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仵作出列，心里犹豫，回答的声音不大，但他不敢说谎，“死者徐娘子并未出现二便失禁的情况。”

李小月听到这话，立即又说：“早在三十多年前，蓝山县寒冷无比，准备的柴火不够取暖。梨花村的村民，曾经挖石涅取暖，但并不知道正确使用石涅的办法，在密闭的空间内，造成几十人死亡。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出现二便失禁的情况。”

“死者徐娘子并未出现这样的症状，由此可推断，徐娘子的死亡并非因为石涅中毒，还请唐县令明察。”

梨花村上了年纪的人，都曾经记得那一场灾难，到现在历历在目。

外面的李族长出声，“唐大人，老朽是梨花村的村长，亲历过此事。我们村志上记录这一情况，的确如此。当时，官府调查，也确认石涅中毒都伴随此等情况。不仅有卷宗，还有县志上，都有记录。”

跪在地上的徐老大瑟瑟发抖，面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水。

唐县令一看堂下徐老大做贼心虚的模样，就知道徐娘子的死亡跟这个徐老大脱不开关系。

一顿板子下去，徐老大就能乖乖认罪。

不过，让唐县令更加疑惑的是，石涅中毒这么明显的症状，张仵作并没有指出不是石涅中毒，只说是中毒身亡。

“张仵作，根据此等症状判断，不是石涅中毒，你为何不上报？糊弄本官不成？”

如果是早说了，根本就不需要传唤李小月。

往轻了说，张仵作工作疏忽；往大了说，那就是混淆视听，扰乱公堂。

张仵作听到这话，面色微变，立即躬身行礼。

“还请大人恕罪，属下才疏学浅，并不知晓石涅中毒的症状，毕竟最近的一次石涅中毒，是在三十多年前，那时候在下还没出生呢，属下也是第一次遇到。”

张仵作抬头，看了一眼孙典史，想到孙典史侄子孙有才的承诺，只得硬着头皮，把事情扛了下来。

唐县令对张仵作非常不满，不应该是这样，但在公堂之上，也不好继续另说他事。

李小月在公堂之上，距离张仵作很近，她也怀疑张仵作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道。

她一直在关注张仵作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瞟了一眼矮胖的中年官员，李小月记住了这个人的长相，稍后查查是谁。

唐县令看着卷宗，银针并未测出何种毒药，估计这个张仵作更会推托。

唐县令看向堂下徐老大，用力一拍惊堂木，“堂下徐老大，你娘子死于中毒，可是你所为？”

徐老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回……回大人，不是小人所为。小人跟娘子感情甚笃，怎么会害死娘子呢？还请大人明鉴，查找真凶。”

唐县令派出去调查的人，还没回来，只能择日再审，但此时能够宣判徐老大诬告，先打他一顿再说。

“徐娘子之死，继续调查，务必查出来真凶。徐老大，你诬告李娘子，确认属实，打了三十板之后收监，择日升堂再审徐娘子之死一案。”

徐老大目瞪口呆，“大人，小人冤枉，小人见娘子死亡，第一反应想起来石涅中毒，并没有诬告。”

李长福一直在店铺里卖炉子，对来买炉子的人，大多有印象，尤其是这个徐老大挑三拣四，胡搅蛮缠讲价，最后还少给钱。

“县令大人，草民李长福有证据证明徐老大是诬告！”

唐县令颔首，他也不想留下屈打成招的不好名声，明明白白的事情，再加上证据确凿就更好了。

“李长福，你有何证据？”唐大人问。

李长福拆开炉子，然后看到里面的编号L082，“娘，找出来这个编号。”

李小月看了，立即打开箱子，然后从箱子里翻找到L082这个编号的告知书。

李长福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说道：“县令大人，草民李长福平日里负责李家铺子的生意，对徐老大这个顾客记忆深刻，认得他。”

“当初他来买炉子的时候，我们明确告知，我们的炉子不能在密闭的空间内使用，打开窗户通风就没事。这里还有徐老大的签字画押，可以证明他状告我们是诬告。”

王捕快上前，把李长福手里的告知书，呈给唐大人。

唐县令一看，眼神锐利，“徐老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徐老大瘫软在地上，没想到当初随意签字画押，在今日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砰砰砰！”棍子打在徐老大的屁股上，疼得大声惨叫，没撑到三十棍就晕过去了，又被打醒，又晕过去……

三十棍下去，徐老大丢了半条命。

李家铺子和李小月当堂证明无罪，可以离开了。

李老汉激动，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骑马赶来，到了县衙门口，直接从马上跳下来。

来人正是牛大壮，看到李小月安然无恙，长舒一口气，“李大娘，您没事吧？”

“县令大人明察秋毫，已经证明对方是诬告，我们李家铺子和我都没有罪。”李小月回答，面露诧异，“大壮，你怎么来了？”

之前她交代三儿子李长寿，如果晚上她回不去，再找公孙大人。

牛大壮回答：“军师最近很忙，废寝忘食，瘦了很多，想请李大娘给我们军师做点好吃的，才听说李大娘来了县衙。”

“公孙先生走不开，特地让我来一趟。李大娘，您没事儿就好。”

李小月内心感激，“多谢公孙先生，也要谢谢大壮。我一会儿就回家，买点辛香料，回去给公孙先生做好吃的。”

“不用谢。”牛大壮憨厚笑笑，“那我先回去禀报公孙先生。”

“慢着。”李小月叫住，“对了，经过梨花村的时候，跟我家人说一声，我没事了。”

“好！”牛大壮上马，调转马头，又急匆匆赶回去。

李老汉见到了正午，请跟过来的梨花村的村民，吃牛肉面。

“小月，吃过饭，我们就回去了。你要买什么东西，让你大哥带你。县城里，他比较熟。”

李小月点头，“爹爹，我知道。今天的肉还没卖出去，就别卖了。我买了！在我家干活的人，每家分二斤肉，剩下的留给我。”

“我买了辛香料回去之后，我请您和族长还有今天来架势的乡亲们吃一顿。对了，上好的五花肉，还有猪肘子，猪脚，给我留着，猪内脏下水，麻烦嫂子们给我清洗干净，有大用。”

“好！”李老汉笑道，女儿这样做很大气，以后家里有事儿，乡亲们还愿意帮忙架势。

铺子正常开业，李长福继续留在铺子招待顾客。

李小月跟着哥哥一起来到不远处的辛香料铺子，购买一些八角花椒之类的。

不过今天真是晦气，刚从公堂出来，李小月就遇到了更加晦气的人。

李小月想假装没看到，但对方不乐意了，非要来她面前，寻找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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