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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徐妙音本看着她耍宝了,却突然见她表情不对,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你可消停些,让秦战背你回去,再好好躺着吧,你乖乖的,明天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徐皎月马上又眉开眼笑了,“好,我看玉秋他们在剥核桃,我要吃核桃酥!”

        徐妙音笑着满口答应下来,随即让秦战将人又背回了泠月轩。

        徐皎月趴在秦战的背上,面无表情地道:“你答应我的马鞭可别忘了。”

        见他不吭声,便捶了一下他的肩,“你听见没有?”

        “你下次别再惹夫人怀疑,再露出马脚,谁都救不了你。”

        秦战语气平静地说道,但话里的警告意味很明显。

        徐皎月眼睛一亮,兴奋道:“你们那个主子长得真帅,都可以出道了。”

        秦战脸一沉,低斥道:“你再说胡话,你就自己走回去!”说着作势要将她放下去。

        徐皎月觉着自己的身体马上要往下滑了,两手一挥,抱住了秦战的脖子。

        开玩笑,人是假的,腿伤可是真的。

        “别别别,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那你把手松一松,我要喘不过气了!”

        “……”

        云收雨霁,澜音院里的人都松了口气,挂心的事是无中生有,于是玉春的婚事就又被徐妙音提上了日程。

        烦恼的事没了,徐妙音便想着要好好为玉春热热闹闹的办一场婚礼。

        都是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可不能委屈了他们。

        徐妙音想着自己这个主子肯定是要多给些陪嫁才是,于是便想着给玉春打两套头面,又想着自己怀疑娇娇的事,便心有愧疚,就也想给徐皎月做两身衣裳,这么决定下来,便让玉秋去请宋叔过来,先商量玉春与福寿的婚事。

        宋叔一听玉秋的来意,瞬时便头疼了起来,但又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玉秋去了澜音院。

        先请人坐下,再上了茶,徐妙音才笑着道:“宋叔,玉春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人才品行您都清楚,她从小陪我一起长大了,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纪,既然与福寿有了姻缘,我也不好耽搁她,您看呢?”

        “玉春自是没得挑,能嫁给福寿,是福寿的福气。”宋叔笑着道。

        既然宋叔答应下来,那之后的事也就顺理成章地办了起来,至于婚期,宋叔说还是要找人好好看看才行,也就没定,但是这个也不妨碍她为玉春准备嫁妆和为徐皎月裁新衣的事。

        连着多日,方书怀都在书房处理玉京送过来的奏书,因临近雨季,雨势渐起,防御工事得马上做起来才行,再加上汛期之后要做的应对措施,这都让在玉京易容成自己的季为良应付不来,只能快马加鞭将奏报送到扬州来。

        方书怀看着桌上的奏报,眉头紧了紧,书案上是来自云贵总督的奏报,云贵一带在本是雨季的天气,却连着两月没有下雨,多地干旱致作物无收,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引起暴乱。

        就在他头疼不已,犹豫不决的时候,听见门外有人禀报,宋叔求见。

        他冷眼盯着书案上的奏书,沉声让宋叔进来。

        宋叔进了书房,刚跪下行了礼,便听上首的人说道:“发生何事了?”

        方书怀的声音冷而沉,让跪着的宋叔清凌凌打了个颤,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只能硬着头皮禀道徐妙音正在筹备玉春与福寿的婚事。

        “她想办就办吧!”方书怀漠然道。

        “可是,他们两毕竟是……”宋叔不敢将剩下的话说出口,但房内的两人都清楚剩下的话是什么。

        书房内霎时安静了下来,宋叔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影队的条规第一条就是服从,他却一犯再犯,冷汗便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只听上首的人道:“自去找影子令罚吧。”

        宋叔诺诺地应着是,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的方书怀看着桌上的两本奏书,眉头紧皱,心里正在犹豫不决。

        玉京那边看来是不得不回,只是扬州这边,妙妙的状态还不太稳定,舅舅的人也虎视眈眈,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恢复记忆,若他不在身边……

        他不敢再往下想,放在扶手上的手已是青筋暴起。

        他不是没想过要带着她一起走,但那安神香不能再用,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在她毫无察觉的前提下将她带走了?

