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愤怒的世叔欧阳进
欧阳进等着严衡的伯父带着严衡两兄弟来找他,来找他这个世叔帮忙打点官府,并想办法营救严衡父亲严准。
他已经打听清楚了,严衡父亲严准只是得罪了大宗师杨一清,并未得罪本县父母官熊绣。
而大宗师杨一清路经分宜只是为了来拜访同样暂来分宜的南京兵部尚书王恕。
过几日,南京兵部尚书王恕参加完自家老夫人的寿诞就得离开分宜,大宗师杨一清肯定也得离开分宜巡视其他地方学业。
只要大宗师杨一清离开,对于严准的处置自然由父母官熊绣说了算,最多到时候报呈大宗师杨一清批准即可。
欧阳进一向同县令熊绣关系极好,而且自己欧阳家作为本县的大乡绅家,即便两榜进士出身的本县父母官也不可能不卖面子。
所以,欧阳进有信心救出自己这位同窗好友,为此,他还特地把自己因同窗入狱的焦虑之心表现在了同僚以及上差面前,还拜托狱卒务必善待在牢里的严准。
如今是没人不称道他急公好义。
连带着他那在国子监读书的解元郎即本族嫡系堂兄都寄信回来称赞他虽从了吏但依旧未忘君子之道,同窗之谊,也不算坠落了欧阳家的名声。
欧阳进对此很满意,要知道他本是欧阳家庶出之子,虽说进学成了生员,但并不受长房那一帮人重视,要不然也不会宁愿他做吏员也没有帮他要个官当当。
欧阳进的确也有些在乎自己的名声,毕竟这年头没名声也不好在士绅间立足。
要不然,他收购严衡家的田地也不会以高价的方式收购了,这里面也有不能让别人说闲话的想法。
当然,如果他知道严衡堂兄也在打严衡家的土地,他大可通过严衡堂兄巧取豪夺,或许不用花一分钱就能分的严衡家的田地,还能不损害名利。
但欧阳进现在也没后悔自己高价收购严衡家的田地这一事,他相信只要严衡来找自己帮忙,自己肯定有足够的理由“花掉”自己欠他的四百两,还能让他心甘情愿拿出自己给他的那五百两来。
“到时候帮严家救出严衡父亲,银子回到自己手里,自己不但得了个救助同窗的好名声还凭空赚了五十多亩好田,真可谓名利双收!”
欧阳进得意地这样想着,眯着眼听着家里声伎唱着小调。
然而,这时候,他最得力的管家走了来:“老爷,去七里村的人回来了,严衡兄弟俩没有跟着他伯父来县城,我派人去他伯父家打听,他伯父家却在办丧事,好像是他的大儿子被山匪捅死了。”
“他们家办丧事关我们什么事,你倒是说说要紧的,严衡那哥俩到底现在在哪儿?”
欧阳进虽然期待着自己可以靠同窗严准入狱的事来个名利双收。
但最近严衡哥俩迟迟不来找他,让他也有些感觉不妙,便命人去七里村打听,如今听自己管家说起来,也有些着急。
“听他伯父说,严家哥俩早在一个月前就来县城了,而且他伯父对我们家好像还颇有怨言,一些严家族里的人也跟着说我们太狠毒,趁着人家父亲下狱,不用一分一厘从两小儿走巧取豪夺五十亩好田和六十亩好地,简直丧心病狂!”
欧阳家的管家这么一说,欧阳进顿时就激动地站了起来:
“胡说!我用九百两的高价卖了他家荒芜这么久的田地,怎么叫巧取豪夺?
当场就给了五百两,还写了借据,我欧阳家再家大势大,也不会不要脸到借据也不认,同窗的情义也不认!”
“我也是这么回他的,可他严家伯父说了,是严衡亲口说的,说我们没给银子连借据也没有,而且他族里人说他伯父的长子严志士被杀也是因为他想夺亲族家田地遭了报应,说老爷您乘人之危夺人家业也会下地狱的。”
这管家说完后,欧阳进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但没有说话,片刻后才冷笑了一声:“居然被这个黄口小儿给耍了!”
“难怪他那日我不让我去见他伯父,只怕也早就知道他伯父和堂兄一家已经在他家田地主意,好趁着他伯父和堂兄还不知道他父亲的事之前借机装可怜将自家的百亩荒芜的田地高价卖给我,然后又在他伯父面前说自己欺负他们,巧取豪夺走他们家的田地,这样他伯父也不好要走我给他们的银子;
好个严家大郎,还真会算计,把世叔我都给骗进去了!”
欧阳进说着就猛地一拍桌子,显然已经是勃然大怒!
“老爷,那严家的事,我们还要管吗?”
这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管什么!他的行为有把我这个世叔放在眼里吗!”
欧阳进朝这管家吼了几句后才消了些气。
但一想到自己被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耍的用九百两银子买进本可以不用花一分钱就可以拿到的百亩荒芜的田地就有些忿忿不平,临了想到自己已经在很多面前许下诺言不能坐视同窗下狱,便还是不得不吩咐道:
“先派人查到严家哥俩的下落,看看他们自己如何救自己父亲?
哼!我就不相信他们自己能有什么法子,告诉县衙的人,不准收他们的礼,也不准见他们,不准和他们说一句话,否则别怪我欧阳家翻脸不认人!
等到他俩兄弟没有办法时自然会来求我,到时候告诉那严家大郎,不买一份厚礼来给我赔礼道歉,休想让我帮他!”
欧阳进起先想着要不要给严家留点银子过后接下来的日子,但他现在发誓这一次一定要借着救他父亲的事让严家彻底倾家荡产!
……
刘谨此时也好整以暇地坐在县衙附近的一家茶楼上,看着街上正在悄悄咪咪说话的严家兄弟。
他身旁的锦衣卫不由得问道:“公公,你说这严家两小儿真有能力让那提学使杨大人饶他父亲一命,这杨一清可是出了名的刚正,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当年在京城连西厂的面子都不给。”
“杨一清这个人我知道,其人主政向来严苛,严准敢惹这人到现在还没死也算有造化,且看看严家小儿如何处置,或许他比我们更能知道杨一清的短处。”
刘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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