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抵达赤岩
村子远没有赤岩上好守, 人也没有赤岩上的多,徵带着村民们紧罗密鼓地准备好接敌吼吼族人。
为了避免过早地曝露位置,遭到吼吼族人的包围, 篝火、火盆都全部熄灭,野人们穿得暖暖的, 但没往屋子里藏,而是藏到柴堆里、树洞中、屋前堆积陶罐、背篓筐子等杂货堆里, 躲藏了起来。
这样的话, 能挡些风雪,没有那么冷, 不会吼吼族没来,先把自己冻僵了, 偶尔还能吃点东西, 等到吼吼族来了,还能发起袭击。
大风雪天, 能见度非常低,再加上随着天色渐晚, 森林里黑呼呼的, 树枝、枯草、各种建筑物形成大片黑暗,显得影影绰绰, 犹如噬人的野兽。
偌大的村子, 吹来的风里到处都是野人的味道、熏肉的味道, 却是静得除了风吹动的树木、物什的声音,再无其它声响,透着股诡异的宁静。
野人们在中午的时候便听到哨声,知道吼吼族来了。他们匆匆忙忙地撤离、组建防御,到下午的时候, 便已经严阵已待,结果到了入夜时分,还没有看到吼吼族人过来,不由得有点犯嘀咕,觉得这些吼吼族人来得也太慢了。
对面赤岩上燃起的篝火光芒,照亮了整片山崖,栖息地、草垛、土房草屋都隐约可见。
雪夜里的光芒,格外的显眼,吸引目光,村子里的野人不由自主地经常看去。
他们望见对面的火光,隐约升起种互相守护、有着族群保护、如树木有根的感觉。
男野人们之前在赤岩族内就有自己的猎场,如赤岩下的那片草泽,例如最大的那个湖泊,都是族里划给他们的猎场。现在,安来了,带着他们开荒垦地,说是已经给了他们食物作为报酬,开出来的地是族里的财产,可她把地给了他们种,池塘划给了他们养鱼虾螃蟹,只要求他们上交部分产出到族里。
族人出去狩猎、采摘果子,除了自己留下食用的部份,也要交到族里,去养那些失去母亲的娃和没法捕猎的族人。
男野人们想想如今的待遇,再看向徵和女野人们,她们没有因为有吼吼族来袭只顾自己保命,没有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而是带着武器、带领他们一起战斗,他们有种感觉,如今族里对待男女野人都是一样的。或许将来,他们也会受伤了有人照顾、有人养,不会孤独地死在外面也没有人知道。
村子里的赤岩族人等不到吼吼族人,还能通过看到赤岩上的情况,得到安心。毕竟,从下游的岩石下来,还得先穿过草泽,才能到森林。在草泽里抬头望去,最显然的不是森林,而是有大量草垛、土房屋的赤岩。那里燃着火必然会吸引到吼吼族人前去攻击,所以,赤岩上一片安稳,就表示吼吼族人还没到。村子里的人自然是不着急的,反而想吼吼族再晚些更好。
赤岩上的许多人心急如焚,那感觉就像是有把刀悬在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
景平安见到傍晚了,便让大家按照往常的饮食作息规矩,煮食物填饱肚子,又让岗哨安排换岗。
她在赤岩上巡逻,安抚她们:“不要担心,不要着急,防守是场持久战,我们要守很久,要守到那些吼吼族人饿死、冻死或者是追着村子里的族人去到上游让游鱼族人杀死,我们要守到开春,你们要做的就是保持好充沛的体力,养足精神,这样才能抵挡得住吼吼族人的一波接一波的袭击。不要慌,天时地利,在我们这边。天上下着雪,吼吼族人会冻着,我们有兽皮衣服、有火保暖,有房子、有赤岩挡风遮雪,吼吼族人可是在野地里游荡!”
赤岩族人对于景平安的话,只能听懂少数的字,加上她的比划,也就看个半懂。她们更多的是相信安能带着大家打败吼吼族人。
她们只能握紧自己的武器,盯着下方,然后,努力地吃得饱饱的。
这时候已经不考虑节省食物了,有力气能打仗才是最重要的。
……
随着夜幕降临,天气更冷了。
吼吼族人的鼻子、脸上都挂着冰霜,裹着兽皮、挤在一起相互取暖都没有暖和气,身上的热量仿佛被风带走了。往年食物充足,他们可以在夏秋时节囤积厚厚的脂肪以抵御严寒,可今年很多吼吼族人还特别瘦,经常饿肚子吃不饱,这便不抗冻。
很小的幼崽还能挂在亲妈的怀里寻求温暖,那些半大的娃,既不能粘在亲妈的怀里,又没有成年人强壮,只能紧紧地贴着族人,裹着身上薄薄的兽皮,瑟瑟发抖。有些抖着抖着,便没了声息。
吼吼族人聚集齐以后,厉抬起头看向已经全黑的天空,再看向在风雪中挤作一堆冻得不行的族人,脸色比天空还要阴沉。
夜里并不是袭击野人的好时候,天色太暗,看不清楚,容易遭到伏击。
那伙野人过于狡诈,擅长布陷阱,还有武器,可以想象在夜里发起攻击会有多惨。可如今不进攻,今夜就会冻死很多人。
吼吼族人在厉的催促下,纷纷起身,听着厉的大吼,激发了战意,也吼了起来。
他们见到有些弱小的族人冻死了,把死去的人撕碎,吃嚼了他们的肉。
血腥味,食物,刺激着他们。
强壮的吼吼们靠着吃死去的族人充饥,勉强填了点肚子,觉得暖和了气,有了点力气,便像以前那样,又去到队伍最前面。他们是最强壮的,想要先吃到食物保持强壮,就得冲到前面。
