灵机一闪,又道:“老师,这能伸缩的玉带,是您打造的?这世间竟然真的存在能够自由伸缩的金属?”

  “空间储物戒都能存在,伸缩金属为何就不能?”

  云霆如获至宝,高兴的点点头。

  轩辕青歌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的丹田犹如混沌一般,灵气无法凝聚,为师这些年绞尽脑汁,亦是没有好办法。除非……”

  “老师不要这么说,这十年来,云儿过得很开心,不能修炼又如何,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一生,不也挺好。”云霆强忍落寞,问道:“老师可有为这条玉带命名?”

  “不曾想过,既已送你,你为它取个名字便是。”

  “歌尽桃花,老师以为如何?”

  轩辕青歌捋着发白的胡渣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歌尽桃花,取自轩辕青歌之歌,歌以咏志,尽则引春蚕到死丝方尽之意,圣人桃李满天下,故而又以桃花代之。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无法修炼,很难生存下去,好在你天资聪颖,肯努力,没有气馁。这些年来,我让你修习琴棋书画,博览群书,借此机会,提升精神力,以精神力控制火焰,独立炼丹制器。”

  云霆微微皱眉,今日老师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轩辕青歌继续娓娓述道:“以后为人处世,要懂得礼让之故。为敌为友,须从本心。为友者以宽,为敌者以厉。切不可偏执。”

  “云儿做错什么了吗?老师……”

  轩辕青歌挥手,自顾自的说道:“为师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个世界。可谓年少成名,亦因为年少,不懂得礼让之故,亦不懂得斩草除根,偏颇与愚仁,造就了一生的悔恨。”

  “为师晚年,能得你这样一位弟子,传平生所学,余愿足矣。”

  云霆虽然懵懂,亦能感觉到老师似乎有些言不由衷。

  “轰隆隆”,整个草庐都在颤抖。

  轩辕青歌老眼朦胧,道:“并非云儿做错了什么,而是你我师徒缘分将尽。”

  “跟为师来。”

  云霆跟随轩辕青歌的脚步,走出了草庐。

  云霆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整个鼎湖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犹如镜子破碎一般,大地撕裂,山河破碎,遥望雪镇,整个雪镇都变得虚幻了起来,一道道熟悉的身影,从雪镇之中消失。

  “老师……”

  “不必惊讶,梦醒了,梦中的一切自然也该消失……”

  “这十年都是梦?”云霆身躯轻颤。

  “一晃十年时间,云儿你的精神力提升到了三十阶,已然能行走于此间。想必也发现了鼎湖之中的不寻常吧?”

  “下去吧!”轩辕青歌一掌将云霆拍入了鼎湖之中,精神力漩涡裹挟着云霆。

  鼎湖之中,一个巨大的漩涡,直冲云霄。

  “怨吗?恨吗?这老家伙骗了你十年,现在要夺舍你了。”漩涡之中,有声音怂恿着云霆,“恨吧!怨吧!尽情地发泄你的怨恨,然后把一切都交给本座吧,本座可以替你报仇,杀光那些可憎的伪善者,并且为你报天都峰之仇。”

  十年前,天都峰上,黄沙滚滚,杀焰滔天。

  时年,七岁的云霆,目睹了那一战的惨烈,而这一切的开端,则是一则谶语……

  “双王降世,逆乱轩辕。”

  “不……”

  “啊……”云霆惨叫,肌肤寸裂,血染鼎湖。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是这就是我的归宿,那就当还老师的恩情!”男儿有泪,云霆眼泪夺眶而出。

  剧烈的疼痛让云霆昏迷了过去。

  寸裂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地愈合。

  鼎湖依旧在,草庐化为五重高塔,雪镇化为云谷。鼎湖一片朝气,有冬去春来之盎然。

  龙翔苍穹,破茧而出。云霆睁开眼,怔怔的看着眼前“崭新”的世界。

  蓦地,云霆剑眉紧蹙,颤声呼道:“老师,您这是?”

  朦胧的视野里,轩辕青歌身影逐渐虚幻,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

  “有子若此,为师已无遗憾。曾几何时,为师或许动过夺舍你的念头吧,为师自己都记不清了,人老了,总是变得仁慈,哈哈……”

  “梦与现实谁分得清楚呢?雪镇是梦,草庐是梦,但那是为师的全部,亦是为师想让你多点欢声。十年之际,若是只有我这老头子,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这亦是为师的遗憾,雪镇是梦,但它却是存在过,云烟如梦,梦如人生,大梦若觉,假若成真,真亦为假。”

  云霆拭干泪水,问道:“若是一直在梦中,那老师就会一直在吧?梦境为何会破碎?”

  “说什么傻话,造梦者亡,梦亦会随之逐渐消亡。或者梦中之人,看破了梦境,大梦倒悬,梦境亦无法维持,一切都是定数。莫要想太多,以后为师不在了,云儿要克己勤修。”

  “老师,我……”

  轩辕青歌的身影开始随风而散,“桃花落尽子规啼。歌尽桃花,为师很喜欢这名字,哈哈……”风中最后传来这样一席话。

  鼎湖仿佛在无声的哀鸣,鼎湖中,云霆的哀嚎声,在这一刻久久不能平息。

  “我和老师皆不是梦。”

  在桃花认主后,云霆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上面反复叮嘱,千万不要轻易触碰鼎湖中的禁忌。天都峰一战,既然是云儿心中的一个疙瘩,是云儿之心结,当年发生了什么,为师不知,但既然是心结,就自己去解开。为师倾尽毕生之力,为你重塑经脉,让你得以修行,但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总之,今后修行路上,为师不能与你同行,要谨记克己勤勉。

  其中一段话,被一股庞大的精神力量遮蔽,云霆此时,根本看不清楚。

  紧接着,寥寥数千字的叮嘱和修炼心得。

  最后一句话,出口在霆台上的五重塔顶。

  霆台之上,原本草庐门口的宫灯,竟化作了一座女神像。女神像背负六翼,纤细清美的身姿,泛着让人神往的笑颜,栩栩如生。

  “噼啪……”一声脆响。

  没有任何预兆,女神像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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