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5回

  而京城315医院里，秦东军终于苏醒了。

  此次的开颅术做的相当成功，清理了因强烈刺激造成的脑部出血形成的淤积，昏迷了七天之后，恢复了神志。

  七天没睁开眼，眼皮好似灌了铅一般沉重，秦东军正在拼命努力想要睁开眼，却听到了妻子跟儿子的对话。

  秦玺说道：“妈，你把南州的人送走了？”

  林茂月说道：“是的，这个赵慎三还是挺会做眼面儿活儿的，自己在迎检，专门派秘书过来探望，只字不提你爸爸的问题如何处理，只是叮嘱好好休养，还算不错。”

  秦玺带着讥讽说道：“妈，恐怕你小看这位赵市长，不，现在已经是赵书记了吧？你以为来的那田秋爽只是他的秘书吗？

  那个田秋爽是他从省纪委就培养的狗腿子，带到南平当了几天秘书，现在已经是南平纪委监察局局长了，人家来看我爸，还是带着任务来的，这是我爸昏迷不醒着，才顺势落一人情，若是我爸醒着，这一趟来就是审问咯！”

  林茂月惊讶的说道：“竟然是这样？如果这个人如此厉害，你爸爸折在他手里，一点都不冤，人家的段位明显高出你爸八条街！”

  秦玺冷笑道：“不然你以为我大舅如何栽的？我昨天跟我三舅打电话沟通，我三舅说这位爷连白满山的帐都敢不买，白满山不想让他接我爸爸的市委书记，这位爷就敢用辞职要挟，听说连天子剑都能搬得动，您想想吧，我爸那喜欢虚头巴脑拉圈子，结果弄一大堆小人围着他的水平，够人家正眼看的么！”

  林茂月震惊的说道：“怎么，那赵慎三已经强大到连白满山都敢顶的地步了？还能搬动天子剑？儿子啊，这么说来，南州的形势那么糟，那你干嘛非要坚持去省纪委上班呢？会被你爸这混蛋连累的啊！”

  秦玺说道：“我已经托我二舅出面，修改了我的户籍，现在我叫林玺，跟秦东军没有半点关系了，那赵慎三也不是神仙，从哪里知道我的底细呢，我三舅也是省委常委，这一层关系更是没人知道，这就是我的底牌，怕他？哼！”

  秦东军的神志从一开始的发散逐渐聚拢，已经不再努力睁眼了，只是努力听着母子俩的谈话，当听到田秋爽代表赵慎三过来，打着探望的旗号其实是审问的时候，他的手都在颤抖，后来，亲儿子用轻藐的口吻，提到改了姓氏，跟他再无关联的时候，他的眼角滑下两颗泪，但那母子俩根本就没看他一眼。

  林茂月哽咽着说道：“儿子，都怪妈妈当年不长眼，选了这么个样子货，窝囊废，连累的你明明自己考上的职位，还得改名换姓……”

  秦玺，不，林玺说道：“妈妈，他虽然没能耐还喜欢自作聪明，但毕竟给了我这条命，等我去南州上班之后，跟姓赵的这个梁子，我还得替他找回来。至于他……昏迷着的确比醒了好，只是，委屈妈妈你了。”

  林茂月咬牙切齿的说道：“是啊，他风光的时候，在他身边的是那个贱女人吴玉桃，他出事了，却还得我守着他，这也算是报应了！不过你只管放心上班去，大夫说他苏醒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三十，那就是植物人咯，回头我给他请个护工，按时给他交医疗费，就算对得起他了，我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林玺说道：“妈能想开那就最好了。”

  门外护士叫道：“秦东军家属出来一下！”

  林茂月答应着走出去了。

  秦东军心里一片冰冷，下意识的睁开了眼。

  林玺坐在床边，看着父亲迷惘的双眼，没有一丝惊喜，淡然说道：“醒了？”

  秦东军好几天没说话，嗓子干的丝丝拉拉疼，嘴唇也裂开一条条血壕，拼命用力，只是发出嘶哑的怪声：“嘶嘶……”

  林玺像看一个物件一般看着亲生父亲，淡漠的说道：“这几天从上到下的纪委，都来探望过你，真正目的是要干嘛你心知肚明，我实在不认为你此刻醒来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

  秦东军双眼流泪，眼底都是哀伤，林玺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刚刚已经听到我跟我妈的谈话了，你想说让我别改姓？”

  秦东军想点头，却根本没能力做到，只能拼命眨动眼皮。

  林玺冷峭的笑了，盯着秦东军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要求我？我十岁你就去了南州，当时我妈跟你说想跟你一起调去南州一家人不分开，你是怎么说的？”

  秦东军拼命转动脑子，回忆起自己考取南州副厅级公选的时候，林茂月的确是想跟他一起去的，他是怎么说来着？

  哦，对了，那时候，一脸苦尽甘来的睥睨，对妻子说道：“林茂月，从我靠你家的关系留在京城开始，你就用恩人的嘴脸，高高在上的恶心了我整整十二年，现在，我可是靠我自己的能耐考上的副厅级，怎么，现在想跟着我夫贵妻荣了？这岂不是丢您林家大小姐的份儿啊！有骨气您应该一辈子高高在上才对，这么快就变脸真让我有点不习惯呢！”

  林玺看着秦东军脸上的表情，讥讽的说道：“想起来了？您那时候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说从那天起，再也不需要忍气吞声给林家当24孝女婿了，你秦某人的辉煌要自己打造！

  当时，我妈被你气的吐血晕倒，你却不管不顾的就走了，我背着我妈下楼叫车去医院，你都还记得的吧？”

  秦东军拼命想解释，那时候他处在一种长期被压抑，猛然间翻身做主的亢奋中，发布完宣言扭头就走，真心不知道林茂月还吐血昏迷了，儿子那年刚十岁，是怎么背着妈妈下楼的呢？那是六楼，还没有电梯呀！

  林玺好似在叙述跟他毫无关联的事实，缓缓说道：“我妈醒来就告诉我，无论你自己创造出来的辉煌有多厉害，我们母子不沾你的光，这些年我们眼看你起高楼，眼看你宴宾客，现在，又眼看你楼塌了，还没有扔下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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