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命运的十字路口

        细看这琉璃蛋之内的景象，与被剿灭的那处邪修巢穴相比，一眼看去似乎有九成相同，但仔细分辨依旧有许多差异。

        首先，小镇之中的“核心建筑”，这个小界之内的“台观”明显要更加气派，整体规模略略大一些。

        其次，和十大门派其余的“小界”相比，虽然这个小界之中的人物，明显看上去年龄苍老，血气隐隐，具备极典型的邪修特性；但是并不若上一个被剿灭的小界中修士那么暮气沉沉。

        在占据比例较高的“年老修士”之外，竟然也有二三成气度锋锐、英挺勃发的中青年修士。

        对于入世之道而言，除非天生驻颜有术者，否则相貌就是你在某一“世”的真实年龄。

        徐振云目光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不可遏制的心跳加速。

        既然有了在神都作“奇妙探险”的心理准备，又有了看辛丹萱沐浴时险些失态的经验，现在的徐振云，理应经验丰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刚才在识别出“邪修基地”的一瞬间，徐振云也做到了。

        但是……

        现在想到一些“可怕”的可能性，徐振云几乎感到心神微感眩晕！

        “振云老弟？为什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梁宏博惊奇道。

        徐振云快速恢复平静，淡然道：“看起来书院内部的结构，和普通的富家院落相当，反而没有萍水居、八大楼甚至玉袖庄更有特色。一见之下，倒是略有些失望。”

        “回去吧。”

        梁宏博一愕，笑道：“书院之妙，在于讲课的内容，倒不在于外在装饰。本来还想着和振云老弟你一起听一课；既然无意，那便回吧。”

        出了门户，那唇红齿白的迎宾少年依旧是礼敬有加。来此听讲者不乏身家豪阔之辈，身上携带“感灵罗盘”不算稀奇；临时遇到急事折返，也不是没有见过。

        倒是那车夫翘着二郎腿，本来十分惬意；看徐振云二人如此快速的回来，眉眼间有一丝隐藏的很好的失望。

        但他面上还是笑呵呵的道：“那咱们就回了？”

        徐振云、梁宏博往车驾上坐好，道：“回吧。”

        “吁~”的一声，伴随清脆鞭响，驴车起驾。

        坐在驴车上，徐振云以传音入密之法问道：“老梁。不知道这大晋十大宗门，有多大的能量？和大晋仙朝之间，算是什么样的关系？”

        梁宏博微微一凝，旋即笑道：“振云老弟莫要被‘挂印’、‘脱离大晋官方’这样的字眼误导了。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说，这算是当初‘玉叶之盟’留下的一个‘后门’。”

        “从本质上而言，大晋十大宗门任意之一，都有绝大的体量；不但在神都立下门户，更在地方上有许多独立城池封畿。整体势力之强，几可以用‘举足轻重’来形容。二家宗门联手，抵挡一个方向一个‘上妖族’的进攻，可谓绰绰有余。”

        “抛开名实之间的障碍，大晋对于十大宗门的掌控，其实比四大圣族对于八大上妖族的掌控力更强；无非是换了一张皮而已。”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听涛阁阁主应乐心，断空盟盟主杭飞扬；这两人都是距离登临‘天榜’一步之遥的人物；在大晋一品境中稳居前十。”

        “事实上；应乐心、杭飞扬，分别是首座大人和陛下的记名弟子。”

        徐振云缓缓点头。

        沉默了一阵，等小驴车走出好一段之后，徐振云似乎突发感慨，传音道：“前些时日天天琢磨些鸡零狗碎的‘伤害案件’；直到今晨接下了一桩大活，端的是过瘾得很！不知道这样拣功值的好机会，何时才能再见到。”

        梁宏博目光微微一凝，小声笑道：“不是老梁我泼振云老弟你的冷水；这样的机会，难也！等闲不易见得。据说刚刚破获的这个大型邪修案件，是因仙朝争锋偶然牵出来的线索。”

        徐振云随意一笑，道：“从早上这个邪修案中，我才知道，原来布设良好、遮掩形迹的小界阵图，只要布置不被破坏，可以做到连大神通者都见面不识的程度。虽然此物是以画卷的形态存世，但如今大晋凡民，几乎家家皆有画卷；所以真是难以鉴别。”

        徐振云神情突然神秘，传音道：“伱说有没有可能，这神都繁华的背后，其实暗藏了许多的邪修基地！”

        梁宏博看似一惊，然后神情立刻松弛，似乎感到十分好笑，传音道：“振云贤弟你的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但这是不可能的。”

        徐振云见梁宏博已被自己“钓”到，不着痕迹的道：“为什么？”