厉带着强壮的吼吼族人走在前面开路,雌性、老弱们则跟在后面。路难走,又多坑,如今还铺有积雪,吼吼族人怕踩到陷阱,不敢乱走,只能跟着前面走过的脚印走,因此,队伍长得老长,还很慢。
雪从昨天下到现在就没有停过,下方的草泽已经铺上厚厚的一层雪,变成一片银妆世界,赤岩上的积雪分布非常不均匀,一团团一片片分落在低洼处,形成非常多的雪窝。
吼吼族人把坑里那些削尖头用来布陷阱的木棍全部取出来,握在手里当武器,遇到积雪厚的地方,还会把棍子扎在雪里探路,看是不是有坑或陷阱。
他们穿过斜坡,面前的悬崖又变得陡峭起来,但在悬崖上能够看见一条常年行走攀爬踩出来的路。
说是路,跟他们过的那片险崖差不多,好在上面同样开凿有孔,吼吼族人有了之前的经验,立即把带来的棍子插在孔洞里,再捆上草绳连起来,很快便把路铺好了。
这段险崖的路,跟之前略有些不同的是,它是倾斜往下的。
他们顺着小路,走了很长一段,才到崖底。
崖底的风变小了,枯草上面铺着雪,都没见被风抖落。
地面已经干裂,显然也是缺水很久了。
在草丛中,有一条经常行走踩出来的路,还挺宽,足够两人并排行走。
厉挑了几个最强壮的走在前面,让他们当心地上有没有绳子和坑,看清楚再走。
可天太黑,又有草丛遮住光,只能看到模糊的隐影轮廓。几个强壮的吼吼族人便拿着棍子敲打着地面探路,一路上顺利得让厉怀疑人生。
他带着队伍穿过草泽,面前的岩石渐渐多了起来,草丛逐渐稀疏。
眼前的景象惊得吼吼们齐齐发出吼吼的惊叹声。
厉的嘴巴也张得溜圆,连眼睛都瞪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前面的悬崖。
陡峭的崖壁上被熊熊火光照得一片透亮,使得在这风雪天的深夜,也能把山崖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偌大的一片悬崖,拉得长长的,很多造型奇特的大窝挂在悬崖上。它们是用木头撑在岩石上架起来搭成的窝,窝悬空在外,窝里有火风,还有野人探头朝外面看。
野人大喊着:“吼吼——”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哨声划破长空传来。
厉盯着面前的悬崖,抓张地发出“啊啊——”地吼叫声,简直要疯了!
这些野人离了悬崖活不了吗!就长在悬崖上的吗!过来翻了那么多的悬崖走得那么难,结果好不容易找到野人居住的地方,还在悬崖上,还是在半山腰上!
这些野人居住的地方,往上是大片悬崖,往下还是大片悬崖,这片悬崖还高。
越来越多的吼吼族人走出草泽,齐刷刷地望向前面的悬崖,一个接一个地发出惊叹声。走在后面的人还在想,前面的人发现什么了,他们的好奇心重,赶紧凑上来,往前一看,便又跟着发出惊叹。
火光照得悬崖真亮啊,看起来好暖和。他们肯定囤积了很多柴。
风里还隐约飘来食物的香味,那味道是他们从来没有闻过也没有吃过的,好香,好馋,好饿!
厉回过神来,高举起手里的铁矛头,吼吼大叫几声,便指着前方的悬崖重重地挥出了手:进攻。
一群强壮的吼吼族雄性吼吼大叫着,兴奋地扑向前方的悬崖。他们全速跑动,一跃好几米远,速度快得像离弦的箭一般,再加上体重够,每一次跳跃都发出砰砰的有力声响。
一群吼吼族人跑起来,真是地动山摇之势。
防守的赤岩族人,有胆小的,吓得抬箭便射。
大风雪天,哪怕赤岩背风,能挡住许多,但还是有风的,直接把射出去的箭带偏了,也没有了力道。
景平安估计今晚或者是明天吼吼族人便会到,晚上睡觉都没脱衣服,只解了斗篷,提到族人的喊声和哨声便醒了。
敏匆忙给她穿好斗篷,戴上风雪帽,便护着她往外去。
外面危险,她其实很不想让安出去,可是吼吼族人来袭,数量又多,族人又慌又怕,大家看到安能安心,不会有那么害怕。
护卫小队也格外紧张,小心翼翼地护在景平安的身边。
景平安站在悬崖边探头朝下望去。夜间视线不好,看到哪都是影影绰绰的,很难分清哪是草丛哪是吼吼族人,只在吼吼族人飞奔跳动时看到蹿动的黑影确定是他们。
大片的草全在动,像是有很多黑影扑来。
不多时,那些黑影便穿过了草丛,大量聚集在赤岩下方,排成长长的一大排,试图往上爬。
那场面跟大片的丧尸涌到城墙下差不多,看得景平安特别像浇几桶油下去把他们点了。可是油过于稀缺,她平时燃点油灯,用点火把都心疼得要死。酒精倒也是可以燃烧,但那比酒还稀缺。
成本最低的就是扔石头了。
防守的人已经自动自发地扔起了石头。那真是下方数量过于密集,闭着眼睛都能砸中一个。
吼吼族人到了赤岩下,纵身一跃,跳起两三米高,伸出双手抓在岩石上,脚也蹬上去,然后哧溜,顺着滑下来了,手指和脚趾尖在结冰的岩石上划出长长的划痕。
这里的岩石结的冰,比别的地方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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