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治了。”

  沈瑶初的话，像是在平静水潭里扔下一块巨石。

  “咚”的一声砸下去，瞬间荡起一片涟漪。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有千钧之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讶得无法言语。

  高禹川震惊地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沈瑶初，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这是沈瑶初做下的决定。

  “你说……什么？”高禹川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微颤抖着。

  沈瑶初苍白的脸上，此时满是平静：“我说，不治了。”

  沈瑶初重复的话语，让高禹川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记重锤给击中。

  高禹川紧盯着沈瑶初，眼中充满了不解，夹杂着无法化解的痛苦。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仿佛在极力抑制着内心那无法化解的悲痛。

  高禹川几乎是下意识不解地问她：“不治了？为什么？！！”

  沈瑶初沉默了，她敛了敛眸，半晌才回答道：“我不想再治下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不治了？我们还有希望的，不是吗？”高禹川的声音开始变得激动起来，他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

  他以为沈瑶初醒来以后，他只需要考虑怎样给她治病。

  可沈瑶初的决定，无疑是让这一切都变得简单却粗暴。

  不治了是可以省掉很多麻烦，可对于高禹川来说，他会失去自己最爱的妻子，他的两个孩子会失去自己最爱的妈妈。

  他怎么可能能够轻易做出这样的决定？

  沈瑶初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向高禹川，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奈：“我知道你们都在努力，我也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她用力勾了勾唇角：“每天的治疗、疼痛、还有无休止的等待……我已经受够了，好痛，好累，我不想坚持了。”

  沈瑶初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说道：“反正也治不好了，不是吗？”

  高禹川连呼吸之间，都像是能够闻到自己胸腔里翻涌着的血腥味。

  他几乎无法想象，那个曾经时刻心怀希望、温柔坚韧的沈瑶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高禹川的眼眶开始泛红，他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沈瑶初的手：“瑶初，你不可以放弃，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尽快找到办法，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会的！”

  沈瑶初轻轻摇了摇头，挣脱了高禹川的手：“我知道你们尽力了，但我也有自己的决定。我想用剩下的时间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在医院里陪着疼痛和那些可怕的治疗一起度过。”

  高禹川内心情绪翻涌，他双眸通红，却仍是忍住不在沈瑶初面前落泪。

  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的病，真的没有希望了。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被沈瑶初甩开的手，无力地抬头问她：“那你就要这样狠心地对我，这样狠心地对BoBo和CiCi吗？你要就这样扔下我一个人，扔下两个年幼的孩子？”

  高禹川的话，让一直平静的沈瑶初也情绪有了波动。

  她猛地抬起头：“可我就一定要是你的妻子，是BoBo和CiCi的妈妈吗？我就不能顺着我自己的选择吗？我也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孩子，可这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不想这样痛苦地离开，都不可以吗？！”

  沈瑶初情绪激动，导致她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似乎每一寸肌肤都在痛苦地抽搐着，看起来极为痛苦。

  沈瑶初双手紧握成拳，抵在唇边，试图压制住那不断涌上喉头的咳嗽。

  站在一旁的医生见状，立刻紧张起来，快步走到沈瑶初身边，轻声安抚她的情绪：“别激动，别激动，慢慢来。”

  他迅速取来一些药物和器具，准备为沈瑶初做紧急处理。

  高禹川被沈瑶初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轻，他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医生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担忧。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可能刺激到了沈瑶初，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BoBo和CiCi，大概是她无法释怀的部分。

  高禹川意识到，自己用了错误的方式，他不该想以爱来绑架沈瑶初。

  她终归是她自己，谁也不能感同身受她的痛苦。

  一定是她痛苦到了极致，才想要放弃的。

  否则以她对自己和BoBo、CiCi的爱，怎么可能轻易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想到这里，高禹川后悔极了：“对不起瑶初，对不起……”

  沈瑶初的咳嗽声渐渐平息下来，可脸色却依旧苍白如纸。

  她无力地靠在床头，闭上眼睛，似乎想要通过休息来恢复体力。

  主任医生转过头，严肃地看着高禹川：“她现在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了。您刚才的话可能让她情绪过于激动，这对她的病情没有好处。”

  高禹川低下头，接受了医生的批评。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走到沈瑶初身边。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不愿意看到沈瑶初就这样放弃。

  他的内心充满了挣扎和无奈，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

  高禹川紧紧握住沈瑶初的手，求助似地看着她：“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可我也没有办法放弃你。”

  沈瑶初眼眶瞬间红了，一眨，那盛满的泪水，就一下子滑落下来。

  泪水在枕边晕开，打湿了枕套，也将高禹川的心脏淹没。

  沈瑶初冷声道：“我不想再受煎熬了，高禹川，放过我好吗？”

  高禹川沉默半晌，只是语带痛苦地问道：“瑶初，不论你怎样说，我都做不到。你教教我，我该怎样放弃你的生命？嗯？”

  “不放弃又能怎样呢？你能留住我吗？”沈瑶初咬了咬牙，任由泪水洗刷着她的脸颊：“我治不好了，你留不住我，不放弃也要放弃。你放手吧高禹川，过好现在，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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