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话 春韭烙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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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107话 春韭烙饼
李庄案破案后,在京师里的大街小巷引起的议论纷纷,不绝于耳。
一部分人是议论李锋心狠手辣,连亲生父亲都下得了手;而另一部分,则是夸赞大理寺廖评事聪慧过人,破案神速。
大徐和小程买了早食,混在人群里听了好一会,满脸不屑地走到僻静的巷子里。
“以前马司直破案时,也没人夸他。那姓廖的每次破案,倒是弄得沸沸扬扬的。”大徐狠狠地咬了一口胡饼。
小程道:“人家的爹娘,身份尊贵,和我们哪是一个等级的人。”
他压低了声音:“说不定这回,廖家人又帮他了。”
二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神情。廖家人帮廖浩海查案,他们是亲眼看到的。那次马司直和廖浩海都查到了那官吏的藏身之地,两拨人一同去追。那官吏竟有一匹千里马,逃跑起来风驰电掣。他们骑的马都是老残病弱,哪里赶得上?正追得气喘吁吁,廖家小厮竟然牵了两匹汗血宝马出来,让廖浩海给换上。可想而知,那次的功劳,又让廖浩海给夺了。
“但这回,马司直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思路。”大徐又咬了一口胡饼。这家的胡饼做得不大,两口三口就没了。马司直虽然一直在查案,但他好像查错了方向。整日不是在水车巷子里转悠,就是查一些外地来的人。
小程“嘘”了一声:“谁能想到李御史竟是他亲儿子杀的呢,完全没有线索显示,那晚李锋和范盐官到过宝相寺。我们可是把所有到过宝相寺的人都查过了……”
大徐将最后一口胡饼塞进嘴中,囫囵地吞下去,张望了一下四周,才悄声道:“你忘记了,那晚还有一些人没查。”
因为那些人身份尊贵,所以马司直就没查。谁能想到那样尊贵的人,会包庇杀人凶手呢。
小程跟着马司直查案也有好几年了,大徐这么一说,他岂能不明白:“你是说……”
“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二人面面相觑半响,心中都浮起一个念头:那到底是谁,将宋世子给杀死的呢?
李庄被杀害的案子都破了,但宋铭杰仍旧死得不明不白。
李庄案被破的次日,宫中来人,告诉康德郡君,太后已经知道世子已去,病了一场,如今何皇后正在太后宫中侍疾。圣上说,尽早查清真相,才能安抚世子的冤魂。
康德郡君不得不接受儿子的死去,但她心中对秦婉婉的恨意越发浓郁。当她知晓秦婉婉竟然已经出狱在外看病后,没法控制自己,摔了一只多宝格上的玉如意:“小贱人,怎地可以这般逍遥!”
那日她不管不顾地冲到牢狱中,将秦婉婉痛骂了一顿,见秦婉婉神色憔悴,有赴死的神色才满意离开。她原以为很快就能听到秦婉婉身亡的消息,但被她买通的女狱卒一直没有递来消息。她还以为,就算秦婉婉不死,也差不多奄奄一息了。
办事的嬷嬷却回来禀告:“说是被家人接回家休养着了。”
康德郡君霍然起身:“备车!本郡君要让那小贱人给我的儿陪葬!”
水车巷子的秦家食肆灶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
肥美的春韭糅合在面团里,被炙烤后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脚夫们挤在外面,纷纷道:“我要十只!”“我要二十只!”
一只春韭烙饼不过两文钱,十只不过二十文钱,若是节约些吃,可以吃三日,简直是太划算了。
别家食肆的春韭烙饼可没有秦家食肆这般地道,而且秦家食肆的春韭烙饼里,还有一点点肉丁!
那可真是太香了!
六斤肥美的春韭,就这般快速卖完了。
韭菜的香味,漂浮在空气中,春风一吹,弥漫在整条巷子中。
范小娘子抽抽嗒嗒的,闻了闻韭菜的香味,继续和她阿娘愁眉苦脸。
<div class="contentadv"> 范太太的脸色越发憔悴,今日的早食都没用。
她没脸用。
丈夫不仅仅贪墨,还是杀人的帮凶,她简直羞愧难当。
范小娘子比她阿娘好些,吃了一碗鸡蓉粥,还吃了两块芋头糕。这些食物还是秦婉婉吃剩给她的。秦婉婉一点都不怕秦大娘子,秦大娘子嘴上说得厉害,对秦二娘子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鸡蓉粥是王婆子给秦二娘子做的,王婆子还做了入口即化的咸口芋头糕配着粥吃。她做得很多,二娘子吃不完,都赏给了她。
王婆子也不听秦大娘子的话。
但闻到春韭烙饼的香味,范小娘子还是咽了咽口水。假如阿爹没有贪墨,更没有帮着杀人,她如今,如今还是幸福的小娘子,想吃秦大娘子做的食物,就来秦家食肆。可如今她人就在秦家食肆里,也没有脸面吃秦大娘子做的食物。
杀人凶手的妻女,是活该被人嫌弃的。
“香儿,范香儿。”秦婉婉喊范小娘子。
范太太抹了抹脸上的泪:“二娘子叫你呢,快快去罢。”
尽管是秦大娘子收留的她们,秦大娘子和二娘子虽然有龃龉,但她能看出来,秦大娘子其实只是生二娘子的气。
范香儿不放心范太太:“那阿娘您要吃些东西。”
秦婉婉喊范香儿,是想让范香儿给她磨墨。
和秦想想吵了架,秦想想拿钱说事,她思来想去,又让王妈妈掏了私房钱,帮她买笔墨纸砚等。她要写信到御史台,告文昌侯骗秦家钱财。文昌侯虽然是个富贵闲人,但只要他是国舅,就会有人看他不顺眼。皇亲国戚的势力,总是此消彼长的。
范香儿没上过学,也没读过书,不大会磨墨,磨出来的墨不是太浓就是太淡。
秦婉婉耐着性子教她:“你慢一些,不要着急。”
范香儿这些日子愁绪不展,脸瘦了但手指没瘦,胖乎乎的捏着墨条,倒是憨憨的。见二娘子没发火,范香儿的眼泪忽地吧嗒吧嗒的就掉下来:“二娘子,谢谢您不嫌弃我。”
“嫌弃什么啊?”秦婉婉柔声道,“做错事的是你阿爹,又不是你。”
她开着支摘窗,就在窗下摆了张矮几写字,秦想想站在窗外光明正大的偷听。呵,这秦婉婉倒是挺会劝解人。
春韭烙饼已经卖完,她还要将今儿买的春笋给剥了,今晚好下锅。剥完春笋她还得回抱厦歇上一歇。
秦家食肆里的人各忙各的,海叔和马叔守在门口一边晒日头一边说着闲话。
日头渐渐爬上巷子墙头的时候,从巷口缓缓驶来一辆青篷顶、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驾车的马夫戴着斗笠,将脸遮得严严实实。
这些日子总有马车来秦家食肆,各式各样的都有,是以海叔和马叔并不放在心上。
但当马车停下的时候,那马夫一跃而下,从怀中拔出一把锃亮的刀:“让秦婉婉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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