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战后

        战斗从黎明一直打到了黄昏。

        不得不说，有努尔哈齿的八旗军确实是一支不一样的队伍，坚韧无比。

        战至辰时，天策军赵明燮部从南面加入战场。

        巳时时分，部分防守并州北部三郡的神武军中郎将，瑶飞扬率领一万神武军精锐前来会战，半个时辰后，绕行北部的苍云玄甲军精锐赶到，加入战局。

        之前被杨清源击溃的完颜陈和尚确实也是韧性十足，重新整编之后，于未时带领十五万兵马前来增援，还带来了完颜宗弼最精锐的两支轻重骑兵，铁浮屠和拐子马。

        其实到了辰时，杨清源便已经到达极限了。

        虽然他的道瞳+天算状态，四次击散了努尔哈齿的阵型，但是由于使用太过频繁，双目已经如针刺般疼痛，大脑也维持不住天算的状态，心神损耗过度，几近崩溃。

        好在曹雪阳和杨过从杨清源的手中接过了指挥权。

        杨清源也是强撑精神继续作战，如今他已经是天策军的精神寄托，因为他的存在，整个天策军在才能够暂时忘记疲劳，保持高昂的战意。

        酉时一刻。

        秦颐岩和朱剑秋率领的，从南面绕行的天策军六万人马终于及时赶到了战场。

        这一支生力军的加入，也成了破坏战场平衡，压倒靺鞨大军抵抗的最后一根稻草。

        即便是有完颜陈和尚和努尔哈齿两大宿将，也阻止不了靺鞨的崩溃！

        周金之战的决战，在夕阳之下，落下了帷幕。

        在天策军的围攻之下，八旗军、铁浮屠、拐子马，被天策军游龙骑、龙枪营、苍云玄甲军全歼。

        后金庆亲王，摄政大臣努尔哈齿，被曹雪阳一枪贯穿，斩下首级，传阅三军。

        算起来这已经是曹雪阳斩下的第三个敌酋宗王的首级了。

        而且这三个宗王还都不是小王，分别是窝阔台汗国可汗，大乾国主的亲叔叔，以及后金的摄政王。

        欧皇之名，实至名归！

        后金的三十余万人马，仅有完颜陈和尚的三万忠孝军，抓住了天策军北部的薄弱防线，杀出了重围，向东逃窜！

        此役，周廷毙敌三十五万，俘虏十七万，斩获战马二十万，牛羊无数。

        大战结束，杨清源率领游龙骑入城。

        就在众人要夹道欢迎之时，杨清源眼前一黑，身子一晃伏在了乘黄宝马之上。

        不仅仅是杨清源，还有他身后的天策军，在精神放松的情况下，一直紧绷的弦松开了。

        游龙骑所有的士卒都是嘴唇干裂，有的也如杨清源一般伏在马背上，但更多的人更是直接摔下马来。

        这让原本打算迎接天策军进城的晋阳守备军和晋阳百姓纷纷泪目。

        众人皆知道，天策军为天下精锐，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一场大战就变成如此模样。

        只因为，他们在五日之间，做到了原本十日才能完成的事情。

        承诺的十日内赶到，变成了第五日赶到。

        这其中的艰难，即便不是亲身经历者也可以想象。

        “快！救人。”

        于延益立刻指挥城中的士卒民壮救人。

        “准备温水热粥。”

        当众人将这些士卒抬到空闲的民居之中时才发现，许多天策游龙骑的将士，大腿内侧的袍服已经被磨破了，衣衫甚至已经和血肉紧贴在了一起。

        看着天策军的忠勇果毅的将士。

        于延益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声。

        “天佑大周！天佑大周啊！”