        <div  class="contentadv">        梁宏博十分热心的解释道：“灵天小界，一旦布置妥当了不需要再做变更；以目前的手段，的确难以一眼窥破。但是‘人’不一样！”

        “哪怕遮掩气机再好的手段，或许能够瞒过五品、三品，但如果见到一品强者呢？终究会被看穿底细！就算有顶尖的遮掩气机手段，也不是人人可用的！一旦引起大神通者的好奇，看到一人没有身份、气血衰老，往下自己探查，很容易就看出问题。”

        “再者说，虽然灵天小界的方位无可探查；但是在大神通者眼皮底下，其实也不太能隐匿形迹。”

        徐振云立刻道：“为什么？”

        梁宏博笑道：“你想，只要你的道行没有达到连顶尖大神通者也能屏蔽的地步，在那些大神通者感知之中，某一个地点频繁的出现修道人气机‘突然出现、突然消失’的感知，那么这个地方不是有传送阵，就是有小界。”

        徐振云缓缓点头，道：“言之有理。”

        梁宏博道：“神都中心，乃是顶尖大神通者入世修行最密集之处；哪个邪修组织敢如此不开眼，敢将藏身小界设立在这里？哪怕没有直接露出马脚，用不了几天，就会被大神通者用‘被动’的方法捕捉到。”

        “事实上，以前的许多侦破邪修密界的案件，大多都是大神通者在巡游的过程中‘撞到’的异常；又或者是低阶邪修没有严格执行‘过门’的守则。”

        徐振云灿烂一笑，道：“这许多弯弯绕，我倒是没有想到；幸亏有老梁你为我指点迷津。”

        梁宏博笑呵呵道：“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多吃了几年饭，经验之谈罢了。”

        但是他脸上笑容灿烂，已经乐开了花。

        徐振云缓缓转过头去；看似在看右边的风景；梁宏博却没有看到，徐振云在一瞬间目光锐利，神情几乎刹那狰狞；然后快速恢复原状。

        和自己事前的认知，完全一致！

        在看到第二个“琉璃蛋”是邪修基地的一瞬间，徐振云下意识的以为这是个“灯下黑中的灯下黑”；但稍作思量，立刻发现这件事并不简单。

        “萍水居”七楼中的那个邪修基地，还可以用“都是精英、对于隐匿手段有足够自信”来解释；但这个邪修基地，却无论如何无法解释——正是因为徐振云已经想到的、梁宏博刚刚确认的这个理由。

        神都中心，不应该存在这样大规模的邪修基地！

        稍微思量一下，其实那个明面上的“丹阳派”小界，其实就是起到了打掩护的作用；大晋的高阶修道者，也一定清楚平谷书院就是大晋十大派之一的丹阳派。

        所以，双方是“知情”、“共生”的关系，甚至是一体两面。

        徐振云怀疑，只怕每一个邪修身上都会有丹阳派的身份印记作为“护身符”，以抵抗大神通者的探查。

        有了这两重掩护，只要“作案”时严格动用“因果篡命符”，又或者恰好被抓现形，否则几乎就做到了无懈可击。

        所以——

        十大门派之一的“丹阳阁”，实际上本身是邪修组织的保护伞；甚至自己就是一个邪修组织！

        那么，如此在大晋举足轻重的庞然大物，大晋仙朝，会是被“完全隐瞒”的一方吗？还是说……

        许多细节，重新被徐振云拾起，咀嚼，思考。

        萍水居中，堂而皇之的出现了一个不超过十个人的“精英邪修基地”；据说传说的“天上邪”破碎之云，其最核心的成员，也是十来个人……

        还记得第一次来到天心园林的正中心，恰逢“第一版书”更新，两个凡民因为和“破碎之云”相关的信息，当场来了一场大辩论。

        当时清楚的提到，破碎之云数十载来行事，利于大晋；不但在大晋执行“大血祭”的次数远远少于在大凉、大楚两大仙朝；并且还屡次在关键时刻，完成对于大凉、大楚的掣肘；几乎成为了三大仙朝势力消长的重要因素。

        甚至在世俗百姓之中，都有“将来万一大晋一统，当给破碎之云记上一功”的神奇议论。

        徐振云突然又想到了徐奉志研究成功完善无始天璇阵之法，但是却在最后一关“大天书”功败垂成，甚至招致六大上妖族联手围攻；六大上妖族，似乎对此早有准备……

        据说是因为“妖族中的顶尖存在，会有一半的概率，发现玄机”……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徐振云心头，逐渐勾勒成型。

        徐振云突然发现，他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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