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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几曾遇暖


厨房传来仪器“嗡嗡”的低鸣,卧室中却落针可闻。

  柏澈把玩着手上的智能眼镜,轻声道:“你又想劝我去做基因修复吗?”

  “是。”林泮清晰道,“有一个很难得的机会,能请一位专家评估你的情况,我想要你所有的病历。”

  柏澈摇摇头:“太贵了,我不做,我这样就挺好。”他[kou]气轻松,“我最近在研究新发售的游戏,有很多赚钱机会,还不用风吹[ri]晒,没什么不好的。”

  他每次都这么说,但林泮从不当真。

  “还有,我换工作了。”林泮自顾自往下说,“给一位年轻小姐做助理,她也在生病,需要及时找医生复查。我请她帮忙,她同意了,要我今天就把病历带去,她明天就复诊,不会等我们。”

  “你换工作了?市政厅的工作这么好。”柏澈愕然又焦急,“你千万别冲动,离开再回去可难了。”

  林泮道:“我已经递[jiao]了辞呈,在[jiao]接了,新工作的预付款也收了。”

  “是因为我……都怪我,拖累爸爸还不够,还要拖累你。”柏澈懊恼又愧疚。他知道父亲对林泮的帮助都是有条件的,可林泮是他唯一现实里的朋友,他实在不想他和爸爸一样,被他的病情拖累一生,“没事的林泮,我的病看不好也……”

  话还没有说完,柏纳德就拿着消毒后的密封袋进来,打断了他的话:“能看好为什么不看?”

  然后不等儿子回答,立刻问林泮,“哪个专家?”

  “宇宙医疗的基因科主任,黄淑珍教授。”林泮知道柏纳德一定关心,仔细解释,“她是我雇主的主治医生,虽然不一定会答应给阿澈看,可把病历拿去给她过目总没坏处,说不定她会看在我雇主的面子上答应。”

  世事的残酷之处总如此:别人汲汲营营一生谋求的机会,于大人物而言不过是随[kou]一提。

  黄教授是宇宙医疗的医生,宇宙医疗又是最顶尖的私人医院,普通人门都不知哪里进,别说挂专家号了。可鹿露肯开[kou],林泮有五成把握,乐观点,也许七八成能成功。

  柏纳德悚然动容:“真的?你换的什么工作?”

  林泮避重就轻:“那是一位富有的小姐,对我很宽厚。”

  柏纳德似乎明白了,果断道:“阿澈,这个机会不能放过,无论如何你都要试试。你真的好起来,才不会拖累我。”

  柏澈当真不想痊愈吗?怎么可能!最受病痛折磨的莫过于患者自己,也只有患者最想康复,渴望健康的身体,柏澈一直说不用治不必治,无非是懂事罢了。

  他怕父亲因为自己的病情破产,也怕自己的朋友被债务拖垮。

  “我……”柏澈想说什么,可他最近的两个人都没有给予他机会。

  柏纳德示意林泮出去,顺手掩上卧室的房门。

  两人在客厅说话。

  柏纳德拿起一根烟,开门见山:“我还有点积蓄,你再还我一点,要是阿澈的病能看好,我们两

  清。”

  他直来直往,

  林泮也不矫情,

  简单道:“好。”

  柏纳德点点头,点燃烟头,狠狠吸了两[kou]便摁灭,烟圈在他鼻端缭绕,遮住表情:“基因治疗是最好的办法,成功率也高。阿澈的类型不算太复杂,缺的是好的主治医生。”

  林泮知道,他这么说不是想说服谁,而是想得到支持,遂肯定道:“是。”

  柏纳德紧绷的肩颈慢慢放松了,舒缓地靠在椅背上。

  烟味徐徐散去。

  “我去整理一下病历,你坐会儿。”柏纳德起身,进房间整理资料。柏澈十几年间看了无数次医生,每次都有不同的检查,电子报告都有大半箱。

  柏纳德没事就会整理一遍,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他仔细挑选出每份完整的报告,还用软件做了个表格,把几样关键数值做成图表。

  “爸。”柏澈喊人了。

  柏纳德放下手中的资料,转进儿子屋里。

  “我吃好了。”柏澈推出餐盘,干干净净,一点残余也无。可柏纳德看着就心酸,他做的营养餐,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食材炖煮过后加一点盐,搅拌压蒸,[kou]感和牙膏差不多,正常人凑合一顿都难。

  他的孩子却吃了十几年。

  “我已经答应林泮了。”柏纳德拿走餐盘,不容置喙,“这事没得商量。”

  柏澈唇角翕动,半晌,低声道:“太麻烦林泮了。”

  “傻子,人总要麻烦别人的,怕的是一辈子麻烦人。”柏纳德叹气,“你好了才能回报他,好不了才是大麻烦。”

  柏澈哑然。

  柏纳德安慰他:“你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互帮互助很正常。”

  柏澈沉默了。

  朋友,他和林泮真的是朋友吗?林泮不是父亲,父亲爱他,他也爱父亲,他们相依为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血缘割舍不断,但林泮呢?一直都是他和林泮诉说烦恼,分享喜悦,林泮却很少和他说起自己的事情。

  上学累吗?工作烦不烦?萧曼怎么样了?新雇主是什么样的人?林泮只字不提,也从不倾诉他的喜怒哀乐。

  单方面的依赖,算是真正的友谊吗?