        杨清源陷入昏迷之后，天策军剩余六万大军的指挥权，就完全交到了于延益的手中。

        洞玄境虽强，但也架不住杨清源一直开外挂！

        心神损耗在击破努尔哈齿八旗军的锐气之时，便已经到达了临界值。

        在进城之后，身体技能确认了他已经脱离了危险的境地，意识便再难维持，陷入了昏迷之中，再也不理红尘俗事。

        ——

        昏迷之中，杨清源只感觉自己的双手一直鲜血淋漓，无论如何洗都洗不干净。

        他不是没有杀过人，北境之战中，他的杀的人虽然没有这次多，但也不在少数。

        原本的杨清源道心坚毅，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心神失守。

        但是连续同时开启道瞳和天算对于心神的损耗实在是太大了。

        道瞳虽然是解析天地之理，武学之妙的无上神物，但是心神消耗巨大，而天算状态更在其上。

        两者之间同时开启，不是十加十那么简单，心神的损耗会变成十乘十。

        杨清源整整昏迷了一天，才从睡梦之中醒来。

        虽然人已经醒了，但是后遗症已经存在，杨清源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在确认没有鲜血之后，才长吁了一口气。

        “贵人，你醒了！”一旁照顾他的，是一个清秀的女子。

        她原本是晋阳府尹府中的侍女，被派来照顾昏迷的杨清源。

        杨清源片刻之中，才清醒过来，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杨清源开口问道。

        “我睡了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侍女从一旁的端来了一杯茶水，送到了杨清源的嘴边。

        “回贵人的话，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今日已是八月十五。”

        杨清源从榻上起身，小侍女见状正要上前扶住他，却被杨清源抬手拒绝。

        “无妨，我并没有受伤，只是太累了！”

        谁知道杨清源刚刚起身，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还好一旁的小侍女及时扶住了他。

        “多谢！”

        杨清源的客气，让小侍女有些不知所措，但小侍女不知道的是，杨清源现在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没有让人这样服侍过。

        在侍女的搀扶之下，杨清源走出了房间，虽然已经黄昏，但是外面却显得异常的热闹。

        “外面很热闹啊！”

        “贵人，今日是八月十五，是中秋佳节，但也是月圆之夜，城北的大校场周围正在举行庆功宴呢！”

        昨夜到今天，在于延益的指挥下，由晋阳守备军和民壮打扫完了战场，焚烧了敌人的尸体，同时掩埋的袍泽的遗骸，立坟竖碑。

        恰逢今夜是中秋佳节，正好和庆功宴一起举办了。

        “原来如此，这样的大事，我怎么能不去凑热闹呢！？你带我一起去吧！”

        “我？！”小侍女犹豫了下，原本以她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去的，但是杨清源的要求，她也没法拒绝。

        于是，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她带着杨清源乘车前往了北校场。

        “对了！还未请问姑娘芳名！”

        显然杨清源的客气，让小侍女有些慌张，“奴婢绿翘！”

        这个小侍女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尚未长开，这等年纪却在别人的府上当丫鬟了，后世蓝星上，这才是上初一的年纪吧！

        在前往北校场的路上，一番攀谈之下，杨清源得知了这个丫鬟乃是多年前北地雪灾之时，父母没有余粮，无奈才将她卖给了晋阳府尹的府邸。

        虽然奴籍确实是一种压迫，但是在大灾之年，朝廷福利措施不完备的情况下，却真的能让人活下去。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杨清源便来到了北部的校场之外。

        此刻天色已暗，校场之中已经点起了篝火，烤上了牛羊。

        火头军中还有浓郁的羊汤香味传来。

        此战缴获了大量的牛羊，于延益下令，众军可以放开吃，今夜肉管够！

        再加上大胜之后的喜悦，气氛自然热烈了起来。

        在就在欢声笑语之中，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了北校场，负责守卫的校场大门的军卒，才看清马车之中的人的时候，立时肃然起敬，一路护送马车进入了校场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一辆马车驶入校场，自然是引得注目的。

        马车停下之后，车帘掀开，从中先下来了一个小侍女，随后一个穿着玄色文士袍的公子在侍女的搀扶下，从马车之中走下。

        外围的士卒，看见杨清源，竟然忘了咀嚼口中香嫩的烤羊肉。

        渐渐地，大营像是被感染了一般，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再无一点杂音。

        人群之中，众军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通向校场高台的道路。

        杨清源向着众军躬身一路，随后在小侍女的搀扶之下，缓缓向着点将台走去。

        点将台的众人早已注意到这一幕了，但是都没有开口，直到杨清源走上点将台时，作为此地最高主官的于延益才带着众人迎了上去。

        “哈哈哈！我们的大功臣来了！”

