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四方云动
李治你别怂正文卷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四方云动或许江南八大望族都不知道,在长安城招惹了李钦载,后果是怎样的严重。
在他们看来,自己要杀上官家族的人,这是游戏规则允许的。
真正破坏游戏规则的人是上官庭芝,所以他和他的亲人子女要付出代价,杀了任何一个姓上官的人,都是天经地义的。
甚至说,连天子也默许江南望族的行为,为了缓和天家与地方世家的矛盾,有些人是必须拿来牺牲的。
所以他们会在半路上设伏,杀上官琨儿和婉儿,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不对?
唯一不对的是,他们还是低估了李钦载与上官琨儿的师生关系,也低估了李钦载保护弟子的决心。
师生如父子,你们杀上官琨儿,就如同杀我的儿子,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中国从古至今都是人情关系社会,上到朝堂君臣,下到地主庶民,人情关系构建起社会的框架是古今一直存在的基本现状,上下数千年都没变过。
于是,当有人招惹了李钦载后,尽管李钦载没跟任何人打过招呼,但他背后存在的人情关系网已自动做出了反应。
禁卫出宫,分赴长安城各处。
薛家府邸,薛讷拍案而起怒喝:“景初兄受了欺负,为何不跟我说?看不起我薛某人吗?来人,召集部曲,老子今日要当一回无法无天的纨绔恶霸!”
申国公高家府邸,高歧吃惊地睁大了眼,愕然道:“长安城地面上,居然还有人敢欺负景初兄?召集府中部曲,我要亲眼看看,何方妖孽竟敢如此作死!”
武家府邸内,武敏之的笑容逐渐变态,兴奋得浑身直打摆子,嘴角情不自禁留下一串涎水:“哇哈哈哈!我喜欢长安,喜欢这该死的世道!哈哈!来人,召集府中亲卫部曲,对了,带上引火的火油,干草,还有,给我从茅坑里挖点猛料,哇哈哈哈!”
右相许敬宗府邸,许彦伯站在许敬宗面前,神情兴奋几番欲言又止。
许敬宗捋须阖目,没搭理他。
消息刚刚已收到了,送消息来的人是百骑司所属,奉的是四皇子郇王殿下之令。
许敬宗坐在自家前堂,沉思了很久很久,仍未表态。
许彦伯却已在堂内上蹿下跳,恨不得现在就带领府中部曲亲卫窜出去,与诸皇子公主和狐朋狗友们共襄盛举。
然而许敬宗没发话,许彦伯也不敢妄动。
许敬宗是两朝老狐狸了,当然不会像年轻人那么冲动,这把年纪的人,做事要看利弊,看背后的利益牵扯,不可能像年轻人一样,一声吆喝便跟二愣子一样出去打群架。
等了许久,许家一名下人匆匆从府外回来,低声禀报了几句。
许敬宗的眼睛渐渐亮了,捋须喃喃道:“天子没吱声?金吾卫也撤回了?郇王英王和两位公主都带人出宫了?嘶——”
天子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明显!
土地兼并的事儿还没落音,转过头还敢刺杀上官家的儿女,还在城外设伏突袭辽东郡公的车驾仪仗。
最近的江南望族确实有点忘形了,站在天子的立场,必须要敲打一下,所以今日李钦载的举动,看似是不计后果的寻仇闯祸,但其实是暗合了天子的心思。
帮的是李郡公,拍的却是天子的马屁,得罪几个江南望族,权衡下来,利大于弊。
有搞头!
利大于弊,不管谁要教训江南望族,我许家一定要帮帮场子!
就算事情搞得严重了,事后反正一句话,小辈们的那点破事,大人们不知情。
睁开眼望向一旁的孙子许彦伯,许彦伯此刻已是抓耳挠腮,像一只刚舔过西域胡椒的猢狲,急得不行了。
许敬宗摇摇头,他总是情不自禁拿自家孙子跟李钦载比较,越比越失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看看人家孩子,就算闯祸都闯得缜密周全,有血性有担当也有后手,年纪轻轻敢跟江南八大望族硬刚,这份胆魄,这份决断,再看看自家这只抓耳挠腮的猢狲……啧!
重重叹了口气,许敬宗眉眼不抬,淡淡地道:“彦伯,带上府中亲卫部曲,去吧。”
许彦伯一愣,接着大喜,潦草行了一礼,转身就跑。
…………
薛讷,高歧,武敏之,许彦伯,还有契苾贞,大唐长安的权贵子弟们几乎都闻风而动。
今日此刻,长安城的权贵子弟们,已自发形成了一个以李钦载为中心的共同体,宠辱与共,休戚相关。
风平浪静的长安城内,突然冒出了许多支队伍。
这些队伍服色不一,人数不一,有的只有百来人,有的三四百人,这些人各自从不同的权贵府邸里走出来,领头的都是衣着华贵的少年郎君,一个个手执棍棒兵器,杀气腾腾奔赴不同的坊间。
大街上的百姓商贾纷纷变色,慌忙避让,待这一支支队伍通过后,百姓们面带惊色,又暗暗兴奋地互相议论,这一次又是哪家的公子郎君招惹了是非,看这模样,今日分明是要见血方收的架势呀。
高层权贵的恩怨,与底层百姓无关,但百姓们却沸腾了,市井坊间无数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今日到底是谁家的谁招惹了谁,然后谁又要报复谁,各种传闻流言喧嚣而上。
就在这时,长安城内出现了一些权威的声音。
发出这些声音的人在酒肆,在驿馆,在烟花柳巷。
从上官庭芝的奏疏说起,然后到上官父子被流放,江南望族欲杀其全家以泄愤灭口,最后刺杀上官庭芝的儿女,突袭辽东郡公的仪仗车驾等等。
桩桩件件,娓娓道来,过程无比详细,仿佛言者亲历。
于是长安城内各种传言渐渐消失,最后这个版本的故事便成了唯一的真相。
几乎只在几个时辰间,江南望族在长安城的名声彻底臭了。
圈地侵田,杀人灭口,你们江南望族的人竟跋扈至斯,被辽东郡公打死都活该!
…………
长安城沸反盈天之时,李钦载已率领两百余部曲来到位于永宁坊的顾氏府邸前。
两百余披甲执戟的部曲黑压压地站在府邸门外,李钦载仰头看着府邸门楣上偌大的“顾”字,他的眼神平静,表情不喜不怒。
如果说领部曲出门报仇时,他尚有满腔怒火急待宣泄,那么从国公府走到顾氏府邸前时,他的心情已完全平复下来。
利与弊,同样是他此刻正在思考的问题。
打不打,砸不砸,打砸到怎样的程度,事后朝堂君臣和江南望族将是怎样的反应,李钦载都在默默地思量。
许久之后,思量已定。
李钦载的嘴角露出了几许微笑。
此生已贵至郡公,为何行事反而比当年更畏首畏尾了?
位极至此,何惧强权?
我李钦载,就是强权!
思虑于此,李钦载突然淡淡地开口:“冯肃。”
冯肃闪身而出:“在!”
“砸门,破家,顾氏府内所有人,无论尊卑,无论长幼,皆废。”
“是!”
冯肃杀气腾腾地转身,右臂高举,暴喝道:“听令!砸门,破家,废顾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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