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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侧妃入府


“祖母,雪娘离开京城前来与您辞别,究竟说了些什么?”

  洛子清一夜未睡,神色憔悴,下颌上隐隐有些青痕。

  “她说,与你之间是一段错缘,她不该强求,如今别过,以后就再也不提了。”

  洛子清脱口而出:“不可能,雪娘怎么可能真与我就此别过?”

  她那么喜欢自己,又那么柔弱,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攀附着自己,怎么可能如此决绝?

  和离不就是耍花招吗?怎么就真的不告而别?

  洛子清微微弯下腰,佝偻起身子,胸口一阵绞痛突如其来,他咬牙忍着。

  “她有没有告诉祖母,打算去哪里,以后怎么过活?”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哑声问道。

  “说是想回北疆,那里还有几个邻居亲友,回去大概开医馆吧,雪娘的医术,还是很值得称道的。”

  柳夫人深知洛子清此刻心情,却爱莫能助。

  她长叹一口气,劝道:

  “你对雪娘,怕是误会甚多,她为什么嫁给你,又为什么不辞而别,你大概都没弄懂。也怪我,急急地搬到别院来,当初我若在府里,决计不能让你作出这等无情之事来……”

  洛子清不明白柳夫人的意思,无情之事?

  他没有无情啊,他只是想给清澜一个容身之所,想把雪娘庇佑在后院之内,他哪里无情了?

  “祖母,我若是无情,和离后任她自行离去便是,又何必要贬妻为妾,自毁声誉,招人耻笑?”

  无情之人是雪娘啊,竟然如此狠绝!

  洛子清失魂落魄地告别柳夫人,只觉苍茫天地,无处可依。

  北疆那么大,他要到哪里去找人?

  回到清影院,他站在月洞门内,踌躇着不敢往前。

  这院里,每一处都让他想起雪娘,每一处都提醒他雪娘不在了。

  真是应了那句,处处是她,处处都不是她。

  想到雪娘孤身女子,那般玉软花柔的模样,漂泊在外,还不知会遇到什么。

  洛子清便觉得自己的心,像风筝一般,被放到了云天外。

  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扯着揪着,撕心裂肺地疼。

  他转身去了军营,把春日新招的兵练得人仰马翻,自己累到倒头便睡。

  京城永远不缺好事者,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吃瓜这件事,真是自古至今,没有什么不同。

  京城人家,上到侯门贵户,下到贩夫走卒,这段时日餐桌下饭的,不是佳肴美味,而是洛子清。

  薛清澜将入齐王府为侧妃,罗雪娘不知去向,洛子清沦为京城笑柄。

  从前勉强也算是个高岭之花,探花郎,东宫红人,军中新将。

  生得又那般玉树临风,俊逸潇洒。

  走到哪,都牵着全城女娘子的心。

  如今可谓狼狈不堪,贬妻为妾已经为人所不耻。

  偏偏人家薛清澜还看不上他,转身就攀了齐王的高枝。

  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只有一个人欢欣不已,永淑公主。

  永淑爱慕洛子清多年,不得近身,如今自觉有了机会。

  子清哥哥落魄到几乎人人耻笑的地步,这时候,不正是她堂堂公主抛出橄榄枝的最好时机吗?

  只是永淑被困在宫里,轻易不得出门。

  终于到了薛清澜入齐王府为侧妃的日子。

  永淑借口为哥哥贺喜,缠着贵妃放行,到了齐王府。

  虽只是纳侧妃,排场也不小,齐王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薛清澜一身销金粉底嫣红石榴裙,同样嫣红色盖头。

  黄昏时分,一顶四抬软轿抬入王府。

  贵妃亲自指下的侧妃,齐王妃自然不会怠慢,在前院张罗了酒席,宴请宾客。

  又安排薛清澜住在离齐王书房最近的银杏苑。

  院子挂满灯笼,贴了喜字,内室到处都挂了嫣红绸子,粉色纱幔。

  齐王散了宴席,进了银杏苑,便嗤笑一声。

  摇摇头,暗暗说一声:“王妃有意思。”

  进了内室,薛清澜已散了发髻,换了寝衣。

  只松松地挽了个环髻,斜斜地坠在一侧,倒有些婉约柔媚气质。

  身着粉色里衣,含羞带怯,螓首微垂,只待齐王宠幸。

  齐王缓步进了帐幔,无限风流地勾唇一笑。

  伸出手,轻轻一拉,薛清澜那粉色衣带便散了开去。

  丫鬟婆子们早就退了出去。

  齐王解了衣带,却不再进一步动作,只那么闲闲地立着,低头细细打量。

  薛清澜斜坐于床榻上,只觉头顶齐王眼神灼灼,颇有压力,不敢抬头。

  齐王轻轻一推,她便倒在了卧榻上。

  身上一凉,却是他把寝衣掀了开去。

  薛清澜紧闭了眼,微微颤抖着。

  她母亲已去,头天晚上嫂子拿来一张避火图,让她好好观摩。

  奶娘说圆房时有些女子会很痛,让她多加忍耐。

  薛清澜心里有些畏惧,齐王没有表露出一丝温情。

  就这样居高临下地,上下打量她的身体。

  她微微颤抖着,二月里还是天寒地冻时节。

  虽然有地龙,薛清澜却觉得冷意从身体里往外发散

  畏惧里渐渐生出几分羞辱,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渗出来。

  薛清澜没有等来想象中的风雨,只听到齐王嗤笑一声:

  “相貌不过中等,身段竟也平平,洛子清那个木头疙瘩,居然为你这么个货色,放走了罗雪娘,啧啧。”

  说完竟掀了帐幔,扬长而去。

  对于齐王来说,纳薛清澜为侧妃,不过是随手为之。

  舅舅说,只要他纳了薛清澜,薛家在文人清流中的声名便会一落千丈。

  支持太子的那些酸孺将化作一盘散沙,如盲流野寇,再不足为惧。

  何乐而不为?

  赵阁老只咬牙,恨洛子清多事。

  本来只需用赵启新那个浪荡子,如今倒赔上个齐王侧妃位子。

  还要把薛文进那个不成器的弄进户部去。

  齐王倒无所谓,反正他早看明白了。

  齐王府的女人,哪个都不由他自己喜欢,不由他说了算。

  纳谁不一样?

  纳薛清澜,还能踩踩洛子清的脸,也为雪娘出一口恶气!

  竟然要以妻为妾,洛子清那榆木脑袋里到底在想啥?

  他以为自己能不负天下所有人呢!

  亏他想得出来,说得出口!

  薛清澜扯着里衣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无声泪流。

  她不敢放声大哭,今夜是她的洞房花烛夜,传出去便是话柄。

  外面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她,看薛家的笑话。

  大丫鬟绿萝和蓝叶小心翼翼地进来。

  她们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王爷走得也太快了些。

  “姑娘……你,没事吧?”绿萝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以后记得唤我侧妃。”薛清澜已经收住了眼泪,淡淡吩咐道。

  “备水,我要沐浴。”

  总有一天,我会把这所有的羞辱,都一一还回去。

  薛清澜挺直了背,又恢复太傅嫡女那不可冒犯的尊贵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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