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抽了一口烟，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如果不是前几天虹口区发生一系列的爆炸案，日军正在全面戒严，我都不想用这十三个人，因为他们用起来不顺手，我直接用我的人就可以了，但是现在因为日军戒严太狠，我的大股人马进不了闸北，所以现在必须用他们，有总比没有好，但这些人的真正作用只是试探！”

“试探？”两人听了齐齐变色，也就是说这些人的作用是探路石，同时也用他们在短时间内消耗敌人的兵力，但两人并不清楚于明的详细打算，老黄急忙问道：“你准备怎么做？不会是想拿他们当炮灰吧？”

于明点头道：“也可以说炮灰，也可以说不是，如果他们能够放弃之前的身份和成见，能够互相配合，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机率活命，因为现在我们并不知道日军是否清楚我们即将展开行动，不知道这次押运的是不是真的黄金，所以只能先试探日本人的底细，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当然是立即撤离！如果日本人没有得到我们即将展开行动的消息，押运路线不变，押运的也是真黄金，那就最好不过了！我想日本人的情报系统还不至于这么废才，你们双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日本人如果没有察觉那就真的全是饭桶了，他们是饭桶吗？你们告诉我！”

两人都在日本人手上吃过大亏，很清楚日本人情报系统的厉害，他们自己都不相信日本人没有半点察觉。

马如龙想了想问道：“如果日本人更改了押运路线，或者那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你准备怎么办？从康华金属冶炼厂到码头最多不超多四十分钟的路程，一旦是陷阱，或者他们更换了押运路线，难不成就这样放弃，眼睁睁看着日本人把黄金运回国内？”

于明笑了笑，说道：“我当然还有杀手锏！日本人如果知道了消息，以晴气庆胤的性格，你们以为他会放过这次将你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吗？我敢断言，陷阱肯定存在，至于是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康华金属冶炼厂，也许是押运路上，所以我必须要派人试探日本人反应，老马，如果你是押运指挥官，受到袭击后你是原地防守还是防守反击？”

马如龙愣了愣，随后脱口而出：“当然原地防守，押运的可是三吨黄金啊，要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岂不是完蛋了吗？”

这时曲人杰一拍大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是陷阱，对方必定不会固守，肯定会杀出来追击，毕竟他们有两个小队，而他们还有另外的部队对我们的人围追堵截，最后将我们团团包围，也就是说只要他们杀出来，我们就知道押运的不是黄金了，那就趁日本人还没有合围之前撤离！”

于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你们的情报系统能在明天晚上十点之前搞清楚日本人的计划，那我们就不必走这步险棋，所以你们要发动你们的情报系统，最好是能得到日本人的真实情报，如果不能，那我们就只能这么做，无论日本押运的是不是真黄金，试探完成之后都必须撤离，因为仅凭他们十三个人根本没有机会劫走黄金，然后我再使杀手锏！但能不能成功只有一半的机会！”

两人异口同声、迫不及待地问：“那你的杀手锏是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明天晚上你们就会知道了！好了，都走吧，你们去做准备，我们明天早上再过来这里汇合！”于明掐灭烟头站起来。

时间不等人，于明还要回去安排兄弟在特别行动小组行动时牵制日军，尽量拖延日军增援包抄，晚上还要去医院看望小棠，还有帮会中的事情要处理，现在他都恨不得分成两半，只可惜分身乏术。

感情是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而爱情却是人类所独有的，爱情能让人的智慧瞬间变成零。一直以来，于明都觉得自己与爱情无缘了，自己的经历让他对于这种奢侈品望尘莫及，可小棠让他感觉爱情又近在咫尺。

任何生物对危险都有躲避的本能，可一个女人能用身体为一个男人挡子弹，并且是本能地做出反应，这无疑说明了一点，爱情造成了这个结果。

小棠和刘婷是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女人，于明觉得自己跟刘婷之间是平平淡淡的那种，可跟小棠却是受尽煎熬的那种，两人之间有一道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如果不是有共同打鬼子的责任让两人之间有着一定的联系，他们就是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于明没有留老黄和马如龙一起吃晚饭，出了仓库之后就各奔东西了，他带着一帮弟兄在福德餐厅吃了晚饭，饭后直接去了医院。

走进病房，于明看见小棠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可能是听到了动静，小棠睁开了眼睛，于明急忙走过去：“小棠，你醒了？肚子饿吗？我让人去准备一点稀粥！”

小棠缓缓摇头：“我不是死了吗？”

于明拉着她的手：“有我在，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的，别说些不吉利的话了，你受伤的事情，老黄已经知道了，他让我好好照顾你，你现在的任务就好好养伤，争取快点好起来，明白吗？”

小棠一直就这么看着于明，于明也看着她，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不知道过了多久，于明问：“我记得我受伤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你要娶我，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从来不说谎骗人！你愿意吗？”

小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甜蜜的笑容，“我愿意，可是婷婷姐姐怎么办？你不可能把跟她离婚吧吧。如果你跟她离婚。那你就不是我所喜欢的男人了！”

“这……”于明这下难产了，处理这种感情纠纷的事情还真不是他所擅长的。

小棠笑了笑，又说：“你不可能跟婷婷姐姐离婚，而我也不想嫁给一个有妇之夫做姨太太。我的组织也不会允许我这样做！但是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了！”

我擦，这是什么事啊？于明心里不由得暗骂一声，搞了半天自己倒成了有外遇的人男人了。得，先这么着吧。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

两人说了半个小时的话，小棠身体还很虚弱，精神有些不济，于明就让她好好休息，给她盖好被子出来之后，一个小弟走过来说：“老大，医院大堂那边有您的电话，是黑豹大哥打来的！”

