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傢伙所谓的懺悔其实就是表演，在杨平眼里，这跟看一场小品差不多，这些人一直都是演员，以前是，现在还是，谢院长以前穿著旧衬衣骑著自行车上班，时时刻刻一副忧思过度、为医院劳心劳力的样子，没想到-——一切都是演戏。

    杨平也没有等到会议结束就早早地出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整个医院的灯火通明，此时此刻很多医生都奋战在工作岗位，其实绝大多数医生都是矜矜业业，每天奋战在临床一线，而这些敲骨吸髓的蛀虫败坏了整个医疗行业的形象。

    杨平步行回家，路过天桥的时候，碰到卖烤地瓜的老爷子和卖夜宵的聂顺娥夫妻，於是跟他们打个招呼，停下来聊聊天。

    老爷子和老伴还要养孙女，七十多岁还在外面打拼挣钱，杨平每次看到他，心里酸酸的，不过看到老爷子脸上坚毅的表情，杨平心里又轻鬆很多。

    杨平想买一个地瓜吃，老爷子转身从小篮子里挑一个地瓜烤熟包好递给杨平，说什么也不肯收杨平的钱，他的小孙女敏敏身上34根钢针就是杨平取出来的，能够在天桥上卖地瓜，也是杨平帮忙爭取的，不然怎么可能让他这种人流旺盛的地方卖地瓜。

    "小敏敏还好吧？"杨平把地瓜吹冷，关心地问道。

    老爷子高兴地说："自从拔掉身上的钢针，现在饭量大很多，身高体重呼啦啦往上长。"

    "生活也可以不？"杨平又问道。

    老爷子满意地说："有点退休金，加上现在地瓜生意很火，收入很不错，真的要谢谢你，杨教授，我现在是在一天就挣一天钱，说不定哪天就倒下，所以得留点钱给孩子，我都不知道万一——万一——孩子以后怎么办。"

    说著说著老爷子流下眼泪，杨平想安慰老爷子几句，但是还没开口，旁边的聂顺娥开口了。

    "老爷子，你要是不嫌弃，你那个孙女到时交给我们，我们虽然也是穷苦家庭，但是你放心，只要我们有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著她，而且我们一定将她送进大学，我是说真的，不是跟你说著玩的，我们挺喜欢你那孙女。"聂顺娥在旁边边说，边端牛杂给杨平，杨平也接过来尝尝，味道不错。

    "怎么能够给你们添负担呢？"老爷子不好意思。

    聂顺娥的丈夫说："添什么负担，添双筷子而已，你和你老伴商量商量，要是同意真的送给我们，你放心，我们会对她好，你也看到我们自己怎么对小孩的了。"

    这段时间，老爷子的摊位和聂顺娥夫妻的摊位挨在一起，所以聊著聊著成了朋友，聂顺娥夫妻也是善良之人，非常同情小敏敏和这对老夫妻，有意收养小敏敏。

    "只是我们不懂法律，不知道怎么走这个流程才合法，到时候我去諮询諮询律师。"聂顺娥诚心诚意想收养，不是嘴上说著玩玩。  

    "我不是说不吉利的话，你两口子七十多岁，说倒下就倒下，那时你家小敏敏怎么办，指望你那不爭气儿子和儿媳，再给她身上扎几十根针。"

    聂顺娥说话直爽，但是句句在理。

    老爷子想了想，聂顺娥说的確实有道理，自己的儿子是不可能指望上，到时没有约束，这孩子遭受的罪更大，其它亲戚什么的，目前没有人愿意收养。

    "老爷子，这也是缘分，你就不要东想西想，犹豫不决，哪天我去问问律师这个手续怎么办，我们是什么人，你也算是知根知底，哪天有空把孩子送来我们家，我将她带在身边，带一段时间，你要是觉得合適就让她留在我们家，觉得不合適再接回去，行吧？上次我们带她出去玩，她可高兴。"

    聂顺娥快人快语，虽然摊前的客人比较多，但是他们夫妻手脚麻利，聊天的时候一点也不耽误做生意，聊天之间，牛杂已经卖出了十几碗。

    "行！我只是心里过意不去，平白无故增添你们而负担。"

    老爷子挺内疚难受。

    聂顺娥很轻鬆地说："哪有什么负担，要不是年纪大了点，我们还想生个女儿呢，现在正好，直接收养个女儿，也满足我的要女儿的心愿，你家小敏敏乖巧聪明，跟我有缘分，打第一眼看到她，我心里就特喜欢这孩子，我们虽然没什么正式工作，但是靠著这些年做夜宵生意攒了点小钱，也算在这城市安了一个小小的窝，又有一份自己的生意，虽然比不上有钱人，但是总归温饱问题不是事，不会让孩子吹著风，淋著雨，饿著肚子，我们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绝对不让让她受委屈。"

    "真的是谢谢你们呀，这是大恩大德，你们说得对，我这把年纪，说倒下就倒下，再将她留在身边是害了她，我选个日子和老伴把孩子送来，让你们带带。"

    老爷子其实肯定愿意，但是心里又矛盾，毕竟是自己孙女送外人，而且又难为情，非亲非故增加别人的负担，但是以目前的处境也是毫无办法，这两口子的確是善良人，将孙女交给他们也放心，可能真的是缘分吧。

    杨平一边吃著东西，一边听他们聊天，烤地瓜和牛杂都不错，其实不管是地瓜还是牛杂，都是他们精心准备的。

    老爷子每天都是挑几个最好的地瓜备著，每天杨平从这里路过，不一定每次都吃，但是哪天想吃，他隨时拿得出来。

    而聂顺娥那边的牛杂也是这样，每天备著新鲜的牛杂，用小锅单独燉好，遇上杨平想买点吃，立刻拿出来，要是杨平不吃，小两口就自己吃。

    地瓜牛杂都吃完了，杨平也该回家，不过小苏说想吃地瓜，要杨平带一个，老爷子又烤了一个包给杨平。

    杨平想给钱，他们肯定不要，所以杨平乾脆不给钱，免得推推拉拉影响他们生意，有时候会从家里拿点东西过来送给他们，因为杨平经常吃他们的地瓜与牛杂，所以这两个摊位生意特别好，不管是三博医院内，还是在整个城市的医疗圈，都知道这两个摊位，很多医生都会过来打卡，大概算是名人效益吧，所以这个摊位的生意基本上是忙不过来，收入自然不低。

    这时几个城管走过来，他们和气地与老爷子和聂顺娥夫妻打招呼，然后买几个地瓜、几碗牛杂，平时这些城管挺照顾他们，所以他们也不愿意收钱，但是城管硬是把钱塞给老爷子和聂顺娥。

    "这怎么行！"聂顺娥丈夫追上去把钱还给城管。

    城管立刻挡住聂顺娥丈夫拿钱的手："你们不要乱来！如果不要钱，我们就不买了，钱你们拿著，拿著！"

    "那怎么好意思。"聂顺娥丈夫没办法只好收著钱。

    "有什么不好意思，正常买卖嘛。"城管笑著说。

    "平时你们挺照顾我们的，吃点东西还收你们钱，这-——"

    "这是我们的工作嘛，后天有个检查，到时你们注意垃圾要收集进包，上下班人流多的时候，儘量靠边一点，给中间留宽一点，要是忙不过，我们到时派人过来指导帮忙，顺带给你们送一点垃圾袋过来。"

    "谢谢，我们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烦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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