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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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茂酒店是丁家的产业,上午,丁商宇接了父亲的电话,让他下午两点在28层的酒店咖啡厅见一见简家千金简溪冉。
其实从去年十月份开始,这所谓的“见见”就没停过,说的好听点是见见,直白点就是相亲。
丁商宇站在咖啡厅门口,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点了根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的风景。
去年,他还心存幻想,想着待今年孟鹃告白失败后,他就去追求她,可惜,孟鹃刚去英国没两个月,他的梦就碎了。
去年十月初,父亲把他叫到书房,告诉他,他的婚姻不能自己做主,要听从家里的安排,当然,他也可以不听从,那样的话,丁家的一切都将与他无关。
那晚,他犹豫很久,给远在英国的孟鹃打了一通电话,问她的近况,临挂电话的时候,他问孟鹃:“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孟鹃从未在他面前表露过自己对陆君尧的心思,可丁商玥是他的妹妹,孟鹃便也没有藏着,她“嗯”了一声。
丁商宇又追问一句:“是可以为了他什么都不要的喜欢吗?”
孟鹃说:“是。”
他自嘲地笑了笑,说:“那是挺喜欢的。”
丁商宇把手里的烟头捻灭在垃圾桶上面的沙盘里,走进咖啡厅。
简溪冉,京市最大证券公司的简家千金,丁商宇在三天前的拍卖会上见过她。
丁商宇走到靠窗的位置,拉开椅子,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坐下:“不好意思,迟到了三分钟。”
简溪冉抬头看了他一眼,眉目含羞没有说话。
丁商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笑了笑:“不用自我介绍吧?”
简溪冉羞赧地敛了敛眸,“上次,在拍卖会上,丁叔叔跟我介绍过你”。
服务生拿了菜单过来。
丁商宇坐姿随意,靠着椅子微微扬了下巴:“女士优先。”
其实简溪冉早到了二十分钟,不过对方没来,她便没有点喝的,她没有去看服务生放在她面前的菜单,声音轻柔:“给我一杯热柠檬水就可以了。”
丁商宇原本垂着的眼皮掀起几分。
简溪冉是个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长相不算拔尖,但胜在甜美,一笑,嘴角还有两个梨涡。
原本没准备喝点什么的丁商宇突然弯了点嘴角:“我跟这位女士一样。”
御湖上园北大门的繁山路,路两旁种满了法国梧桐,深秋时,满树金黄,飘落的梧桐叶虽美,可也是环卫工最头痛的事。
如今深冬,秋日里最美的梧桐树变得光秃秃的,孟鹃站在一棵双臂才能环住树干的梧桐树下,抬手摸了摸如今已看不见痕迹的树干。
那年,她少女心泛滥,在这颗树干上,用黑色记号笔写过他的名字。
都说暗恋是苦涩的,可暗恋陆君尧的这几年,她从没觉得苦涩,甚至一想起他们相处的时光,心里只觉得很甜。
指尖划过树干的纹路,她想起大学她得阑尾炎那年……
大学的时候,她住校,有天夜里,她从卫生间出来,刚走到床边,突然肚子疼,原本以为忍忍就过去了,谁知越疼越厉害,寝室里的人都睡着了,她疼得满头大汗,给陆君尧打了电话。
半小时不到,楼下的值班阿姨敲了敲寝室的门,孟鹃弯着腰,捂着肚子开了门,站在门口的陆君尧一把推开了值班阿姨,二话没说,俯身就把她抱走了。
到了楼下,陆君尧把她放上车,他摸了摸她汗湿了的额头,很烫,隔着她的衣服,他摸了摸她说疼的地方,是阑尾的位置。
“我送你去医院。”说完,他关上车门,绕过车头上了车。
那是她第一次见陆君尧亲自开车,因为躺在后座,她看不见路两旁急速倒退的行道树。
限速60的四车道,陆君尧把车开到了100,还闯了一个红灯。
到了医院,孟鹃的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陆君尧把她抱到急诊室,医生说是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
手术同意书是陆君尧签的字,手术室外也是陆君尧作为她的家属一个人在等。
做完手术,陆君尧就那么一直守在她床边,直到她醒。
醒来后,孟鹃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陆先生,麻烦你了。”
他说不麻烦,然后问她伤口疼不疼。
因为麻药还没完全过去,她摇头,之后,他没再说话,就那样坐着,她也没说话,就安安静静躺着,一直在看他。
待麻药过去,她眉心开始拧起来。陆君尧知道,是伤口疼了。当时他说:“忍忍,等出院,我让方曲给你买你爱吃的桂花米糕。”
她弯着嘴角笑了。
就是从那时起,她才感觉到自己对他生出的异样情愫。
口袋里的手机“滋滋”在震,恍然回神,她才感觉到停留在树干上的手指被风吹得刺疼。
电话是丁商宇打来的,问她要不要参加一个歌唱类的综艺。
孟鹃问:“是选秀那种吗?”
