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疯起来的时候，甚至想杀了他！用他的尸体，逼迫你现身……可是，理智不允许，冲突只有那一次，打完我也后悔。我想到你，你会生气，你会责怪我打了你哥哥。你一向对他比对我好，看待他比看待我重要。从此后，我再不敢打他了，即使他对我幸灾乐祸，对着我冷嘲热讽，对着我说一些戳心的话，我也不敢打他，因为我老婆会生气。”

    雨滴噼啪的打在车窗上，后面他说的话，秦子衿有些听不清了。

    只看着玻璃上的雨幕，心事潮湿，眼前模糊……

    直到他抚掉车玻璃上的水，轻拍车窗说：”子衿，雨下大了，路况不好。我在前面开，你跟着我，送你回去。”

    外衣湿透了，他跑去开车，在前面带路。

    多余的话不说，若是以前，他自作主张的脾气，肯定会安排说：不要回安鹿岛了，回家住，或者去酒店住。

    可是，今晚他尊重老婆，即使路况不好，即使路程远，他也默默的护送老婆回去。

    到达后，雨停了，路面有水。

    他亮起车灯帮她照路，一直看到她平安的进宿舍楼门里，又等了5分钟，6楼的第1间的宿舍灯亮。

    他才开车，回返御墅金枫……

    .

    金仁贤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1:30了。

    浑身潮湿，在车里吹空调很不舒服，后半夜他有点发烧。

    独守空房，咳嗽了半宿也没人管。

    半梦半醒，在迷雾的尽头越陷越深，思念妻子，思念曾经……

    5年了，算不算遥远，就像在眼前一样，曾经在这张床上的甜蜜温存。

    失眠已经成为常态，只要一闭上眼，他就陷入自虐式的回忆。

    望着黑暗里，脑海都是她的身影。

    她坐在客厅……

    她站在门廊……

    她在院子里散步……

    他们会做所有亲密的事，吱呀作响的床，连头顶上的灯也在摇晃，汗流浃背时，会听见她的吟息声……

    夜夜独守空房，

    闻着她的枕头，抱着她的睡衣，幻想她在自己怀里的感觉，金仁贤的空虚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

    入秋了，早晚温差大。

    秋季花园是最美的时节，绽放最后一场热烈。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来到御墅金枫外，隔着很远就停了。

    车上下来的女人，低调的，悄悄的，来到花园小院外，来看奶奶。

    门口的蔷薇花依旧茂盛，五年时光如白驹过隙，眼前之景毫无变化，仿佛昨天一模一样。

    踏进院门，沿着花园小路，一股芬芳的香气迎面扑来，满树桂花。

    风儿一吹，枝桠上一片片叶子像蝴蝶，翩翩舞动翅膀，沙沙簌簌的声响……

    脚步声被掩盖了，没人听到。

    一直拐进亭廊，看见奶奶在树荫晒太阳。

    岁月不饶人，又老了几岁，奶奶八十多了。

    白发苍苍的坐在一个藤椅上，旁边的收音机在响，播放着电台广播，内容有音乐、有广告、有各类新闻……

    5年没见，秦子衿走近，奶奶看见她竟没有反应。

    表情平静的，半倚半躺在那儿晒太阳。

    秦子衿觉得奇怪，越走越近，直到到跟前了，奶奶才有反应，眨巴眨巴眼睛，视线空洞的问：“谁呀？”

    秦子衿的脚步一顿，眼睛？眼睛……怎么了？

    她不自觉的又往前走近几步，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

    奶奶微坐直身子，又问了一遍：“哪位来了？你是谁呀？”

    一边说着一边转头，要呼唤屋里的佣姨出来。

    “奶奶，是我……”

    老太太的动作突然停了，惊讶的转回头，听出声音。

    “子衿？是子衿吗？”

    “是我，奶奶，您的眼睛怎么了？”

    “眼底萎缩，视力模糊不清。你快过来！快！让我看看……”

    秦子衿放下礼盒，跪伏到藤椅边，奶奶颤抖的捧住她的脸，离近了左看右看，高兴，激动，又遗憾。

    “看不清啊！看不清，你样子有变化吗？我心里想着你原来的样子，5年一直想你，哎呀！看不清啊！不知我孙媳是不是又变漂亮了，现在是什么样子呀？”

    奶奶的手摸到的是眼泪。

    “呀，不哭不哭！孩子，不哭……你回来了，我可高兴了，不哭不哭。”

    这样说着，她的眼泪也流出来，把秦子衿抱在怀里，拍拍她的肩膀，又摸摸她的后背，真真切切是思念和高兴。

    “我听仁贤说你回来了，我想让你来，又想着你们小夫妻闹矛盾呢，我就按耐住没打电话。心里估摸着子衿什么时候消气了，想起奶奶了就会来看我的，这不，心有所感，今天你就来了。”

    “奶奶，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说什么呢，不说这些，哎哟，我高兴啊！我好高兴啊！”

    奶奶像小孩似的，越老越欢脱，手舞足蹈的拉着秦子衿左看右看，即使根本看不清晰。

    进屋后，秦子衿环视一圈，屋内基本格局没变，就是在墙边装上了一些辅助杆，让奶奶眼睛不好，腿脚不好的时候，扶着走。

    电视柜上的陈设都没变，只是少了当年秦子衿的两个奖杯和奖状。

    安姨出来打招呼，她原本在后院晒被子，听到声音过来看，“少夫人，是少夫人回来了！”

    “安姨您好”

    “好，少夫人好！老夫人天天念叨你呢，这就来了。老夫人眼睛看不清了，把你的奖杯和奖框都挪到高度架子上了，怕是摸索的时候再给碰摔了。老夫人可当个宝贝，可珍贵了！”

    听的秦子衿眼泪哽咽，

    昔日光景，奶奶算是最好相处的一位，给予了很多关怀和温暖。

    正因如此，秦子衿主动的来看望奶奶。

    ……

    20分钟后，金仁贤也来了。

    从公司追过来的，能看出他急火火的样子，“高兴”俩字都写在脸上。

    可惜奶奶看不见，拆台的询问：“你来干什么？回公司去吧，我跟子衿说说话，你别在这杵着，走吧，回公司去吧！”

    “我，我也留下吧，奶奶……”

    金仁贤像大姑娘上轿似的扭捏，东一句西一句的没话找话，反正不走。

    尴尬无底线，几乎是死皮赖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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