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划过，陈军手废。

  是的，陈天不知道他之前的话是真是假，陈天现在也无法联系宋家的人，所以陈天不敢杀他，但这并不代表着陈天会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自作聪明的人，往往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之前如果陈军能够意识到这一点，最起码他现在不会受伤，让一个人活着的办法有很多种，让一个人没有行动力的活着，更是轻而易举。

  断手筋，只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个。

  “还有两只脚，一只手，不想四肢全废，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陈天冷哼道。

  “陈天……”陈军双眸怒睁，脸庞因为极端的愤怒变得无比狰狞，他先是一声爆喝，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以为你断了我的手，就能阻止我了？你错了，你错了！我这次进山从来就没想过能活着出去，你不杀我，是因为你害怕我死了，宋家的人也活不了。我是杀不了你，可我却能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悔恨当中，这比杀了你……更让你难以接受吧。哈哈。”

  陈军忽然像是一个疯子，说话的同时他的身体已经动了起来，陈天先是一愣，接着神色骤变，他二话不说紧跟着追了上去，可是他刚刚追出两步，离仙已经飘然挡在了面前。

  “让开！”陈天咬牙厉喝。

  离仙不为所动，一手持剑，态度坚决。

  “杀！”

  陈天没有时间与离仙多做纠缠，一个“杀”字出口，手中的狼牙已经化为一道寒芒刺了出去。

  离仙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复杂，挥剑迎上。

  “叮叮叮叮！”

  两人眨眼交手了不下十招，离仙节节败退，陈天却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放弃防御全力进攻。

  他没有时间了，他真的没有时间了，他已经知道了陈军要做什么，所以他必须要阻止。哪怕此时挡在他前方的是离仙，他也一定要阻止。

  抱着这一想法，陈天眸中凶光更胜，滔滔不绝的杀意真正的爆发开来，如同天地间骤然旋起的一股风暴，接连不停的冲击着前方的离仙。

  离仙的神色又是一暗，她能够感觉到陈天的杀意，那是一种真正想杀了她的杀意。

  他真的想杀了我，他真的想杀了我！

  离仙心中喃喃重复着这一句，一颗心陡然变得比这十万雪山还要冰凉，刺骨的寒风已经吹不进她的心里，她的心裂了，碎了。

  这一刻离仙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变的朦胧，变的虚幻，变得毫无意义。什么恩？什么仇？什么高手？什么凡人？所有的一切，到头来又能如何呢？还不是黄土一，几十年，几百年后随风而散，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罢了，罢了！

  既然你想杀了我，那我便死在你的手中又如何？这一生纵不能与你在一起，死在你的刀下，或许也是另外一种幸福吧？

  一念及此，离仙手上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紧接着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漫天的寒光剑影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攻击零散的如寒风中的瑟瑟落叶，飘零的没有一丝力气。

  “噗！”

  刀尖入肉，发出一阵弱不可闻的声音。

  痛吗？痛！但这又怎么比得起一颗心怦然碎掉的痛？那种痛才叫真的痛，痛到了骨子里，灵魂里，痛的令人难以呼吸。

  一刀刺出，陈天愣了！

  他原本为了追上陈军，阻止陈军，就在全力以赴，不曾留手，他本能的以为离仙能够挡的住的，事实上离仙也的确能够抵挡的住，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离仙竟然放弃了抵挡，任由这一刀刺进了她的身体。

  一刀刺中，离仙笑了！

  她的笑很美，美的比这雪山上盛开的雪莲还要娇艳，她很少笑，可这时她笑了，笑的很甜，笑容中还有一种即将解脱，终于解脱的幸福。

  是的，那是幸福的笑容。

  她想用死，来结束自己这纠结的一生，她想用死，来结束她自己这纠结的感情。

  所以她放弃了抵挡，她想死在她心爱男人的刀下。

  她成功了，所以她笑了！

  陈天瞪着眼睛，他的身体已经停止，他的手还握着那柄刺中了她身体的刀，狼牙虽然断了，但剩下的刀刃依旧能够令人丧命。

  他愣愣的，像是被万千天雷劈中，手足无措。他的心在这一刻疼的仿佛要窒息，要死去。

  天地一片寂静，静的连呼啸而过的寒风仿佛都停止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与她，他的眼中只有那柄匕首，以及从伤口处渗出的殷红的，刺目的鲜血。鲜血已经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衫，仿佛一朵雪莲上点缀的红蕊，美的惊心动魄，美的令人心碎。

  她的眼中同样只有他，她的眼神从他的头发，到他的额头，脸庞，剧烈欺负的胸膛，虎腰，大腿，脚尖……

  一路向下，她仔仔细细的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的模样深深的烙印在心底，烙印在灵魂深处，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不再遗忘。

  她看出了他眼中的那一份惊愕，那一份心疼，还有那一份扩散开来的恐惧，深深的恐惧。

  他是在乎她的，他果然还是在乎她的！想通了这点，她笑的更加开心，更加幸福，也更加的美了！

  “为什么？为什么？”陈天喃喃自语，说到最后一句他终于反映过来，猛然厉喝，像是在质问她，又像是在质问高高在上的苍天诸神。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到底为了什么。她为什么不抵挡？她为什么宁愿死在我的手中，也不愿跟着我，与我一起联手对抗她背后的势力。

  不管她背后站着的是谁，不管她有什么苦衷，只要她愿意，她只需要说一声“我愿意”，他都会义无反顾，即便是刀山火海，修罗地狱，他也会陪她一起闯下去，不离不弃，生生世世。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一句“我愿意”却是那么的难以开口，让她宁愿做出这样惨烈的选择！

  两滴眼泪，悄然从他的眼角滑落。

  这时的她忽然说话了，说了今天见到他以后的第一句话，这句话只有三个字！

  三个字，却好像比千军万马都要犀利，比世上任何一种武器都令人难以抵挡，于是下一秒，他的泪再也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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