丁商宇笑道:“我怎么可能让你去选秀,”他说“是作为节目首期的献唱嘉宾。”
孟鹃收起心底的思绪:“是唱《落日锁秋》吗?”
“对,先唱《落日锁秋》,节目播出后,如果反响好,可能还会安排你再上几期。”话落,他问:“你现在在哪?”
今天是周四,孟鹃下午没课,她说:“我在御湖上园北门。”
坐在车里的丁商宇看着百米远,站在树下的人,他“嗯”了一声:“我在这附近,有没有时间?”
他现在是她的老板,孟鹃便没问找她有什么事,她说:“有。”
“那我过去接你,大概十分钟到。”
挂了电话,孟鹃便往大门口走,冬日里,到了下午四点,渐渐西沉的太阳已经让人感觉不到温暖。孟鹃把口袋里的手套拿出来戴上,就站在大门口的一棵槐树下等他。
也没要十分钟,一辆黑色suv停在了大门口。
车窗玻璃滑下,丁商宇扬着嘴角“上车”。
孟鹃上了车,系安全带的时候,她问得随口:“你是来这附近办事吗?”
丁商宇笑了笑:“相亲算吗?”
孟鹃扭头看他:“相亲?”
她表情很意外,让丁商宇笑出了声:“怎么这个表情?我不能相亲吗?”
孟鹃尴尬地笑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繁山路是个双车道,限速40,出了繁山路,丁商宇一脚油门,车子开得飞快。
丁商宇继续刚才的话题:“家里说我到了适婚年龄,最近一直在给我安排相亲。”说到这,他扭头看了孟鹃一眼:“我妹都要结婚了,我这个当哥的也不能落后她太久,你说是不是?”
丁商玥的事,孟鹃也在某个晚上听她本人诉了苦,这里藏着秘密,孟鹃低头笑笑,没有给他回应。
等红灯的间隙,丁商宇问她:“我听丁商玥说,你最近急着赚钱?”他很好奇:“你缺钱吗?”
孟鹃虽面露窘迫,可还是回问一句带着玩笑的话:“我不可以缺钱吗?”
丁商宇
垂着眼似笑非笑,“我的意思是,有陆君尧在,他应该不至于让你缺钱。”
孟鹃突然扭头看他,神色认真了起来:“以后,我会自己挣钱的。”
丁商宇倒没想到自己刚刚那句话怎么就让她表情有这么大的变化,他略带歉意地稍稍浅笑:“你别误会我的意思。”
孟鹃收回眼神,看向窗外。
后面的车“嘀嘀”了两声,丁商宇抬了下眼,脚踩油门,车子迅速提速到80。
孟鹃看着车窗外,淡淡提醒一句:“你超速了。”
无论他把车开得多快,从没哪个女人提醒他超速,也就她。长这么大就只在她面前犯怂过的丁商宇条件反射地压了刹车。
傍晚,正在和经纪人李姐以及编曲谷老师商议歌曲综艺事宜的孟鹃接到陆君尧的电话。
因为今天是周四,陆君尧知道她下午没课,他站在孟鹃住的别墅门口:“不在家吗?”
孟鹃跑到墙边:“不在,我在公司。”
陆君尧低头看着手里的竹篮,问:“要忙到很晚吗?”
孟鹃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在心里算了算:“估计要八点这样,”她问:“怎么了?”
陆君尧说“没事”,“一个朋友给我拿了点大闸蟹来,我”原本想说给她一点的,临时,他又改了口:“可我不太会煮。”
孟鹃笑道,“那有什么好煮的,就洗洗放在锅里蒸七八分钟就好啦。”
陆君尧“哦”了一声:“可我不会调你以前调的那种蘸料。”
这可就不能只用嘴说说了。
孟鹃声音压低了几分:“你等我一下啊。”然后她把手机背在身后,走到李姐身边:“李姐,我们大概几点结束啊?”
李姐翻了翻手里的几页纸:“还有一些细节,确定一下就差不多了,”她看了眼时间:“然后等丁总过来敲定一下。”
丁商宇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
李姐看了眼她背在身后的手,笑了笑:“怎么,要和男朋友去约会啊?”
