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声音，我便乐了。

        夜摩天罗的干爹来了。

        老子算是有救了。

        果然，夜摩天罗抬眼一瞧那人，马上便放下了举起来的手。

        我努力控制一下自己正在剧痛的身体，故作云淡风轻地腾空一跃，“轻松”上了砸出来的大坑。

        鸿钧老祖脚下乘着一丝云雾，由远及近，最后站在了我和夜摩天罗的面前。

        老头没看我，而是看着夜摩天罗漠然道：“告诉我，你的目标是什么。”

        “打败吴杨超，拿下整个冥界！”夜摩天罗讨好地看了一眼鸿钧又道：“然后……然后在您的指引下，开创新的三界秩序。”

        “拍马屁！”秃子直接嘲弄道。

        夜摩天罗恨恨地看了秃子一眼，可鸿钧老祖就在面前，不好发泄。

        “那你的目标实现了吗？”鸿钧依旧语气冷漠道。

        夜摩天罗摇摇头，叹息道：“还没有！不过，酆都军已经龟缩在很小的底盘之内了，早晚也得……”

        “我就问你，我们共谋的大事成了吗？”鸿钧陡然提高了嗓门。

        夜摩天罗一怔，赶紧道：“还……还没有。”

        鸿钧眯了眯眼，眼前似乎飞起一层浮尘，他盯着夜摩天罗的眼睛道：“那你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大本营里，却出现在这个偏隅之地？”

        “因为……因为他……”夜摩天罗狠狠指着我咬牙启齿地要控诉。

        鸿钧却冷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此事关成败存亡之际，你却出现在这里。我看不到一个王者的气魄。不管为了什么，你都不该离开大本营。我告诉你，在吴杨超没被杀死之前，在不灭那厮没有朝我俯首拜谒之前，你不能有一丝松懈，否则，再无翻身至日，懂吗？”

        夜摩天罗被训斥的跟三孙子似的，看着他那副心里不服气，可又不得不朝鸿钧低头的模样，我一边觉得滑稽，一边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这世界，必须要靠自己的拳头去打，否则，不管你借了谁得力，你在人面前都矮一头。

        “懂了……谨遵老祖教诲！”夜摩天罗瞄了一眼鸿钧，小声说道。

        我和秃子相视一笑，这场景多么像我小时候犯了错误给自己爷爷奶奶承认错误的德性啊。

        “你，为什么会在这！”鸿钧终于转过了头用那种怀疑的神色盯着我。

        我还没开口，夜摩天罗便像是终于得到了机会，大声控诉道：“他，竟然带着自己的人，毁了我魔族的大壑焉。老祖，我和他势不两立！”

        秃子道：“喂喂，老魔头，说话得讲证据，不要乱讲话，小心我告你诽谤啊！他，诽谤我啊，我与罪恶不共戴天！我和卜爷会是那种人吗？”

        “住口，这轮不到你说话！”鸿钧对秃子的插话有些不满，轻轻一摆手，顿时一股浓烟，将秃子团团包围。这浓烟就像是粘在了秃子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吆喝展不开口。只瞪大眼睛，朝我拨浪脑袋……

        “老祖，你这……”

        我正要替秃子申辩，鸿钧却幽幽道：“给他点惩罚，不守规矩。放心，不会伤到他。你，回答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你当真毁了大壑焉？”

        既然话说到这境地了，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了。

        我大大咧咧道：“回老祖，是毁了一个小岛子，可我压根不知道那是什么大壑焉啊。”

        “你撒谎！”夜摩天罗怒道：“你敢说你不知道那是大壑焉？你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我大壑焉去的。老祖，此人心性狡诈，作恶多端，实在不能在留了。他……他将那木河洛安置在我女儿身旁，探知了我大壑焉的秘密。然后来到了这北境，鼓动我族人杀我巫司，最终得以上了大壑焉。这还不算，他榨取了我大壑焉所有的魔念，然后竟然吧岛屿沉海了。”

        夜摩天罗越说越气愤，越说声音越大，恨不得将我撕碎了。

        可我却看见鸿钧那张清瘦漠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从这个一闪即逝的表情判断，鸿钧这老家伙似乎对我搞垮了大壑焉并不在意，甚至，还有点欢喜。毕竟，大壑焉是魔族的秘境，有他在，夜摩天罗甚至可以无限制地反复崛起。可如此一来，夜摩天罗就只能依附在他的手下了。

        “罗卜，你既然有心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实不该做如此莽撞之事！”鸿钧看着我意味深长道：“难道你不知道吗？毁人宗祠，灭人先堂那是大不敬，是最卑劣之事。”

        从鸿钧这轻描淡写的批评里，我读出了他的意思，老头并不想像把我怎么样，但又不得不给夜摩天罗一个交代。

        “老祖，你说的我都懂。可你别忘了，就是眼前这厮，杀上我悬壶峰，杀死我门人数百人，这等罪恶，可不是单单卑劣那么简单了吧。可谓之罄竹难书，罪大恶极。”我咬牙切齿道：“那什么大壑焉纵然有万千价值，可能和我悬壶峰数百人命相提并论吗？怎么着，大壑焉就是我沉的，而且，我还获得了和你不相上下的魔念。刚才三招你没赢我，有本事你当着老祖的面，把我宰了啊。”

        “你以为我不敢！”夜摩天罗道：“你空有魔念，没有魔修，你拿什么和我斗？我杀你，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行了！”鸿钧冷声道：“说到这猥琐，你们却也真是不相上下。你杀他门人，你灭他宗祠，这笔账，今天就算了了。”

        “什么？这事了不了。”夜摩天罗差点鼻子气歪了，叫道：“老祖，你竟然偏袒他？别忘了，此人并不追随于你。还有，我那大壑焉乃是我魔族根基，怎能和他悬壶峰几百人命相比？”

        “呸，你特庅要脸吗？”我骂道：“不了不了？我还了结不了呢！灭你大壑焉怎么了？我告诉你，这笔账咱们没完，你杀别人行，鬼族也好，妖族也罢，哪怕是你自己的魔族人都行，你杀我罗卜的人就是不行。”

        “听见了吧？老祖，这人野心勃勃，不可轻信！”夜摩天罗盛怒道：“您别管了，我非杀他绝了后患不可。”

        “我的话，你是不听了吗？”鸿钧斜眼扫了夜摩天罗一眼。

        夜摩天罗顿时冷静了下来，赶紧垂头道：“我……我不敢。”

        “怂货！”我嘲弄道：“你也就配杀自己的人泄愤了。”

        此时鸿钧老祖却朝我缓缓走了过来，面色冷凝道：“罗卜，还记得前两日你和我说了什么吗？你说，此番入酆都，必杀吴杨超。现在你告诉我，你完成使命了吗？”

        你妹的，到底还是扯到这话题上来了。

        老家伙这是这把我当成金牌打手了，一点不把我当人看啊！

        《六指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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