  “自己采个血,让林泮带走。”柏纳德没工夫开解儿子,匆忙出去做病历。

  厨房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林泮在帮忙打扫厨房。

  柏纳德顿住脚步,缓缓吐出[kou]气。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预感,林泮会越走越远,直到完全脱离他们的世界,这种直觉仿佛初次相见就有征兆。

  彼时,他回到保育院探望,说愿意资助一两名后辈,保育员将A班的都叫过来,整整齐齐地排列成队。

  他一眼就看中了林泮。

  小小的少年容貌俊秀,眼神宁静,与忐忑、骄傲、渴盼以及紧张的同班生对比鲜明,好像姹紫嫣红中的白月季,脱颖而出。

  柏纳德立时明白,他不属于这个地方。

  事实亦是如

  此,凭借优异的成绩和安静的[xing]格,林泮升学几无障碍,顺利成为3A生。

  他再也不用回[bi]仄喧杂的保育院了。

  今后呢?他能逃离他们这些人飘零的宿命,拥有一个安稳宁馨的家吗?柏纳德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抓住机会,为儿子创造这样一个机会。

  没办法,林泮再好,也不是他的孩子。

  雄[xing]动物繁育后代的机会太稀缺,总是特别在乎传下去的基因。

  柏纳德没有再看,回到卧室继续忙碌。

  大约半小时后,他将所有资料整理成电子书册,总计十八页,每一页代表一年,涵盖柏澈从小到大所有的检查报告,繁琐的数据被整理成一目了然的图表,稍微看看就能了解个大概。

  同样准备好的还有一管冷藏的血[ye]。

  “听说私人医院的基因分析设备更[jing]准详细,能帮他做的话,麻烦你多费点力气。()”

  “?()_[(()”

  林泮仔细收进公文包:“我会尽力的,明晚再给你消息。”

  柏纳德默默点头。

  “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

  门打开又合拢,隔绝了室内清凉的空气和培根的香味。

  外面热[lang]滚滚扑来。

  虽然正处于一生中的体力巅峰,奔[bo]整天,林泮还是有些累了。他回到自己的车里,拧开能量水喝两[kou],拿里头的糖分和盐敷衍空空如也的胃。

  其实,在柏家吃也不是不行,柏纳德并不会小气一顿饭,可他发现保鲜室的面包已经是数[ri]前,就知道不宜久留。

  还记得最早见到柏纳德,他把他带回小洋房,佣人会烤脆脆的饼干和新鲜的土司,浓郁的牛[nai]味迄今难忘。

  在林泮有限的见识中,那就是天堂了。

  但柏澈的病慢慢拖垮了他们父子。

  柏纳德对儿子心怀愧疚,什么都买最好的,玩具要无菌无害的,被褥要真丝的,家务机器人必须最先进全能才能打扫干净……舒适的生活背后,全是金钱的影子。

  很久以后,柏纳德才意识到自己的积蓄支撑不了太久,想增加收入,可为时已晚,还被药贩子骗过一笔钱。

  希望这次能彻底解决问题。

  林泮趴在方向盘上,浅浅休息了片刻,才振作[jing]神回郁金香路。

  CC略有不满,他出门一整天,巧克力买回来只能她一人包装,累到手酸。老吴已经回家,晚餐剩余的东西也被他带走,没他吃的份儿。艾[lun]说花园的自动驱虫器不管用,鹿小姐看到一只虫子,吓了一跳。

  事情这样多,哪有功夫吃饭喝水。

  林泮没有理会CC要帮忙的暗示,也没听艾[lun]的抱怨,只有铁姨躲不过,接了她塞过来的设备清单。

  “监视器才这么几个,死角太多了。你和鹿小姐说一下,这些必须买。”

  他只好道:“是是。”

  然后走到三楼,敲敲影音室的房门:“鹿小姐,我

  ()  是林泮,

  能进来吗?”

  “进。”

  他推门进去。

  三楼主卧隔壁的房间被改成了影音室,

  有一个落地窗和露台,里头是全套最新的音响和投影设备,配备超舒适的大沙发和吧台,脚下是厚厚的毛绒地毯,可以看电影到世界末[ri]。

  “您的学籍证明已经办好了。”林泮拿出她的档案袋,“随时可以报名任何一所大学。”

  “噢。”鹿露暂停电视,接过来翻看,随[kou]道,“你吃过没有?今天好热,晚上我让老吴做了寿司,你吃点不?”她把桌上的托盘推过去,“尝尝看,还行,这是鸽子汤,我给你留了碗。你先吃,我把这个放好。”

  她机关枪似的说着,也不用他应答,风风火火跑回卧室,将学籍证明放进小书房的的[chou]屉锁好。

  徒留林泮怔立原地,看着明显留出来的一份晚餐,一时怔忪。

  为什么要留给他留晚餐?

  在林泮的记忆中,除却专门的宴席吃饭,像柏家那样遇见饭点邀请他共用,就是最温情的时刻了。其余时候,谁会管他有没有吃饭?保育院发饭靠争抢,排前面才有正常的饭食,剩下的只有能量[bang],学校食堂限定营业时间,逾时不候,等到工作了,要好的同事才会约一起进餐,领导则最好属下不吃饭,一天到晚干活。

  鹿露怎么给他留了饭。

  包吃住的话,给三餐补贴不就好了吗?

  他有些不习惯,可饥肠辘辘,容不得继续深想,情不自禁地拿起一个三文鱼寿司塞进嘴里。

  微酸的淀粉甜味和鱼[rou]的蛋白质混合,大大缓解了胃袋的蠕动与空旷。

  血糖缓慢回升,饥饿感逐步消除,林泮感觉自己应该恢复了力气,然而不知为何,转身的瞬间,身体骤然下坠,疲惫像深渊的黑暗,一[kou]将他吞噬。

  他立在原地,沉默地消化这一刻的晕眩与昏暗。

  许久,若无其事地弯腰,收拾满桌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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