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到纺纱机的妙用，李老汉震惊不已。

孙木匠啧啧称赞，指着刚刚纺好的一团羊毛线，“李哥，你这闺女可真聪明啊！可惜了，前半辈子光顾着男人和孩子，到现在才发挥出来。”

李老汉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嘴上不这么说，“有啥可惜的？做人最重要的是现在，过去的就算是错的，只要能回到正确的路上，就不算晚。”

“你啊，这么多年了，也该放下了。要不然折磨的只是你自己。”

孙木匠苦笑，幽幽叹息，“我也不想记住，也想放下，但午夜梦回之时，总是能想起父母兄弟妻这一大家子一个接一个死在我面前。”

李老汉听到这话，不再劝说，拍了拍孙木匠的肩膀，“其实你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换成我，我会疯。当年我就是担心会有那样的下场，我才早早离开。”

孙木匠恭维，“李哥英明。”

从孙木匠家里出来，李老汉急匆匆又来到李小月家。

“小月，我看来那个纺纱机，真的很好，怪不得你要盖作坊。”

“盖，必须盖。我决定以后不杀猪了，带人给你盖房子。”

李小月赶紧拦住，凑到父亲的耳边，小声说：“爹，不是要挖地道吗？”

李老汉挠头，对，挖地道是为了保命，也很重要，“可是那些纺纱机不尽快投产可惜了。”

李小月继续劝说，“爹，挖地道，只有咱们自己人能干，但盖作坊，光明正大的活，咱们可以请人干。”

“咱们村的壮小伙，大部分都在我家石涅蜂窝煤作坊干活，没有那么多劳动力。可以让咱们村盖房子有经验的叔伯，带着其他村的小伙子盖作坊。”

李老汉想了想，眼睛一亮。“对，时间不等人，咱们雇用外村的人干活。”

“行了，这事情我要去找族长，让他出面，找刘家村，王家村等周围几个村的人。”

李小月嫣然一笑，“谢谢爹。”

这事情，交给李老汉，他能做得好好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

李小月第二天带着秦玉瑶和李长欢一起去县城购买染料。

在这边最多的，也最便宜的染料，就是红蓝花，可以染出来真红和猩红，还可以根据不同的配比，染出来莲红色，桃红色，银红色，水红色。

紫色，用苏木水染上底色，再用青矾作为配料一起套染。

还有豆绿色，茶褐色，葡萄青色，蓝靛色……

李小月来到染料铺子，眼花缭乱，忍不住问：“小伙计，咱们县城怎么有这么多的颜料？我没见县城有大的染布作坊啊？”

店小二笑呵呵，“夫人，不是小的吹牛，咱们大铺子里的染料，比府城那边的铺子还齐全呢！”

“咱们这边的确没有大的染料作坊，用不了那么多的染料，我们铺子里的染料大多都是卖给契国，或者周边的那些番邦和部落。”

“那些精美的地毯用的钱，都是用我们的染料染出来的。没有这些染料，他们就染不出来好看的线，自然就做不出来好看的地毯。”

听到这话，李小月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行，这些染料怎么卖？如果大批量购买，价格有优惠吗？”

店小二看出来李小月穿得不错，觉得这是可以成交的顾客，“有的，不同的染料，价格不同。数量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

孙掌柜听到李小月真得想买，也过来谈，最后在店小二说的价格基础上又便宜了一份。

李小月当即定下来她喜欢的颜色，结合秦玉瑶根据京城那边的眼光，总共选择了十八种颜色。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大人还是小孩，都能找到适合的颜色。

就在刚刚要签订契约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一身珠玉金银饰品的男人。

很典型的契国贵族打扮，头发被编成一缕缕的小辫子，上面有青绿色的珠子绑起来，脖子上还有一大串拇指大的青玉珠子做成的项链。

衣服上用银线包边，金线绣出仰天长啸的草原野狼！

“这里的所有染料，全部都卖给我。”

孙掌柜一看到来人，满脸堆笑，刚刚拟好的契约，也被孙掌柜随手撕了。

李小月一愣，看了看孙掌柜，又看了看进来的契国贵族。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冤大头来了，孙掌柜想赚更多的钱，直接变脸撕毁正要签的合约。

秦玉瑶见状，立即上前呵斥，“孙掌柜，你怎么能这样？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你居然撕毁合约？”

孙掌柜笑容可掬，不气不恼，“物以稀为贵，现在买主多了，我自然要多方考虑。刚才的价格不成了！”

契国的贵族乌尔南听到这话，哈哈大笑，“孙掌柜，都说识时务为俊杰，这一点，你做得很好。”

“多谢乌尔南大人关照小店生意，咱们还是按照以前的价格，如果没问题，我这就写契约。”

乌尔南很享受被大严的商人吹捧的感觉，能够快速买到染料，也能趁着在天冷之前，卖往大严，大赚一笔。

至于天冷之后，呵呵呵，想必他会以另一种方式来到镇西关，抢走大严商人从契国赚走的银子。

“你……”李长欢也气恼，刚想抬出公孙家，但被李小月拦住了。

“长欢，退下。”李小月脆声说道，虽然孙掌柜做得不地道，但没签契约，都有变数。

甚至有时候签了契约，在高额的利润之前，也会有人撕毁契约。

纯粹是商业行为，没必要上纲上线。

李长欢不解，眨眨眼睛，“娘，他们说话不算话！”

孙掌柜不乐意了，“小姑娘，不要乱说。我孙某，打开门做生意，一直讲信用，童叟无欺。”

“那我们刚刚说好的，你怎么变卦了？还撕毁了契约？”李长欢鼓起勇气，怒视孙掌柜。

孙掌柜摊手，“没有签字的契约，算不上契约。如果你们愿意等我下一批货，我可以优先提供给你们，但现在我要跟乌尔南大人谈生意了。”

秦玉瑶和李长欢还想继续争论，但被李小月打断了，“叨扰了，孙掌柜。”

李小月觉得这个孙掌柜的本事一般，跟这样的人，没必要白费口舌。

如果换成她，她不仅会想办法留住新顾客，而且还会趁着有人来购买，趁机抬高价格，再卖给乌尔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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