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决心不插手混乱与秩序的事？”顾青山问道。

　　“是的。”战神界面道。

　　“可是混乱席卷世界的话，会让一切产生颠覆，无数的人会自相残杀，就像魔王的秩序。”顾青山道。

　　“确实。”战神界面同意道。

　　说完就没声了。

　　顾青山等了一会儿，战神界面依然不说话。

　　顾青山忍不住揣摩了一番。

　　魔王之序存在了无数年，战神界面从来都不置可否。

　　那么对等的，当混乱出现，战神界面自然也没什么多的话说。

　　“听着，现在所有的世界都被混乱笼罩，无数众生都会在这个时刻死去。”顾青山沉声道。

　　战神界面道：“混乱已经降临，它将拥抱众生，带来强大的力量——但真正驱动混乱去杀戮的，始终是众生。”

　　顾青山怔了怔。

　　战神界面继续道：“无论是混乱还是秩序，都无法掌控一切，真正决定一切的，是众生的心。”

　　“就算是真正的神，也无法阻拦众生心中产生善或恶，这就是执念的强大与可怕。”

　　顾青山陷入沉默。

　　是的。

　　混乱就像兵器。

　　秩序亦然。

　　决定一切的，还是用它的人。

　　大地上那些制造混乱，胡乱杀人的混乱者，都是凭借着他们自己心中的欲望而行事。

　　难怪战神界面对此保持了缄默。

　　“虽然你说的对，但我不能什么都不管。”顾青山叹息道。

　　战神界面道：“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因为你也是众生中的一员。”

　　顾青山微微点头。

　　他正要呼唤飞剑，却听见旁边响起一道不爽的声音。

　　“真是看不下去了。”张英豪道。

　　“放松，混乱就是这样，它存在的意义是彻底解放人的欲望。”老大淡淡的道。

　　“正好我要活动一下。”

　　张英豪取出两张卡片，化作匕首，握住。

　　但有人拦住了他。

　　“我来吧，自从来到九亿层世界，我还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叶飞离道。

　　“你现在是荆棘王国的伯爵，不能露脸。”张英豪争道。

　　“那你呢？”叶飞离不甘示弱道。

　　“我是杀手，有许多法子隐藏自己的面容。”张英豪道。

　　“我也有。”叶飞离道。

　　伴随着这道声音，炽烈的红芒从飞船上俯冲下去。

　　叶飞离不等张英豪再说什么，张开一双猩红光辉羽翼，身形一纵，如流星一般坠入下方的人群之中。

　　大地被他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洞。

　　叶飞离跪在坑洞中央，从怀中取出一张面具戴上。

　　那是一张栩栩如生的钢铁面具。

　　眼神空洞，面容呆滞，鼻子像长长的尖锐鸟喙，嘴巴则带着僵硬的笑容。

　　这张面具似乎在讨好的笑着。

　　但若是仔细去看，便会发现它其实是在嘲笑什么。

　　——杀戮小丑面具。

　　叶飞离戴上面具，哼着小调，摇摇摆摆的走出了坑洞。

　　“咦？怎么感觉不是刚才那个人了？”老大在船上看见这一幕，颇有兴趣的说道。

　　顾青山和张英豪对望一眼。

　　“他其实是个很有才华的即兴表演者。”张英豪道。

　　只见小丑迈着轻快的步子在街道上游荡，忽然从地上拽起来一具尸体，仔细打量起来。

　　“恩，真是个有魅力的老男人。”

　　小丑说着，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柄长钩。

　　黄泉三神器，忘川离魂钩。

　　他用长钩捅了捅尸体，尸体立刻保持着直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丑便朝着尸体鞠了一躬，认真道：“你帮我，我也帮你，我们做个好朋友，行不行？”

　　尸体不说话。

　　小丑便走上去，捧着尸体的头，双手上下晃动着，让尸体作出点头的样子。

　　小丑则换了个语调，回答道：“好啊！我们来做好朋友！”

　　做完这一切，小丑满意的拍手笑起来。

　　紧接着，小丑笨拙的爬上尸体。

　　他站在尸体的头顶，以手搭棚朝四周望去。

　　“当当当，你们这些肆意作为的坏蛋们，我真的特别喜欢你们。”

　　“看看，为了放得开一点，我特意戴上了面具。”

　　小丑口中喃喃着，突然尖叫道：

　　“真是让人兴奋的杀戮！！！”

　　小丑蹲下去，将手中的长钩翻过来，贴在脚下尸体的身上，以一种愉快的语调说道：“你作为一名我的好朋友，我将首先实现你的心中愿望。”

