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

  这是一种悲哀，白起看到他们山呼海啸一般的喊着自己为上神，只觉得心里面一股悲凉和悲哀冲心而起，站在他们面前的明明是一个人族，明明是自己人，却被他们尊称为神。

  如此一来，神族又怎么可能真正的消失？即便是自己屠戮所有的神族，屠戮所有的创造神邸，可是在这些普通的人族心里面，厉害的人族强者依旧是神。

  神，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存在延续着罢了。

  心里面的恶魔，神灵，一直会伴随着所有人族，永远都不会消失。

  白起的努力，将会成为梦幻泡影。

  不过此刻白起即便觉得悲哀，可是至少白起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把神族灭掉，即便以后依旧会出现所谓的神，但那种神是可以控制的，是可以约束的。

  而不像是现在的神族，现在的创造神邸一样，他们失去了制衡，是人族无法约束的一种种族。

  这才是白起要奋斗的目标，至于人族如何，人心如何，那并不是自己能够考虑的事情，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心，也没有那么好的善意，大公无私的帮助人族。

  人族的，归人族。

  这是白起对人族的交代，也仅仅是这种交代。

  其余的，不管。

  “我不是神，你们拜错了地方，你们眼里的神，就是地上躺着的这些尸体。”

  “若是要拜，便拜这些死掉的神吧！”白起朝着众多山民，冷淡的说了两句，随即转身便飞走了。

  但白起的话说完之后，依旧有山呼海啸般的喊声，从后方传来。

  白起已经飞跃天穹之上，却依旧依稀的听到恭送上神之类的话，让白起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深夜，白起回到古村。

  老村长十阳神坐在院落的树底下，早就备好了酒，等待白起的归来。

  他相信，白起解封十万大山之后，肯定会回来和自己对饮一番，至于原因，很明显。

  “回来了？”老村长十阳神笑着望向走进院子的白起，然后卷起袖子，握着酒壶给白起倒满，又给自己倒满。

  白起坐下来，却是不说话的一口将碗里的酒一口喝掉。

  “觉得解封之后，没有意义，对吗？”十阳神笑眯眯的望着白起，见到白起脸上露出的郁闷之色，忍不住笑着问道。

  白起指了指酒碗示意继续倒酒，十阳神也不在意便继续倒满了酒，之后白起再度喝掉，接连被十阳神倒了三碗酒，白起就喝了三碗酒。

  “人心的大山，是搬不走的。”

  “人心不变，那么变的只是方式，只是另一种循环往复的格局罢了。”

  “你纵然杀了所有神又如何？当这一批神死了之后，以后人族还会诞生新的神。”

  “更可笑的是，这些神，便是人族自己推举起来的，被他们公认出来的神邸。”

  “最早的神邸，诸如神首，师尊混神邸他们也是如此，他们也都是人族公认的神邸，代表着人族的神邸。”

  “可是最终又如何那？白起不必我多说，你也知道现在的神族对人族所做的事情有多么绝。”

  “当年人族拥戴他们，就造成如今的格局。”

  “所以白起，你的杀道虽然厉害，可你斩不断人族心里面的那一丝自卑，或者说奴性。”

  “只要奴性一天不消失，神就不会灭绝。”

  “你杀一批，人族内部会推举一批，你杀十批，人族内部会推举出十批，最终循环往复，推举出来的神会继续杀人族。”

  “这个便是轮回，就是师尊所领悟到的轮回之道。”

  “轮回很宏大，生死是轮回，善恶是轮回，湮灭和新生也是轮回，生老病死都是轮回，万物皆轮回，神族与人族也是如此。”

  “就问你白起，面对这样的局面，你改的了吗？”

  “你变的了吗？你救的了吗？”

  “所以白起师弟，别白费力气了，这是一个死结，打不开的。”十阳神也连续喝了十几万酒，一吐心中不快。

  这些话，也早就在他心里面憋了数万年了，这一次终于可以说出来，他也只觉得痛快十足。

  当年他和白起一样的想法，一样的斗志昂扬，一样的对人族有很大的期待感。

  可是最终发现，人心才是最深不可测的东西。

  神族来自于人族，人族终结神族后再生神族。

  你该如何解决？解决不了。

  十阳神也因此受到师尊混神邸的冷落，甚至一度将他逐出了师门之外，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的他一直留在萧家做护法，护佑萧家一脉的原因。

  怎奈最终萧家也覆灭了，被天界的神族所灭，被天帝派下来的神邸所灭。

  但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师尊和大师兄法神的默许，十阳神自己其实心知肚明。

  若是没有他们的默许和纵容，天帝又怎么可能不顾忌这两个创造神邸，随意的把手伸进圣族萧家？

  都说神高贵，可是神也有恶念也有小人行径，也有阴谋诡计，因为他本质还是人。

  再高贵的神，都拥有着一颗肮脏的黑心，这颗心还是人心。

  故意的摒弃七情六欲，最后反倒只剩下了尖酸刻薄，欲望仇恨。

  白起此刻一直喝着闷酒，一句话都没有说，却听着十阳神发泄心中的郁闷，听着他的这一些话，更让自己有些心凉。

  本以为自己屠戮所有神邸，屠戮所有神族，让人族纯粹的为自己而活。

  但十阳神的这几句话，犹如雷霆一般，彻底将自己震醒了。

  是啊神族到底从何而来，还不是人族自己推举出来的神，推举出来的人族精锐，他们这些人族精锐创造大道，领悟大道，成为神灵。

  最终逐渐的脱离人族的土壤，成为高高在上的神。

  人族为此深受其害，可即便神族灭了，人族依旧会推举新的神族，永远不会吸取教训，只会不断的循环往复。

  白起此刻才算是大彻大悟，只此一顿酒，便一举抒发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之前的愁苦也都一扫而光。

  十阳神所说的都是绝望，可白起听到的只有阔达。

  自己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些，神也好，人也罢，自己要做的是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的神族坏了，自己便灭了他们，也就是了。

  未来人族推举的神族若是坏了，自然也会有后人子孙去解决。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情，毕竟一个人再厉害，是做不完事情的。

  又何必将自己搞的这么累？活的这么累？

  “十阳神，你是失败的你，但我会是成功的我！”白起抬起头来，端起酒碗，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放在桌上，便站起身来就走。

  “你干什么去？”十阳神暂时来不及回味白起刚才的这句话，连忙问着白起。

  白起挥了挥手，大笑一声：“搬山去！”

  “在我们老家有句话，叫做要想富，先修路。”

  “西人界这里遍地都是大山，这里的人族又如何能富裕起来？”

  “既然如此，我便搬山！”

  十阳神怔怔的望着白起消失的背影，忍不住苦笑一声，却是呢喃自语道：“搬山？这可真是闲的无聊了。”

  搬一座山，一个神尊级别的强者就可以做到了，但是这种事情白起却亲自去做。

  可仔细想一想，以前从来没有过人族的强者想过搬走十万大山里面的大山。

  如今现在的白起想到这种办法，这就是差距。

  西人界的富裕日子，眼瞅着就要来了啊。

  十阳神心里面默默的想着，却也不得不佩服白起的睿智果断。

  “你是失败的你，我是成功的我？”

  他此刻想着白起刚才喝掉最后一碗酒之前的那句话，深有感慨。

  的确，他就是一个失败者，和白起有着一样的悲天悯人，有着一样的宏图大愿，最终他失败了。

  但白起，必将成功。

  如此对比，他十阳神不如白起。

  因为在他自己忧愁善感，借酒消愁的时候。

  白起已经勤恳做事，追求结果。

  想和做，便是最大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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