孟鹃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问问。”
虚掩着的房间门打开,丁商宇进来了。
李姐和谷老师喊了声“丁总”,倒是孟鹃,有时候不小心还会把他全名带出来。
孟鹃跑回墙边,对电话那头的陆君尧说:“等我结束了再给你打过去啊。”
坐到沙发里的丁商宇微微扭头瞥了她一眼。
李姐走过来,把手里的稿纸递给他:“丁总,你看下。”
辉泓作为这档歌唱选秀节目的投资方,自然是有绝对的话语权,他只扫了第一页,就驳回了:“我说的压轴,你给排到开场是怎么回事?”他把手里的稿纸往茶几上一撂:“是我说的不够明白?”
李姐虽说是辉泓旗下的‘老人’了,可这个年轻老板从来不准员工借着资历老‘撒野’,房间里噤若寒蝉。
孟鹃走过来,把茶几上被扔得散乱的稿子收好:“是我刚刚提了那么一嘴”
丁商宇看她:“你提的?”
“嗯,”孟鹃点头:“我是觉得我一个新人,作为压轴,有点不合适。”
丁商宇是个公私分得很开的人,他神色淡淡:“钱从我口袋里掏出去的,我说合适就合适。”
这点,无人能反驳。
丁商宇晚上还有个饭局,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照我说的改,还有,”他看向谷老师:“孟鹃那几首歌的曲你编的怎么样了?”他说的是孟鹃自己写的歌,词曲,她自己都作好了。
谷
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编曲老师,徒弟一大把:“快了,还有三首歌。”
“还有三首?”丁商宇笑得玩味:“一共就给你五首,这小半个月过去了,你告诉我还有三首?”
谷老师后脊开始冒凉,忙解释:“丁总,编曲这事急不得”
丁商宇最开始就是从挖掘艺人干起来的,虽说他不是经纪人,但被父亲打磨的那些年,他可是把这里的门道摸得门儿清,不过这两年,他倒是鲜少直接插手艺人的事了。
所以,这个被老板亲签的新人,到底什么来头,辉泓旗下大大小小的艺人和工作人员都在传,只不过都是暗地里。
丁商宇穿着一身黑色高定三件套西装,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住脚,沉吟很短的时间,他给了期限:“正月初八,五首歌要完成所有的中期制作,”他微微侧头:“听见了吗?”
谷老师早就坐不住站起来了:“听见了丁总。”
丁商宇走后,谷老师咕哝着:“看来今年的春节是过不安稳咯。”
今年春节是二月十二号,也就是大后天。
孟鹃是七点二十出的公司,出了大门,电话刚拨通,不远处传来一声汽车鸣笛的声音。
孟鹃抬头看过去,是一辆还没上牌的白色奔驰amg系列的轿车,是陆君尧新买的车,刚提回来没两天。方曲接到陆君尧电话,去4s店提车的时候倒是被意外到了,这辆车的裸车价也就50多万,陆君尧哪辆车都比这辆车贵上好几倍。
陆君尧从车里下来,孟鹃也跑了过去,嘴角挂着明晃晃的笑:“你怎么来啦?”
“临时有点事路过这里,就碰巧过来看看能遇到你,”他问:“忙完了吗?”
孟鹃点头:“忙完了。”
陆君尧去给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那我送你回去。”
从御湖上园到辉泓娱乐公司总部大楼,开车一点都不近,遇上早高峰晚高峰,开车一个小时就算快的。
路上,孟鹃看了好一会儿中控触摸显示屏,陆君尧有两年没买过车了,这两年新出的车大多是超大显示屏,看着挺科技。
陆君尧突然开口:“你看这车怎么样?”
孟鹃笑了笑:“挺好看的,”她以前也经常坐他的车,不过大多都是跟他坐在后座,即便是陆君尧开车,她坐在副驾驶,也少有像今天这样打量车的内饰。
陆君尧笑着说:“你们女孩子如果买车,是不是觉得只要好看就行?”
孟鹃想了想,回答说:“不懂车的话不就只能看它的外表了吗?”
说的好像也在理,就好像人一样,若非熟识的关系,都会多注重外表一点。
这辆奔驰amg,陆君尧买回来也就今天才开,不过来的时候,他走了一段施工路段,他说:“这辆车走坑坑洼洼的路段非常颠簸,过减速带也是。”
孟鹃问:“那怎么办,车子买回来不能退换吧?”
陆君尧像是开玩笑:“不如卖给你?”