于明点了点头，向楼梯口走去。下到大堂。走到公用电话旁边，拿起电话问道：“黑豹，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宗翰说：“大哥，你前天不是让老七通知我调查跟张小林做鸦片生意的年轻日本人吗？狗仔队的人今天在张小林的住宅门口蹲守，发现了一个年轻人拜访。张小林亲自出门迎接，那人在张小林的家里呆了接近两个小时，等他出来之后狗仔队的兄弟就一直跟着他，后来发现那年轻人去了我们昨天早上去过的那家餐厅。经过打听，那年轻的日本人就是高野健雄！基本上可以肯定高野健雄就是跟张小林做鸦片生意的日本人”。

于明脑子里瞬间出现了高野健雄的身影。他想了想说：“有点意思，这还是真是个意外的发现，高野健雄自称是日新报社的记者，现在居然做起了鸦片生意，只怕那家伙的真实身份不是这么简单，你通知巨蟒，让他派专业人员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跟着高野健雄，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你的狗仔队就不用管了，这种级别的较量，你的狗仔队不是对手！”

“明白！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巨蟒那边监听到日本人正在收买他们所控制区域的电话局接线人员监听所有来往电话，只要出现敏感、疑似暗语之类的，就记录双方的电话号码，他们派专业人员进行甄别，同时对用电话的人进行调查，现在只有法租界和公共租界这边的电话局暂时没有被收买成功，不过他们正在进行，看来以后咱们不能打电话了，要打也只能用公用电话打！”

于明皱着眉头，心想这招真他吗的损啊，如果连租界的电话局都被收买了，那市民还有可言吗？所有人的动向就将掌握在日本人手里，等等，

市民？有了，他立即指示宗翰：“你这样，安排人向各大报社爆料，把这件事情捅给各大报社，就让日本人的丑陋嘴脸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吧！我就不相信广大市民能容忍这种事情，特别是上海滩的大亨、富豪和洋人们！另外你再发动一些人上街游行，强烈要求租界当局展开调查给个说法，咱们不能让日本人停止收买电话局的人，那就让租界当局介入，这件事情你跟工部局主事亨利打声招呼！记住不要暴露我们的人”。

“这个办法好，明白了，我立即去安排！”

放下电话后，于明走出门诊大楼，在院子里一张长椅上坐下，点燃一支烟慢慢抽起来，心里却思索着日本人还真是挖空了心思，连这种收买电话局接线员通过这些人监控所有人的通话来达到追查抗日志士活动线索的阴损的招数都能想出来，这件事情“聂壹”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她现在是冬眠状态，并没有将这个消息传出来，还好黎刚那边监听到了。

安排在医院留守的兄弟，于明带着剩下的人回了家，这时婷婷已经回来很久了，见到便问：“吃晚饭了吗？”

“吃了，刚从医院回来！”于明一边脱下大衣和帽子，一边说着话。

“小棠醒了吗？她的情况怎么样？”婷婷从他手上接过大衣和帽子挂在衣架上。

于明走到沙发边坐下道：“今天早上已经醒过来了，现在情况还算不错，医生说她恢复地还可以，对了，你吃饭了吗？”

婷婷倒了一杯茶放在于明面前，“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跟林姨先吃了！”

“你自己洗洗睡吧，不用等我了，等会我可能还要再出去一趟！”

婷婷答应一声：“那行，我先去洗澡了！”

于明最满意刘婷就是这一点，从来不问他的事情，也不问他都干了些什么，他愿意说，她才听。

黑豹很快就忙活开了，他一面派人打电话向各大报社爆料，一面又给上海滩上各大富豪、著名商人、名人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件事情。

这个时代但凡发迹的人，多多少少有点见不得光的东西，如果自己的被别人知道后宣扬出来，只怕会成为全上海，乃至全国的大丑闻，那些人哪能受得了？当即互相通信，联合在了一起，一个接一个给工部局主事亨利和各国驻上海大使打电话，表示强烈不满，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些大佬的电话几乎都被打爆，电话整夜响个不停。

晚上十一点，于明接到了手下打来的电话，放下电话就带着兄弟出了门，半个小时后，车队开到美军军营附近停下，没多久康纳就开着一辆军用吉普车过来。

康纳停车后从车上拿出两个圆筒直接上了于明的车，“先生，东西拿来了！”

于明接过后打开圆筒的盖子，从里面抽出卷好的图纸看了看，确实是航道图纸，又从另一个圆筒里拿出水雷分布图，这两份图纸的纸张都有些年头了，应该是真货，他将图纸递给副驾驶上的小弟：“快用相机拍下来！”

小弟接过两份图纸就下了车，去后面车上进行拍摄。等小弟走后，于明问道：“康纳，我想问一件事情，各国舰队在码头的补给都是自行在市面上购买物资还是码头有专门的补给供应？”

康纳作为海军陆战队的上尉军官，经常会随舰船出海，对这种事情还是很清楚的，他道：“为了能及时快速补给，码头都有补给供应仓库，存放一些容易储存的物资，比如弹药、酒类、大米、面粉、还有其他生活物品，但是像肉食、蔬菜和水果之类容易腐烂的东西就只能由各舰船的后勤管理人员临时到市面上购买！”

听完康纳的话，于明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两人又闲聊了两分钟，这时小弟能着已经卷好的图纸走过来递进车内。

康纳接过图纸用圆筒装好，扭头对于明说：“先生，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我的请尽管开口！”

于明和康纳拥抱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的！”

等康纳走后，于明让车队直接回去，连夜将照片冲洗出来。第二天一大早，于明起来就拿到了洗出来的照片，将所有的照片拼凑成两幅完整的图纸，然后开始研究。

毕竟事后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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