        他半阖着眼,思量了许久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一时有些颓败,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半掩着的窗户,窗户下便是已经开了半池的莲花。

        看着眼前的美景,他的脸上却未有半点的愉悦,却多了一丝怅惘。

        想不到距离上次妙妙醒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除了偶尔的事件和人会让她头疼陷入梦魇,一切都很正常,而最让他担忧的便是这种宁静,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舅舅那里一直没有动静,就是最大的隐患!

        或许这次回玉京可以探查一番,说不定会另有收获。

        至于妙妙……

        他关上窗走出了书房,看着这尽在自己掌握中如铜墙铁壁般的徐府,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他倒是要看看谁敢来送死!

        心里有了成算,方书怀疾步回了澜音院,却见玉秋面有急色正往这边行来。

        方书怀心里猛的一沉,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玉秋一见来人是方书怀,来不及行礼,便急急地道:“姑爷,姑娘说要外出给玉春打头面,现在人已经往大门方向去了。”

        他心里蓦地一松,又问道:“玉春有跟着吗?”

        玉秋忙点头应是。

        “好,你现在马上去拦住她,就说我晕倒在了书房!”

        说完,方书怀又返回了书房。

        玉秋将将在徐妙音要踏出徐府大门时,将人拦了下来。

        她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姑,姑娘……姑爷……晕倒在书房了!”

        徐妙音正要出门,却冷不丁被玉秋拦下,见她跑得急,还给她拍着背顺气,一听她这么说,也顾不上她了,吩咐玉春照顾她,便转身往书房疾步而去。

        徐妙音一路小跑着到了书房,便看见方书怀被人从书房里抬了出来,心里有些着慌,小跑几步到了跟前,瞧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模样,瞬间便红了眼。

        她定了定神,一边着人赶紧将方书怀送回澜音院,一边吩咐人去请陆大夫。

        玉秋与玉春先回了澜音院,看见方书怀被人抬了进来,两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帮忙。

        刚将人放躺在了床上,陆时方也到了,他拨开人群一看床上的人已有灰败之色,暗道不好,“都给我让开,拿我的药箱给我!再点个灯过来!”

        只见陆时方打开自己的药箱,迅速取出了银针,再在刚点上的灯上烤了烤,便开始施针,不过片刻方书怀灰败的脸色尽退,虽还有些苍白,但瞧上去却比刚才好的太多。

        陆时方松了口气,道:“再针上半盏茶的功夫便可!”

        一阵忙乱之后,方书怀安安稳稳躺在了床上,陆大夫正给方书怀诊脉。

        陆时方一手诊在方书怀脉门上,一手缓缓捋着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这小子心可真狠,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他把自己的命门封住,要不是他来的及时,他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他又觑了一眼站在一旁已是梨花带雨的徐妙音,暗道,这小子还真是个情种。

        徐妙音见陆大夫看了许久,却不发一语,心里便有些急,想问又怕打扰了陆大夫诊脉,一时心里百感交集。

        陆时方见差不多了,便收了手,道:“已是无碍,从脉象来看应是操劳所至,肝阳上亢加上气血亏虚,两脉相冲,便有了晕厥之症,好在老夫施救及时,我再开些补气血的药,夫人大可放心。”

        徐妙音闻言,心里的大石落地,又问道:“那他何时能醒?”

        陆时方捋着胡须,瞟了一眼床上的人,笑着道:“喝下药,一刻钟便能醒了。”

        徐妙音彻底放了心,便笑着给陆时方行了个福礼,感激道:“有劳陆大夫,今天辛苦您了!”