“卖给我?”孟鹃懵了一下,忙摆手:“你可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哪有钱买车啊。”
正好前面不远处就是减速带,陆君尧带了点刹车,不到30码的速度过了减速带,孟鹃也感觉到了:“有点颠诶,是不如你另外几辆车。”
车子拐了个弯,陆君尧单手转动方向盘,“所以,这么要命的缺点,便宜卖给你,要不要?”他轻描淡写的:“你要是不要,它也就只能一直停在车库里了。”
孟鹃挠了挠耳鬓:“那那你卖给别人不也行吗?”
“新买的车,低价
卖给不认识的人,对方会认为这里有什么隐情。”他打了个比喻:“就好像你一千块钱新买一件衣服,买回来还没穿,就不喜欢了,如果让你200块钱卖出去,可能还不如把它给你的好朋友让你的心情愉悦。”他扭头看她:“你说是不是?”
细想,是这个理,不过孟鹃还是摇头:“可这是车啊,又不是衣服。”再便宜也是万字作单位。
他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笑说:“那就等你挣了钱,想买车的时候来找我,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不会收你贵的。”
孟鹃又看了眼那中控显示屏,嘴角弯了弯:“那你先给我留着”
车子驶进小区,陆君尧没有把她送回去,而是直接开到了他住的别墅门口。
回来的路上,陆君尧也没问她晚上有没有吃饭,进了院子,陆君尧说:“我记得有一年过年吃大闸蟹,你是从中午一直到吃到了晚上,是不是?”
他说的是孟鹃来京市的第二年春节,其实这些年的春节,孟鹃都是自己一个人吃的年夜饭,开始的时候会不适应,因为太冷清了。后来,她就挺会给自己找‘乐子’的,因为陆君尧不能陪她过年,所以带着那份歉疚,他就会让方曲带很多很多好吃的来,第二年春节的正月初三,方曲从自己家里拿了八个蒸好的大闸蟹来。
那是孟鹃第一次吃大闸蟹。
八只大闸蟹,她从中午吃到了晚上,吃到了晚上陆君尧回来。
孟鹃盘腿坐在地毯上,嘴里还叼着一个蟹腿,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茶几上全是方曲中午带来的吃的。
陆君尧手里提着一个饭盒,饭盒里是虾仁馅的饺子,他站在沙发那儿,看着满茶几的‘狼藉’,一脸懵:“你在干嘛?”
嘴里的蟹腿无声无响地掉在了她盘起来的腿上,孟鹃嘴巴微微张着,就那么仰头看着陆君尧。
想到这儿,孟鹃顿时红了脸,她露出了小女孩的娇羞:“你干嘛提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
陆君尧还沉在自己的回忆里,他不禁笑弯了嘴角:“从没见过谁吃大闸蟹还用锤子的。”
因为方曲带来的大闸蟹太大了,孟鹃又没吃过,就找了个锤子用来砸大闸蟹的背壳。
孟鹃伸手搡了他一下,脸羞得更红了:“你再说,我就不给你调醋碟了!”
陆君尧的身子被她搡得往左侧歪了一点,他不打趣她了:“好好,不说不说。”
孟鹃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先他一步踩上楼梯,大概是真的被恼糊涂了,她竟然自己输了密码开了门。
陆君尧站在台阶下,就这么失神了好久。
厨房的台面上放着两个竹筐,里面全是新鲜的被绑好的大闸蟹。
陆君尧进厨房的时候,孟鹃已经系好了围裙,陆君尧站在厨房门口,身子微微侧倚着门边看她。
孟鹃从竹筐里拿了一个大闸蟹放进水池里,问他:“你能吃几个?”
陆君尧不爱吃大闸蟹,往年,有人给他送大闸蟹,都是孟鹃自己吃。
陆君尧说:“你能吃几个就煮几个。”
孟鹃扭头看他:“那你电话里又说要煮?”当时她还挺纳闷的,纳闷她一走,他口味怎么就变了。
陆君尧笑笑:“去接你之前,我刚吃了饭。”
孟鹃稍稍失落地“哦”了一声,她看了看竹筐,挠了挠耳鬓,然后又拿了三个出来。
孟鹃有多爱吃大闸蟹,陆君尧是知道的,四个…她哪次吃都不止四个。
“煮八个吧,”他说:“也许看你吃着吃着,我就想吃了。”更重要的是,现在八点多了,八个大闸蟹,不知她能不能吃到十二点。
孟鹃便又拿了四个出来,她刚要解绳子,陆君尧一个大步跨到她身边,按住了她的手腕:“你还想被夹吗?”
