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翠英欣喜地拭了拭眼角的泪笑道：“真是太好了，是个大胖小子！”

  她快速地接过孩子，抱到一旁，手脚麻利地把孩子擦干净包上包裹。

  李秀儿死命地抬了抬头，瞅了眼孩子，又重重跌回炕上。

  姜半夏把她身上的针拔出来，紧接着又给她把了把脉。

  宁婆子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歪门邪术，竟走了狗屎运，这活你们自己弄吧！”说完居然转身跑了。

  姜半夏也懒得去理她，继续皱眉把着脉，沉吟着想，这脉怎么好像有些虚浮，又低头检查了李秀儿的身下，担心她出血太多。

  周翠英已经欢喜地把孩子抱出去报喜，屋外传来一片欢声。

  姜半夏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李秀儿，脸色越来越惨白，看着下身还在继续大量出血，心头不由冒出些不好的预感。

  忙转身出屋，“玉兰婶儿，熬得药好了没？快端进来，秀儿姐好像不太好！”

  刚才还欢喜一片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张玉兰稳稳地端着一碗药进来，和放下孩子重新进屋的周翠英合力扶起李秀儿，把药喂了进去。

  可是眼看着血还是越来越多，竟隐约有了血崩的迹象。

  姜半夏也忍不住煞白着脸，走到门边焦急地问：“师父，怎么办？产妇难产，耽搁了太久，又被接生婆下死手按了肚子，现在好像有了血崩的症状！”

  顾远之沉吟了一瞬，稳稳开口：“你把带来的老参切几片，给产妇含上，再马上在隐白、大敦、百会三穴行针，可迅速止血。我马上再改个方子，熬好了就让人端进来！”

  姜半夏听完顾老的话，心中一下镇定很多。

  只听门外又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焦急暗哑的声音，“姜大夫，求求你了，一定得救救俺媳妇儿，她可不能有事啊！”

  姜半夏低低应了声会尽力，就回身给李秀儿行针，并切了几片老参让她含住。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顾远之新开的药也熬好送了进来，给李秀儿灌下去后，总算看她面色慢慢缓和了些，身下的血也有止住的迹象。

  姜半夏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大大地松了口气。

  周翠英看李秀儿似乎好转了些，姜半夏的脸色也没刚才那么凝重。

  忍不住小心地问：“姜大夫，秀儿是不是没啥大事了？”

  姜半夏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出血只要是止住了，人就没啥大事。后面月子尽量是好好调理，多吃些有营养的，人还年轻，慢慢就能养回来。”

  周翠英自是欣喜地千恩万谢，回身抓着张玉兰的手念叨：“玉兰妹子，你不知道，俺那会都急疯了！老大一听宁婆子问保大还是保小就直接瘫在地上！”

  “要不是你们来得及时，估计我这大儿媳和大孙子都得保不住！俺真是，不知道该咋感谢了！”

  张玉兰摆了摆手，“自己家人，不必这么客套。不过你也真是糊涂！早该去叫我们，让个宁婆子在这瞎整！”

  周翠英想到宁婆子，气得咬牙切齿，“这个黑了心肝的宁婆子，亏俺还提前送了那么多好东西去，没想到是个没用的，差点害了我儿媳妇和大孙子！”

  姜半夏也忍不住打听这宁婆子，才知道她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接生婆。

  山里人生孩子基本就没有送医院的，都是在家找人帮忙接生。

  这些年她也接生了不少人家，顺利生产的多，但是出事的也多。

  可是这年头生孩子出事大家也都见怪不怪，本就是鬼门关前走一趟的事儿，大多数人家出了事都是自认命不好，所以也就没听说过闹出啥大事。

  没想到竟然会用这么罔顾人命的招数来催生，简直就是拿人命当儿戏！

  听说她还有生子秘方，附近村子好多人家都去求过。

  姜半夏听完忍不住摇了摇头，那天听陈老太母女说的宁婆估计就是这个婆子了。

  改天还是得去提醒下陈家，真要是不听也算是尽了本分。

  全都弄完出产房，天已经大亮。

  沈青山看着忙了一夜，眼睛都累得抠下去的姜半夏，有些心疼又有些骄傲。

  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笑着说：“师父我让他休息去了，年岁大了不敢让他熬夜，你要不要也休息会，下午我们再回山禾？”

  姜半夏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点了点头。

  也确实是累惨了，不光是身体累，心也累。

  到底是第一次经历这么血腥危险的生产，要说不后怕都是骗人。

  饱饱地睡了一觉，起来后张家非留着吃了顿丰盛的饭菜，并约好满月了来吃喜酒，几人才赶着驴车回山禾。

  路上姜半夏反省了自己这次的处置，有些沮丧地和顾老说：“师父，我还是太弱了，没有提前预料到会血崩，如果第一次让您开药方就说清产妇的情况，可能就不会有血崩的事儿了。”

  顾老看着臊眉耷眼的姜半夏，微笑着说：“行医之路，道阻且长，你才学医几年行医多久？医术之浩瀚，你才窥得几许？”

  看姜半夏抬头看他，接着说：“知道回顾反省是好事，但也不能因噎废食！每个名医的医术不都是慢慢攒出来的！”

  姜半夏心里暗暗咀嚼了会顾老的话，再抬头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精气神，眼睛亮亮地攥着拳头：“师父，您说得是，只有继续多努力才能变强！我知道啦，您放心！”

  前面负责赶车的沈青山听到姜半夏这么快就恢复了活力，也开心地翘起嘴角。

  没想到一直安静没出声的张玉兰却突然恨声道：“这个宁婆子，没想到是个心狠手辣的，黑了心肝的不干人事！”

  想想又叹了口气，“也是我这个妇女主任工作没做到位，回去就得和大家伙多宣传，不能再上她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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