        杨清源的醒了的消息，他也是才得知不久。

        “于大人……赵老将军……耿将军……”

        杨清源一一向着台上众将行礼，吓得众将立时回礼。

        现在他的礼，军中还有谁人敢受？！

        在他昏迷之间，众人已然知道了杨清源的一路战绩。

        以三万游龙骑，击破完颜陈和尚三十万大军，此后五日之内，连破完颜陈和尚十三道防线，硬生生地杀到了晋阳城下，解了晋阳破城之危。

        最关键的是，他不仅仅冲阵无双，对于战局的掌控也是极为精准。

        麾下的十二万天策军依次投入最终的决战之中，大破了努尔哈齿的大军，彻底确立了大周的胜局。

        北境之中，加上晋阳之战，杨清源这个大周的大理寺正卿，却已经隐隐有大周军方第一人的趋势。

        随着这场大胜的发酵和战果的扩大，剩余的四军都督的声望都会被杨清源超过。

        于延益笑着将舞台让给了杨清源，“清源这开宴之词，当由你来！”

        点将台下，无数将士都注视着杨清源。

        杨清源从小侍女手中，接过了一杯酒，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

        “今日在此，我先以此薄酒，敬在此战之中，以身殉国的将士！原他们英魂不散！护我大周江山！”

        杨清源将杯中之酒洒在地面之上。

        校场之中，所有人的眼眶开始微微湿润，无数将士在这场北境剧变之中，失去了自己的袍泽兄弟。

        “这第二杯酒，我敬北境罹难的无辜百姓！愿他们灵魂安眠，长歌当哭，愿逝者逝亦，生者善之。”

        第二杯酒洒于地面，校场之中已然尽是啜泣之声，龙武军将士多是北部人士，其中多有并州、冀州、幽州之人，一场大变，骨肉分离。

        杨清源停顿了许久之后，待到气氛逐渐缓和，才缓缓举起第三杯酒。

        清朗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这第三杯酒，我敬在座诸君，且将祝捷酒斟满！”

        无论点将台上下，所有人都举起了杯中之酒。

        “愿诸君武运昌盛！所向披靡！”

        杨清源将第三杯酒洒于地面，举杯高呼。

        “将士！威武！”

        “大周！万胜！”

        在一瞬的安静之后，点将台下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之声。

        “威武！威武！威武！”

        “万胜！万胜！万胜！”

        中秋佳节的庆功宴在山呼声中，正式开宴。

        大胜之后，所有将士都开怀畅饮，喜极而泣，手舞足蹈，众生群像。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八月下旬，膘肥马壮。

        大战之后，北境三州中的各种善后工作，在于延益的组织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军队的救治，休憩，奖赏。

        百姓的安居，民生的恢复。

        大量的物资，从青徐齐豫乃至京畿之地，运送而来。

        当然，北境三州，数日之内，几乎家家戴孝，送别亲人。

        更有甚者，全县被屠，生还之人，百不存一。

        战争的伤口在短时间内难以治愈，需要时间让其慢慢愈合，但生活依旧要继续。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战争已经结束了，杀我百姓，掠我城池，哪有犯罪不用受惩罚的人，歌曲的高潮之声，尚有尾声。

        在决战大胜当日，赵明燮所部轻骑便向东追击。

        随后两日后，杨过的踏白营休整完毕，也向北追击。

        晋阳城内，天策军游龙骑休整完毕，在老将赵天麟的请命之下，以赵天麟为左路军，耿璇为辅；秦颐岩为右路军，朱剑秋为辅，出征建州。

        命令只有四个字。

        犁庭扫穴。

        这两路大军的人选，是由杨清源和于延益认真商议之后得出的结果。

        于延益以位极人臣，自然不用多说；而杨清源以二十有余之龄，位居三品，功封侯爵，再加上这一次晋阳之战的功劳，朝廷已经很难对其封赏了。

        而此刻的后金主力尽灭，若是杨清源再有犁庭扫穴，灭国擒王之功，那恐怕真的不是什么好事了！

        甚至会因为威望太高，被逼容养。

        于是两人商量之下，才将这份功劳送给了赵天麟和秦颐岩。

        ps：推荐一首歌，墨明棋妙的《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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