上次吃大闸蟹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孟鹃就因为解了绳子洗,手指被蟹钳子夹得
流了很多的血。
孟鹃拧着眉头:“那不解绳子,哪能洗得干净?”
陆君尧松开了手,“清水养的蟹,不脏,用水冲冲就可以了。”说的他很有经验似的。
不解绳子,洗蟹很快,孟鹃把洗好的大闸蟹放上锅,然后就开始切姜蒜,切完她才想起来:“有红糖吗?”
陆君尧开了冰箱,拿了一包没拆封的红糖给她。
孟鹃问得随口:“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会买红糖啊?”她忘了,她以前生理期痛,冰箱里的红糖从来都是不断的。有时候,她喝完了忘了买,到了下次生理期,冰箱里的红糖就会续上,她不是个心细的人,因为有心细的人记得。
陆君尧抬手刮了下额角:“还是你以前的。”
孟鹃立马就不说话了。
锅里的红糖姜汁在煮,孟鹃开始调醋碟,切好葱末蒜末,孟鹃在醋碟里撒了点白糖,调好之后,孟鹃扭头看他:“学会了吗?”
陆君尧哪里在看她手上的动作,他收回停在她侧脸的目光,点点头。
没几分钟,厨房里就飘满了蟹香,孟鹃吸了吸鼻子:“好久没吃了”
陆君尧这里有吃蟹的‘蟹八件’。不过,孟鹃从来都不用,她觉得用牙齿咬才过瘾。
香味扑鼻的大闸蟹端上餐桌,陆君尧问她:“要不要去客厅吃?”
孟鹃最爱吃大闸蟹的时候看剧,她以前就爱这样,一边吃着大闸蟹一边看电视,陆君尧就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看平板或者看书。
其实孟鹃还挺疑惑的,电视里那么吵,他怎么就能看得下去书呢?
孟鹃抿了抿唇,眨巴眨巴眼看他。
陆君尧笑了笑,把盛着大闸蟹的两个盘子端了出去。
这次,他没像以前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而是跟她一样,盘腿坐在了地毯上。
这次,孟鹃突然也想尝试一下每次吃蟹,他都要拿出来却从来没被她用过的‘蟹八件’。
陆君尧虽然不吃太爱吃大闸蟹,但他会剥蟹,不是为自己吃,而是一种社交礼仪。
所以,他非常有耐心地教她:“避开关节部位,用小剪刀把所有的蟹脚先剪下来,然后用蟹针贴着蟹壳探进去,把蟹脚里的细肉顶出来,而蟹钳,就需要先用蟹锤把关节敲松,然后再用蟹针把肉挑出来……”
听着挺麻烦,但是真正做起来,就相对简单许多,孟鹃照着他说的,用蟹针顶了一个完完整整的蟹脚肉出来,她表情有点小激动,把蟹肉递到陆君尧的嘴边:“快尝尝!”
陆君尧垂眸看了眼她指尖捏着的一条蟹脚肉,然后凝眸看她,目光虽带了点痴缠,却并不放肆。
蟹肉已经碰到了他的唇,孟鹃笑得眼眸弯弯:“快吃呀!”
他收起心里的万千思绪,压下眼里荡起的涟漪,张开了嘴。
“好吃吗?”她放下心底的克制,忘了在还清他的资助前要与他保持的距离,此时,她把欢心雀跃全都写在脸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陆君尧抿唇笑着点头。
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见过她这样笑了,久到,恍如隔世。
这种优雅的吃蟹方法,孟鹃用上了瘾,对面的电视机开着,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边吃边看了,她就专心地剥她的蟹,八只蟹腿,有一半,都会喂到陆君尧的嘴边,那是她的最爱。其实孟鹃吃蟹,就爱吃蟹腿,不爱吃蟹黄蟹膏,但陆君尧不吃,她不想浪费,就会忍着蟹膏的腻,强硬地吃下,不过今天,腻人的蟹膏好像都比以前美味了许多……
八只蟹,孟鹃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剥完了。
收拾完茶几,孟鹃提出要回去,陆君尧把沙发上的外套给她,自己也穿上:“我送你。”
孟鹃想说也不远,她可以自己回去的,可到底,还是贪心了。
深绛色的夜空,圆月高挂,月色朦胧。
十分多钟的一段路,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把她送到了别墅门口,孟鹃说了声“拜拜”后,陆君尧突然叫住她。
“孟鹃”
孟鹃转身看他。
他缠着她的目光,平日看什么都淡的出奇的一双眼里此时深邃得不成样子,他站在路灯下,灯光把他眼底的期待照出来,他问她:“今年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年?”
他们这是提前过了年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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