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不可能长时间待在长安乡，再如何不远，但还是不如待在咸阳宫来得方便。

  攸安被询问在长安乡是否还有事务要办，她摇摇头，轻笑着回答，“没有，我倒是很想瞧瞧大秦的咸阳宫。长安乡这边剩下的事情，有武成侯他们帮忙推及到民间，我很放心。”

  “那便好，神使若是有要带走的东西，可整理好。”嬴政坐在椅子上，这玩意做出来以后，他们默默的就跟上神使的脚步，别的不说，神使对待自己这块是真不亏待，他自诩天下至尊，但直到神使降临，还是有种过往都白享受了的感受。

  攸安没什么要打理，总不能把置办的桌椅石磨打包带走，嬴政不至于苛待她到不给她备份的地步。

  攸安瞧着嬴政脸上没有消失的疲色，抽空看了眼经过两天努力上涨的情绪值，琢磨着得尽快找个机会把他身体内的毒去一去。

  几十年用青铜鼎用膳不说，这几年不说求长生，但六国之事繁重，处理起来并不简单，嬴政应当是吃了不少所谓提神的丹药，体内已经五毒俱全，还能保持现在的身量已经是天赋异禀。

  嬴政可不知晓此刻攸安的想法，“神使的本事神通广大，朕的黑冰台居然找不到神使的来历，这些神仙手段，实在是叫人羡慕。”

  攸安嗑瓜子的手一顿，陛下啊，您可真是有耐心，又挺执着，她还以为得拖到什么时候才开口询问。

  “神仙手段于我等凡人而言确实难以想象，但终究是因为不在一个认知层面。”她看向嬴政，手腕轻轻转动，“就像是黔首仰望陛下一般，他们也不懂陛下为何能灭六国统一天下，不懂陛下心中所忧。”

  嬴政若有所思，“神使可否与我说说神仙生活？”

  攸安对上他深邃的眼神，老祖宗这么看着她，还把语气特意变了变，实在是叫人没法拒绝啊。

  她不忍他失望，可这事无法哄骗他，若是真有所谓神仙，她自然愿意成全他。

  只可惜，她本身这个神使都是张口就来，无法叫他如愿。

  “陛下高看我了，我不过是得仙人偶然看了一眼，便叫我有了一场梦而已。”她看向远方，好似在回忆，缓缓道来，“我未曾得以见仙人真容，四周皆是迷雾，只能见自身分寸之地。后来仙人便送我来找陛下。”

  她嘴角挂着怀念的笑，说得很为粗陋，可偏偏这番没有装腔作势，却更叫嬴政信服。

  比起方士和他说得天花乱坠，这番极致的简单似乎才更符合仙人形象。

  他心中难掩失望，只不过到底才刚刚统一，并未曾到后期察觉到国家内部危险又时日不多阶段，“不管如何，神使来到大秦，便是大秦之福。”

  单就救治武成侯一事，已经叫他觉得赚了。

  而不过两三日时间，便已经开始出现惠及大秦的许多物件，嬴政却是不是虚言，真心实意认为她的到来，会为大秦带来福祉。

  攸安眼珠转了转，恶趣味地看向嬴政，“我给陛下交个底，我并不懂何成仙之法，若是陛下日后寻得，可以与我探讨一番。而且，我之前提议的方法虽说听着不靠谱，但死马有时也能当活马医。”

  说完还挑挑眉，嬴政只觉得眉心直跳，好似看到了年轻时见到的浪荡纨绔子。

  幸亏她眼神清明，否则他真有点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管教的心思。

  至于她所说的提议，嬴政不认为会有这么一日，宁愿当完整的死马，也不愿意当残缺的活马。

  他再三忍耐，还是忍不住问道：“神使多大跟着神仙？”

  攸安没懂他询问这个的目的，“有意识起就跟着了。”

  怕他误会忍不住补充，“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学习神仙之境的知识，神仙不会时时管我。”

  嬴政能理解，神仙又不是专门带孩子，那他更加无法理解攸安性格形成的原因，难道一个人待久了，出来后反而会放肆开来。

  “多谢神使为朕解答，朕就在这打扰神使了。”显然，他不愿意再聊下去，怕她等会儿会偏到十万八千里去。

  攸安略带控诉，陛下玩不起啊。

  嬴政不为所动，攸安轻叹一声，“唉，陛下哪里能打扰到我，不过陛下日理万机，心系大秦黔首，乃我辈榜样。有陛下如此付出，黔首们定当也会心系大秦，心系陛下。”

  心系大秦嬴政倒是不心虚，只不过后面那句，他倒是不知道神使心中是这般想他的。

  “希望如神使所言。”

  攸安失笑，心理素质都很强，完全不心虚。

  好在，她也不过是给嬴政提个醒而已，顺带透露一下自己的偏好。

  要离开，攸安转身便去找石老丈和石媪，跟两人说了明日离开。

  “两位也不必着急，可以慢慢来，长安乡离咸阳内城不远，家里有东西慢慢收拾就行。”

  石老丈豪迈挥挥手，“神使不用顾虑我，家中不过是些石料和木材，要运走也有不争气的弟子，我和老妻还是跟着神使走，也方便神使有何想法，我能及时实施。”

  石媪知晓自家良人对神使那些奇思妙想的垂涎，也跟着道：“是啊，家中没多少需要收拾，若是不跟着神使一块离开，良人又得时刻惦记着。”

  攸安瞧了一眼被安排成驿夫的墨家弟子，意识到石老丈在秦墨这一脉地位还不低。

  “也好，正好墨家弟子还能一路将石磨这些为黔首们介绍。”

  墨家瞧着不起眼，但其实遍布大秦，可能随便一个驿站都能找到墨家的踪影。

  石老丈安排起弟子毫不手软，“神使说得对，我到时候叫他们慢点走，总归不着急。”

  有他在神使身边就足够，弟子什么的在不在都无所谓。

  身后听完全全程的墨家弟子内心无奈，好在这时候各家子弟都还务实，面对安排心中并无不满，只是觉得自家长老态度和平日待他们相差甚远。

  以往都是一副恨不得不要来找他，现在依旧如此，只不过以前是看废物的眼神，现在打发干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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