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几十骑绕营而走，直奔凉军马厩，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之中砍翻了绑着战马的缰绳，几个火把顺势被丢进了马棚，战马一下子受惊，嘶鸣声响彻而起，纷纷逃离了马厩，四散而开。

        “妈的，他们干嘛！”盛哲怒吼一声，一群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砍翻马厩。

        “轰隆隆！”

        就在众人愤怒之时，一道更加浩大的马蹄声从远处黑暗处传来。

        刘文辉的眼光冰冷，将战马驱散之后便径直从后门冲出了凉州军营，丝毫不管身后的追兵。

        他的目的就是将福州军引入凉州军营寨，失去战马的凉州骑军就只能奋力反击，足以拦截一会追兵，拖到自己安全逃离。

        “既然你们敢落我的面子，那你们今天就都死在这吧！”刘文辉冷哼一声，一群公子哥人人阴笑着快速逃离战场，留下了满营失去战马的凉州士卒。

        “妈的，这群畜生！”两名凉州的百夫长也瞬间明白了刘文辉的用意。

        马蹄声渐渐靠近，近千名福州骑军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迎敌！”

        崔天武怒吼一声，近两百名凉州士卒悍然拔刀，全部退入营中列阵迎敌。

        紧追而来的周巍然看着前方营门口立着的军旗突然一愣。

        “凉州军！”

        周巍然咬牙切齿的喊出了声，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凉州士卒。他心中对凉州军的恨意瞬间掩盖了理智，放弃了追击那群公子哥的打算，手中长枪一挥：“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杀！”

        近千名福州骑军呼啸着冲进了凉州军营，面对着两百名失去了战马的凉州士卒举起了屠刀。

        凉州士卒虽然极为愤怒，但此时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在营中依靠着一些遮挡迎敌，要是撤出营寨在平原之上迎接福州骑军的长矛，那无疑会死的更快。

        凉州军营之中喊杀声响成了一团，人数少又失去了战马，凉州士卒完全落入了下风。

        冲到一处山坡之上的刘文辉手掌一抬，众人渐次停下了马步，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回头看着那混乱的凉州军营。

        世家子们个个都觉得解气，谁让你们一群土包子敢在泸州城外驳我们京城公子哥的面子，这下就送你们去鬼门关。

        “辉少，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一名公子哥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这事要是传出去可是大罪啊。

        “放心。”刘文辉此刻的酒意已经彻底醒了：“都会死光的，没人知道。”

        “嘿嘿嘿。”

        黑暗之中传出了众人的冷笑声。

        混乱的战场上，崔天武拎着刀找到了浑身浴血的盛哲：“你立刻离开此地，回泸州，将这里的事禀报给将军！”

        两人虽然军职相同，但是崔天武年长盛哲几岁，又比盛哲更早一步从军，所以一直以来崔天武在盛哲眼中就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大哥，无话不听。

        “不！”盛哲面目狰狞的吼道：“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啪”

        崔天武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盛哲的脸上，怒骂道：“混蛋，你想让这的几百位弟兄都死的不明不白吗！你在这死了有什么用！”

        盛哲眼神一寒，咬着牙沉默不语。

        “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崔天武看着情势急转直下的战场急切的吼道。

        “大哥，保重！我一定将消息带回去！”盛哲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水，对着崔天武重重抱拳。

        盛哲带着十几名士卒，奋力的抢了几匹战马夺门而去，崔天武则带着兄弟们拼死阻拦，将福州骑军死死的托在营寨之中。

        周巍然满脸阴沉的不断砍杀着凉州军卒，他要将兵败的怒火全都发泄在这些人身上。

        凉州士卒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没多久，两百名士卒已经折损殆尽，周巍然伸手招呼过来一名士卒，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名士卒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呸！”

        周巍然看着营门口的凉州军旗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脸上带着残忍的微笑。

        整个福州城外的战场乱成了一团，北门外西门外的东西两路大军都在投入到了战场中。

        西门外的福州大军出来厮杀一圈之后就撤回了城中，留下扬州军两边在那火拼。

        随着唐兴安援兵的赶到，扬州军营中的情势渐渐的稳固下来，在两军的联手之下，意欲逃跑的叛军几乎被清除干净，足足有近万人鼓噪逃跑，大半被杀，剩下的都被扬州军关了起来。但是扬州军自身的伤亡也不下。

        唐兴安在听说北门大营被偷袭之后又急切的回援，那群公子哥可还都在营中呢，唐兴安可不敢让他们出什么事。

        福州骑军迎面撞上了回援的唐兴安，双方在厮杀了一阵之后便尽数退入城内。

        天色渐明，各处战场的战事渐渐平息，士卒们在来来往往的打扫战场捉拿叛军，满目疮痍，尽是尸体。

        凉州军营的门口，蓦然出现了三骑快马，只见原本应该已经撤离的盛哲又转身折返回到了军营，身边只剩下了两名骑兵。

        三人看到营门口的一幕身形一颤，热泪夺眶而出，纷纷翻身下马屈膝跪地，对着营门口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盛哲满目泪水的低声呢喃：“这笔账，我们凉州军会讨回来的！”

        盛哲转头看了一眼远处忙碌的京畿大营，又看了看福州的城头，随即三人不再耽搁，冲着泸州的方向狂奔而去。

        秋风拂过，寒意渐起。

        只见凉州军营门口的军旗旗杆上吊着一具尸体，胸口插着一杆长枪，长枪枪尖的鲜血已经凝固，看其面庞正是自愿留下来死战的百夫长崔天武。

        凉州营门外的空地上整齐的堆放着两百名凉军士卒的尸体，尸堆之旁立着一面被鲜血染红的凉州军旗，令人望之就心生畏惧。

        在盛哲走后不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来人赫然便是已经处理完战场的唐兴安。

        唐兴安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心头狂跳，一个不稳就摔下马来，挣扎着瘫坐在地上，眼神中尽是惶恐，口中不安的说道：“出事了。”

        数天后，片刻没有停息的盛哲将消息带回了泸州。

        景泰二年的秋末，七万凉州大军拔营尽起，全军兵抵福州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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