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会有人认为张子凡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导演。

        他外表上就是一个很世俗、也很外放的人，这跟大家所理解的“郁郁不得志”有着天壤之别。

        但是，和很多导演比起来，张子凡的确是郁郁不得志的那一类。

        他不是一进入这个行业就会有机会做导演的——做副导演的机会都没有。

        做过场务，做过摄影，做过剪辑，在片场，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亲历过。

        然后，慢慢有机会进入到核心岗位上，再慢慢认识一些人，开始能够做一些不重要戏份的导演，做现场的执行导演，做B组导演，最后，才终于做了导演。

        然而，做了导演之后，也不是什么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

        并不是这么回事。

        资本，平台，演员，各方都想要插一脚。

        剧本要改，现场状况多，进度要赶，每每一个预想中九十分的作品，最后只能出来三十分。

        他也成了所谓的烂片导演。

        张子凡经历过太多的困难、麻烦，这让他慢慢形成了一套“世俗的外壳”，去应对这个环境，应对这个世界。

        有的时候，机遇来得猝不及防，想都想不到。

        筹备《真相之夜》的时候，虽然目标是要上院线，可是张子凡自己也知道，这部电影极有可能最后只是作为网大上视频平台网播。

        毕竟，没有知名演员，也没有大投资，凭什么上院线？

        就算上了院线，可能也就是几十万的票房，就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它的上映之旅。

        可原定的女主角突然放鸽子之后，本以为是面临了重大危机，这个危机却带来了周云，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投资方一下变得大方，同时不再干涉任何事情，每天都笑呵呵地出现在片场，却不指手画脚，充分扮演了一个“慈善家”般的投资方角色。

        剧组各工种都突然打起了精神，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去帮助拍摄这部电影。

        许多品牌方甚至要来进行广告植入。

        将近六千万的植入费，只需要他点头签字，这笔突发的横财就将直接给他们带来差不多三千万的收益。

        成本也将因此抹平。

        出于对电影质量的保障，最后只接受了两家品牌的植入，而且，没有特写镜头，也没有台词植入，只是入镜而已。

        仅仅如此，品牌方欣然答应，并在得知他们只接受了两家品牌植入以后，马上主动提高了植入费。

        张子凡担心六千万的植入费最后只拿了八百万，会让投资方生气，谁知道，投资方也只是笑眯眯地说，电影质量才是最关键的。

        张子凡感觉这一切都仿佛像是进入了天堂。

        突然，因为周云的加入，一整个电影行业都仿佛换了一个样子。

        所以，这天晚上，张子凡也感慨特别多。

        这部电影终于拍完了。

        张子凡放纵自己，喝了不少酒。

        到后面，他一个人喝了很多很多，到最后都有些醉了。

        周云看到他有些喝醉了，将他杯子拿到一边，说：“别喝了，再喝可就要晕菜了，导演。”

        张子凡非常诚恳地握住周云的手，这个动作都把周云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喝上头了，对她动手动脚起来。

        但张子凡只是非常诚恳地握着她的手，说：“我知道我感谢的话已经说了很多次，但还是想要跟你说，真的，谢谢你这一次来帮忙，来拍了这部电影，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只能够拍一些我不想拍的片子，我以为我无论把剧本写得多好，最后都拍不出来，只能拍得面目全非，周云，我真的要特别谢谢你欣赏我写的剧本，谢谢你每一次有不同的意见，都专门来找我商量，从来不在片场反驳我的决定，谢谢，真的，谢谢，我在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演员。”

        周云哭笑不得。

        “张导，你相信我，等这部电影上映之后，所有人都会认识你，你是最好的类型片导演，你有着别人没有的电影语言和节奏。”周云说，“以后写了新剧本，给我送一份过来，无论有没有适合我的角色，我都想读你写的剧本，你写的剧本很好读，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随时找我，你有我的联系方式，随时。”

        张子凡眼眶红了。

        大家先把张子凡送上车，送走了。

        周云和宋迟陪余江行等接他的车过来。

        余江行说：“小云，今天晚上也不早了，我们回头有机会再多聊一聊，像张子凡这样有能力、有才华但被耽误的人，还有很多，你和宋迟都是有能力的人，你们伸一把手，可能就能拯救他们的职业生涯，所以，请不要嫌我这个老头儿总是麻烦你们，我也是在这个行业做得太久了，我只希望这个行业越来越好。”

        “我知道，我知道。”周云说，“余老，我和宋迟只要有那个能力，一定会愿意伸一把手的。”

        ——

        行业里，彼此之间伸一把手，这太重要了。

        《执人之手》上映，各家明星都看在周云和宋迟的面子上，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给这部电影发宣传。

        不仅如此，《将云台》的宣传也带上了这部文艺片。

        《执人之手》周四上映，首日票房89万，周五稍微升高了一点，拿到了127万。

        这个成绩对于这个创作阵容来说，属于很不错的成绩了。

        这部电影能不能够票房过千万，就看这个周末了。

        如果这个电影能够票房过千万，那就属于大成功了。

        不仅如此，宋迟公司也宣布了一个“文艺复兴”计划，每个月推出一部制作成本在五百万元以下的文艺片上院线。

        《执人之手》是第一部。

        宋迟和吴成宝是想要培养一批专门的爱看文艺片的观众，培养一个观影习惯出来，而不是跟之前一样，有一部上一部。

        这让宋迟和吴成宝开始搜罗文艺片。

        目前他们手上准备发行的，包括《执人之手》在内，也只有四部。

        这个存储量当然远远不够。

        与此同时，宋迟的公司也出人意料地拿下了另一部电影的发行，让业内非常震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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