        “老夫分内之事,夫人不必言谢。”

        陆时方侧身避开了她的礼,顺势出了内室开药方去了。

        徐妙音见状,示意玉秋跟着,尽快将药熬好送过来。

        徐妙音握着他放在锦被外面的手,无声地落着泪,眼里心里都是心疼。

        这怎么好好的一个人,说晕倒就晕倒了,他早上还让自己多用些早膳,自己却操劳到晕厥,都是她的错,这段时日都没有好好关心过他。

        徐妙音一时自责不已,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一直往下落,却哭的无声无息,甚是凄婉。

        玉春在一旁怎么劝都劝不住,只能盼着玉秋赶紧带着药回来。

        玉秋带着药回来时,玉春已在门口急的团团转了,忙把药送了进去。

        徐妙音擦了擦眼泪,接过玉秋递过来的药,搅了搅,试了试温度合适,才喂到了方书怀的嘴里。

        半碗药喂下去,方书怀便有了转醒的迹象。

        他紧皱了眉头,慢慢睁开了眼,便看见徐妙音那如雨后牡丹般的艳丽面容逐渐舒展开。

        “妙妙,别哭了,我没事了,嗯!”他刚转醒,还很虚弱,声音便有些哑。

        徐妙音见他醒转,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自责了起来。

        “是我不好,最近都没有好好照顾你。”

        方书怀见她眼底的抑郁之色,心里很是心疼,“妙妙将我照顾的很好,只怪我身体弱,不能老陪着父亲出去应酬,只能在书房处理一些文书上的事,所以,妙妙不用自责。”

        经他这么一说,便想起方才陆大夫的话,他这晕厥之症就是操劳所至。

        一时心里便有些来气,明天她要找爹爹好好谈谈不可。

        方书怀见她已不再自责,微微勾了勾唇角。

        “陆大夫说你气血亏虚,这段时日你得好好休息,我得给你好好补补才行!我们先把药喝完吧,还剩半碗没喝了。”

        说着将手里的药盛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他也乖乖地张嘴喝下。

        药刚进了嘴,那苦涩的味道便蔓延开来。

        徐妙音见他皱紧了眉,便道:“良药苦口,这药是一定得喝的。”说完便又盛了一勺喂他。

        方书怀只能苦笑着把剩下的药喝完,还不敢多说一个字。

        陆时方给徐妙音开的补药单子都是补气血虚亏,再加上又交代了玉秋说药补不如食补。

        于是,方书怀不仅吃了补药,每天还有不重样的药膳,没过两日人便就好了。

        但,就是容易上火。

        这两日,徐妙音都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方书怀,今天见他恢复了精气神,便让他可以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而徐妙音则吩咐玉春把软榻旁的窗户支了起来,给屋子里散散药味,她则坐在廊下,陪着方书怀。

        西沉的落日,将余晖撒入了院中,恰恰正好是徐妙音坐的位置。

        只见她微眯了眼,抬手扶了扶腮边的碎发,抬眼时,潋滟的桃花眼有细碎的光,就这样看着他,展颜一笑。

        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以及血液在自己脉搏里涌动的声音,万籁俱寂,只余花开的声音。

        于是,他也笑望着她。

        此时,他只觉鼻尖一凉,用手一摸,手上便多了道血迹,而且越来越多的血从鼻孔涌出,他只能抬头阻止鼻血继续往外流。

        徐妙音见他这狼狈样,噗嗤一笑,忙吩咐玉春去打盆凉水来,转头就见他仰着头的样子,忙上前去阻止他。

        “流鼻血不能仰着头,快把头低下来。”

        扶着人坐在了廊下,玉春的凉水也打来了,徐妙音忙打湿了棉巾敷在了他鼻子上,反复几次,便止住了血。

        方书怀见徐妙音笑眯眯地帮自己擦着脸上血迹,自己也觉着挺狼狈的,便也笑了笑。

        “夫人,你看我都好了,不用再给我喝补药了吧。”

        徐妙音见他一脸谄媚的看着自己,想着他刚刚流鼻血的狼狈样,又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抬眼又见他耷拉着眉眼无辜地看着自己,又笑的前仰后合。

        半晌,见徐妙音好不容易止了笑,方书怀又一脸期待的看着她,这让好不容易止了笑的徐妙音不得不伸手挡住了他的眼,道:“好,补药可以不喝,但是药膳是一定得吃的!”

        只见方书怀没被遮住的唇缓缓勾起,轻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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