　　长钩轻轻一勾。

　　一道无形扭曲的气流从尸体中飞出来，被长钩甩落在地上，化作一个男人的形象。

　　这个男人跟小丑脚下的男人一模一样。

　　他双目流着血，满脸悲愤，对着小丑不断的说着什么。

　　小丑将手放在耳边，作出认真聆听的模样。

　　奇妙的事发生了！

　　小丑似乎能听见对方说什么，连连的点着头。

　　“唔，自己被杀了，妻女被人掠走？啧啧啧，真是让人兴奋的戏码。”

　　小丑蹲在尸体的头上，将长钩扛在自己肩膀上。

　　“准备好了？”

　　长钩颤动了一下。

　　小丑便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唇前舔了一口，开始吹口哨。

　　“呜——————————”

　　声波骤然散开。

　　成片成片的人僵住，不动。

　　尖锐的哨声继续扩散，渐渐笼罩整座城市。

　　很快，整个城市的人全都僵在了原地，不再作出任何动作。

　　顾青山动容道：“真是出色啊。”

　　张英豪捂着耳朵，皱眉道：“发生什么了？这些人怎么都陷入了昏迷？”

　　顾青山道：“叶飞离最早觉醒的天选技是聆听，我猜现在这个能力已经进化到了很深的层次，能借助忘川离魂钩的力量施展音系攻击，把所有人的魂魄逼出体内。”

　　张英豪恍然道：“原来如此，看来他天天跟鬼魂混在一起，还是有些感悟的。”

　　老大也笑起来，说道：“颇像是一场精彩的演出，看上去有些像时间类术法的意味——虽然并非是真的时间术法，但效果却是一样的，真有想法。”

　　在飞船下方的城市之中。

　　杀戮小丑从尸体的头上爬下来，对着之前那个男人鬼魂道：“走，带我去现场。”

　　鬼魂点点头，带着小丑朝一处偏僻的角落走去。

　　只见一个男人把几名女子逼在墙角，手中扬着一柄匕首，长大了嘴，就像正在呼喝着什么。

　　这男人眼中满是欲望的浑浊凶光，定在原地不动。

　　小丑走上去，用手在男子眼前晃了晃。

　　“呵呵呵，真可爱，他完全看不见我。”

　　小丑冲着身边的男子鬼魂说笑道。

　　男子鬼魂急急忙忙的跟小丑说着什么，不断做出跪地磕头的动作。

　　小丑摇摇头，叹息道：“我只能救你的妻女，但杀人这种事，我才不干。”

　　小丑哼着小调，从那名僵立原地的男子手中取过匕首，交给鬼魂。

　　鬼魂满脸的不可置信。

　　死掉之后，明明现实世界的一切都已经无法再触碰。

　　但是这一刻，他实实在在的握着匕首。

　　小丑凑在鬼魂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血债血偿。”

　　鬼魂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再看看那个僵立原地的人，发出无声的怒吼，狂扑上去。

　　鲜血飞溅。

　　小丑转过身。

　　他望向身后密密麻麻一路跟过来的鬼魂们，作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那些鬼魂原本都在哀求他，但见了他这个动作，立刻吓得不敢再动。

　　突然，小丑放声大吼道：

　　“游乐园即将关门，还有最后三分钟的狂欢时间！”

　　鬼魂们一哄而散。

　　这是他们被杀掉之后唯一的报仇机会。

　　所有鬼魂都像疯了一样，扑向那些混乱者。

　　杀戮再次开始。

　　只不过这次并非混乱，而是复仇。

　　血债血偿！

　　突然，一道充满痛苦的嘶吼声响起：“该死，这是谁的迷幻术法——你们这些垃圾，也敢来对本大爷动手，都去死！”

　　杀戮小丑歪了歪头，就要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

　　他的这道术法虽然强，但毕竟本身实力还不够强。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些特别强大的存在，又或是天生免疫这一类攻击的生命，已经渐渐醒来。

　　但杀戮小丑还未动，天上忽然有几道剑芒闪过。

　　那暴虐的嘶吼声顿时消失。

　　杀戮小丑仰起头，朝天空挥手致意。

　　“有支援真开心啊！”

　　小丑大笑起来。

　　他不再操心那些太强大的家伙，开始惬意的打着拍子，哼唱着小调，在尸体和血泊之间轻盈的跳舞。

　　偶尔遇上一两个鬼魂们无法杀死的混乱者，小丑才会走上前，小心翼翼的用长钩削掉对方的脑袋。

　　三分钟。

　　很快结束。

　　所有活人恢复正常。

　　那被逼迫至角落的母女满心绝望与悲苦，却突然发现面前的暴徒已经倒地。

　　暴徒全身是血，整个人被砍的不成样子，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一个鬼魂站在暴徒的尸体前。

　　他冲着妻女笑了一下，整个人的轮廓渐渐消失。

　　匕首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凭借着小丑的能力，他完成了最后一次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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