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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曹施主久违了


突然之间,笑声顿止,曹易颜神色呆住了。

爆炸中心之外十步,苏子籍丝毫无损,只是冕服如涟漪鼓动不休。

满载火药的马车炸开,似乎提前警觉,竟然丝毫无伤。

“你还有什么伎俩?”苏子籍笑了,心中却微惊。

“心怀利器,杀心自起,难怪历史上孙策屡谏不改,最后死于刺客之手,无非精于武艺!”

“甚至明武宗朱厚照据说少习骑射,故自任大将军,跃跃欲试,幸亏没有土木堡之变”

“我也免不了这心思!”

其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中国古代,本来是礼、乐、射、御、书、数等六艺,用于“养国子之道”

后来实际中,就删除了“射、御”,并非仅仅是弱化臣民,事实也是一旦学得“射、御”,乃至“兵法”,严格意义的君子——指王侯之子就跃跃欲试,然后轻者自身死残,重者连累三军。

君子不习涉危之技,成为了历代正统教育的核心。

甚至连权术和刑法,一般也不教育,特别是对皇帝,怕皇帝“心怀利器,杀心自起”。

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是儒家和官僚的期待。

可惜的是,这样的教育,和平时罢了,举手投足,风度翩翩,可一旦有事,立刻就进退失措,仍旧是这句话“平时龙凤天表,遇事不如袁绍”

不过,到底苏子籍不是武人,还是很快就哑然失笑。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连朕也不例外!”

苏子籍长笑一声,高声喊着:“曹卿,汝已技穷乎?”

原本还有希望,曹易颜不惜死战,可这时,脸色铁青,也不回答,足尖疾点,就向后腾越四五丈,疾逃而去。

和苏子籍一样,他也终不是血溅五步的武夫。

事不可为,就远遁千里。

“保护大王”

嗖嗖,就在这一刹间,劲气呼啸大作,长街两旁房屋,一左一右突然闪出一条身影,两条身形冲天飞出,嗤一响,刀光大亮!

苏子籍头也不回,眩目冰寒的剑光飞出。

血洒长空。

弹指之间,两位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已失去生命。

“陛下!”

长街尽头,旌旗如林,骑兵连绵,侍卫亲军已经赶到。

苏子籍贯没有追赶,转身上了坊墙塔上,目视远方。

“曹易颜死定了。”

直到现在,他还意犹未尽,只觉未能尽数挥洒,可这乃君王之大忌。

“轰轰轰”一种有规律和节奏的声音,一下接一下,直敲进每一个人心中。

侍卫亲军潮水一样移动,如雁军阵逐渐汇聚,但是按照部署,并不急于推进,而是层层封锁。

“奉旨,各坊各街各屋之人,不许任何外出,敢出屋者,格杀勿论!”

有缇骑疾奔,来往呼喊。

更有骑兵持有强弓弩箭,一有人影,立刻噗噗集射。

更有大批公差衙役,持着腰刀,数人一组,盘查封锁区各坊各街各屋,个个持黄薄(户籍)对照。

苏子籍并不意外,这是他的旨意。

“汉唐坊制,可开可关,可查可访,实是不二法门”

“一旦封闭,就可查户口”

其实这次引蛇出洞,不仅仅是引曹易颜,也是引出各坊潜伏之人——要办事,就得出门,一旦出门,坊门关闭,就回不到原处了。

因此,凡这时间还出门的,都基本可定性是贼子了。

经此一役,前魏之人,几乎就拔除干净了。

不久,勤王诸将爬到塔尖,恰看到望台上。

苏子籍负手而立,目视远方,神色沉静而悠远,然而却无处不和谐,仿佛一幅优美之极的画卷。

“你等可是来了。”

“末将来迟,请陛下责罚。”几将叩首请罪。

“还不算迟,约定时间尚未到,只是朕不曾料想到,敌人竟然如此急迫……”

“应贼之首,刺杀不成,已受重伤,你等仔细搜寻,不可纵虎归山。”

“速去,不必迟误!”

“是!”几将叩首领命退下

过了不久,又有将赶至,同样叩首问安,来来往往之后,终是所有将官都来了遍,塔内重归寂静。

唯有灯笼悠悠照着,伺候的宫人和侍卫林立,先前负伤的已经修养,新进者按刀虎视眈眈。

太监高泽跪着,低头不言不语。

“钱府的事,几多差池了。”苏子籍声音淡淡落下。

“奴婢万死。”高泽重重叩首。

“朕想听的不是这个,说吧,是怎么回事。”苏子籍沉默了下,钱府并不小,曹易颜能精准找到目标,必有内应。

“是,奴婢查得,有婢女在水中下毒。幸亏我们从不用府内井水,并无所害,只是府内有多人中毒,不过有大夫看了,并无大碍。”

谈毒药不谈剂量都是废话,河中下药,得论吨才能对人有影响,井中虽然不需要那样多,也得论公斤。

哪有那样多毒药不被发觉,因此就算用了水,就一时肚疼,不至于死,当然,敌人可能用意就仅仅这样就足了。

只是钱圩汤药,可能受了影响,雪上加霜,一命呜呼。

“传出消息的人,也擒拿了,只是十三司还未查清,只推测是废王的细作!”

苏子籍面上闪过一丝青气。

“蜀王案牵连不多,是不想大动干戈,但不想屡屡有事,看来朕是太仁慈了。”

“查仔细点,这次要连根拔起。”

“还有此次罹难,为数不少,皆因朕而起,岂可无荫无赠,命礼部拟个章程,报给朕知。”

“钱卿的丧葬事,也不可薄待了。你仔细督办,别再出篓子!”

“是!”高泽面色惶恐,重重叩首下来。

京城内余波犹在回荡,杀声仍起,街坊之处,处处明火执械,巡视不休。

密道的出口在城外一处小庙,极易为人忽略。

是当年魏朝建造,历经十数代风平浪静,到了这时才派上用场,密道早腐朽,但是走几十个人还可以,护送曹易颜逃走的人,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一条密道的存在。

曹易颜和二十余人无声穿过,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生死关头,都加倍小心,不敢弄出声响,以致拖累。

他们身后京城,不时仍夹着杀声惨号,显是清理余孽。

“经此一役,大魏潜伏,一日荡尽!”

曹易颜强忍内心悲痛,更是充满不甘,这次不成,前景就一片灰暗,以后如何是好?

才出了庙,突然之间,曹易颜脸色一变。

“不对!”

“射!”一声命令,弓发似雷,前面七八人,来不及抵抗,就惨叫跌下。

“曹施主,我们久违了!”连绵火光亮起,一个温雅的声音说着,一眼看去,见一个虽戴着眼罩,却从容飘逸的和尚。

他身侧,是十余个和尚,以及上百将兵,一个年轻的百户按刀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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