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坑，在凯尔莫罕南边的另一侧。

    曾经，这里是狼派猎魔人挖掘矿石、铸造装备的地方。

    维瑟米尔记得，自己还是个学徒的时候，曾经在这里打过下手。

    不过，那是快两百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这里就是一片废墟。

    矿洞深处，搬运矿石的轨道、矿车、乃至于铸造坊的设备，因为几十年的废弃，都已经年久失修，不知道还能存在几年。

    现在，也很少有猎魔人来这里。

    城堡里有维修装备可以用到的一切东西。至于铸造新的装备，狼派猎魔人往往在山下搞定。

    维瑟米尔印象中，只有几年前贝连伽尔来过这里一趟。

    贝连伽尔，是维瑟米尔的另一个弟子，今年没有回来。

    不过，对于贝连伽尔而言，这也是经常的事情了。很多事情，比如他为什么来矿区，是不会轻易告诉维瑟米尔，或其他猎魔人的。

    维瑟米尔走到矿区露天部分的中心，尝试在地上寻找艾斯凯尔的足迹。

    这一带有好几个比较大的矿洞。

    从怪物栖息地的角度，维瑟米尔推断，这几个矿洞沿着轨道深入下去，多半都会遇到怪物巢穴。

    奇奇魔、食尸鬼、小雾妖、巨魔、或者熊，都会喜欢在这样的天然洞穴筑巢。

    考虑到附近有河，水鬼都是有可能的。

    艾斯凯尔的足迹，很好辨认。和小雾妖、巨魔的脚印比起来，他穿了鞋子，而且脚印最新鲜。

    沿着艾斯凯尔的脚印，维瑟米尔走到一个旧矿洞的门前。

    他低下头，在洞口边缘的轨道上，找到了一些鲜红色的藻类。

    维瑟米尔知道，这是奇奇魔的共生物。因为这些植物，喜欢奇奇魔带酸的混合分泌物。

    他也找到了一些细碎的奇奇魔脚印。

    从脚印判断，洞里的奇奇魔有大有小，除去最普通的、俗称“工兵”的小个子个体之外，也有大个子的奇奇魔“战士”。

    这些奇奇魔一定筑巢了。但是，以维瑟米尔印象中矿洞的深度，应该不足以产生奇奇魔女王。

    不过，要是让它们继续繁殖下去，继续扩大地下的面积，也难说。

    艾斯凯尔处理这些奇奇魔的决定是明智的。

    维瑟米尔伸手，在怀中感知了下自己带的药剂：两管防毒的金莺，以及两管应急的燕子。

    得知这次要对付的多半是奇奇魔之后，维瑟米尔就做好了准备。

    奇奇魔对于猎魔人而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其毒性。但是，有了金莺就不怕了。带上燕子，纯粹是老猎魔人为了保险。

    在矿洞门口，维瑟米尔掏出同样备好的虫类剑油，仔细地涂在银剑剑身之上。

    做好准备之后，维瑟米尔走进矿洞之中。

    这里，在维瑟米尔印象中，有一个小型的铸造工坊，用来加工刚采到的铜矿石。

    果然，走了几步之后，维瑟米尔找到了记忆中工坊的所在地。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不是维瑟米尔估计的灰尘遍布、冷冷清清的样子。

    有人似乎在这里住了几天。

    在工坊前面，放着一卷简易的床铺。

    工坊的炉子中，新近点起的火，还没有熄灭。

    空气中隐隐的香味，以及地上的鱼骨头，告诉维瑟米尔：这里的住户，还烤过鱼吃。

    是艾斯凯尔，维瑟米尔推断。

    而且，他看到了和外面一样的艾斯凯尔的脚印。

    估计艾斯凯尔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天了。这也符合兰伯特的描述。

    维瑟米尔知道，艾斯凯尔来到这里，杀奇奇魔多半只是一个借口。

    他估计是为了躲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自己的命运之子，才来到这里的。

    觉得有点好笑的维瑟米尔，沿着轨道继续深入这一个旧矿洞。

    听到银剑砍到昆虫甲壳的声音后，维瑟米尔加快了脚步。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青年人外表的猎魔人。他有着黑色的头发，梳在额头两侧，身材健硕而不臃肿，面容方正。

    正是艾斯凯尔。

    他清理完了这个洞室中的奇奇魔，正在擦拭银剑上昆虫的汁液。

    见到维瑟米尔，艾斯凯尔怔了怔，然后喜悦地喊道：“维瑟米尔，你回来了？”

    维瑟米尔也露出笑容，和他拥抱了一下。

    艾斯凯尔和杰洛特，是同一批的猎魔人，也是维瑟米尔最年长的两个学生。

    “你终于回来了，维瑟米尔。”艾斯凯尔说：“兰伯特硬说，你这么晚不回来，是在哪找到相好了。”

    维瑟米尔摇头，说：“兰伯特太闲了。我是去了一趟西达里斯。”

    “西达里斯？”艾斯凯尔说：“够远的。”艾斯凯尔知道，自己的老师近年来很少远行。

    维瑟米尔说：“没错。在那里，我遇到一个猎魔人。准确的说，我救了他。他之前昏迷了很久，苏醒后也失忆了。”

    “是吗？他还好吗？”艾斯凯尔表示，自己也没有听过这一类的事情。

    维瑟米尔说：“我救下了他，但他也失去了记忆。所以，我把他带回了凯尔莫罕。以后他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了。”

    艾斯凯尔点头：“当然。猎魔人肯定要帮助猎魔人。这是我们该做的。”

    顿了顿，艾斯凯尔又说：“说起帮助……”他没说完，露出为难的神色。

    维瑟米尔说：“是关于戴德莉的事情吗？我遇到了那些佣兵，以及那一个女术士。并且，之前我还听到一些风声。”

    艾斯凯尔懊恼地低下头，说：“这件事，会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那一个女术士说，她手里有一封亨赛特的御令。如果我们不服从，亨赛特的军队就会再次来攻击凯尔莫罕。”

    维瑟米尔安慰：“我们一起处理这件事情，争取在不触怒国王的情况下，保护戴德莉。”

    艾斯凯尔感谢。

    维瑟米尔又问：“说起她来，据说，她是你的命运之子。我不知道这是真是假。艾斯凯尔，你可以讲给我，整件事的经过吗？”

    艾斯凯尔叹了口气，说：“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维瑟米尔，我会说清楚的。这是我为了大家起码可以做的事情。”

    他抬起头，看着维瑟米尔说：“我们可以先杀奇奇魔，然后我再说吗？只剩下最后一个洞室了。而且也让我酝酿一下回忆。”

    维瑟米尔点头。

    他知道，艾斯凯尔需要一点时间，来让自己坦开心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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