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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晋江文学城首发


当天夜里,  裴延来到瑶光殿,陶缇与他说了竹苑山庄的事。

  裴延眉头一挑,手中夹菜的动作并没停,  给陶缇夹了一块樱桃肉后,  才缓声道,  “你想陪青禾去的话,  那就去吧。正好你也可以去玩一玩,  那竹苑山庄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陶缇乌黑的眼眸望向他,  “殿下,  你去不去呀?”

  裴延冷白如玉的脸庞上带着些许为难,“下个月戎狄使团会来长安,  父皇让我与礼部一同筹备接待事宜,顾府修缮之事我这边也得盯着,怕是不能陪你一同去了。”

  “哦,这样……”陶缇心头有点小失望,  从洛阳回来一个多月了,  他们好像都没出去玩过。但看他这么忙,  她更多是担心他太过劳累。

  默默地调整好心态后,  她朝他浅浅微笑,  “没事的,反正那种雅集啥的,  应该没多大意思,  还是正事要紧。”

  裴延并没错过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唇角弧度绷直,  轻声道,“阿缇,等这段时间忙完,  我再陪你好好逛下长安。”

  陶缇弯起眼眸,应下,“好呀。”

  她舀了一碗银耳百合羹,推到他面前,“这银耳汤小火炖了一下午,又甜又稠,你尝尝。”

  裴延动作优雅的品尝起来,丝丝温暖的香甜在舌尖弥漫,他略一颔首,“很好喝。”

  陶缇盯着他喝汤,一只手托着腮,好奇的问,“殿下,戎狄使团来长安做什么的啊?”

  裴延扯了下嘴角,淡淡道,“名义上是促进两邦之谊。实际上来求娶公主,顺便蹭吃蹭喝。”

  陶缇眨了眨眼睛,“求娶公主?”

  裴延低低的“嗯”了一声,“十五年前戎狄败给我大渊,签订了和平协议,两国互相送了一位公主联姻,结为友邦。去年年底,大渊嫁过去的那位公主病逝了,戎狄部众又蠢蠢欲动,频频骚扰我大渊边界。不过戎狄目前的叶闾汗王,还是主和派,所以此次特派了使团进京,想要再选定一位公主和亲。”

  在华夏历史上,送公主和亲不算什么稀罕事,但在陶缇的印象中,和亲公主好像都蛮惨的。

  裴灵碧是周皇后的宝贝女儿,周皇后应当是不会让她嫁过去的,那么后宫中就还剩其他四位公主……

  想到那四位小公主或明媚或温婉的脸,陶缇蹙眉问道,“如果真的要嫁公主,父皇会把谁嫁过去啊?”

  裴延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不会嫁真的公主过去,应当会从宗室选一位女子封为公主出嫁。”

  陶缇点了点头,“噢,这样……”

  她又问,“之前嫁过去的那位公主,也是宗室女?”

  裴延低应了一声,“嗯,那年她出嫁的场面,我还记得。”

  一袭红装,泪眼婆娑,年方十六。

  十五年过去,她也才三十一,就死在他乡的土地上,化作一块冰冷的碑。

  用过饭,两人一起散步。

  三月里种下的那些花草树木,如今在瑶光殿里长得很是茂盛,看长势,不少果树明年都能结出果子。

  喜欢一个人,下意识的想去了解更多他的事。幽静月光下,陶缇牵着裴延的手,闲聊起顾家的事来。

  提到顾家,裴延的语气温和,“我出生后不久,我舅父一家就被父皇贬去了西北,从我记事开始,我与舅父也只见过寥寥几回。不过舅父每隔三月就会寄一封信过来,我母后还在时,他寄给母后;母后不在了,他也继续寄,那时我也识字了,也会回信,告诉他我一切安好。”

  陶缇感受到他平淡情绪下的孤寂,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

  “上一回见到舅父,还是三年前。从前我觉得他很高大,上次见面我就与他一样高了。”

  裴延慢慢的走,慢慢的说,说起他与顾家舅父仅有的几次见面。

  陶缇听着听着就有点难过,尤其听到他说,顾皇后刚逝去时,顾家舅父抱着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嚎啕大哭,喊着“小妹,哥哥来晚了,哥哥带你回家。”——

  当然,带肯定是带不走的。

  昭康帝亲自给顾皇后换的礼服,亲眼看着棺材下钉,甚至是亲自送她入皇陵。

  陶缇觉得成年人都那样难过,遑论那时年仅五岁的裴延……

  她仰着脸凝视着他,温柔的笑,“现在好了,舅父一家都回来了,以后咱们多走动走动。”

  裴延垂下眼,抬手抚了下她的鬓角,“好。”

  ***

  三日后,便是去竹苑山庄的日子。

  这竹苑山庄在长安城外的荔山脚下,是丞相的一处私家别庄,照着苏州园林的样式建筑得十分精美。因着山庄倚靠一大片竹海,且庄子里也种满各式品种的竹子,是以称作竹苑山庄。

  在这炎炎七月里,在这样幽静清凉之地开雅集,又舒适又可风雅。所以每一年,周家办雅集,都会有许多世家子弟参与,渐渐的也成了长安城中的一件盛事。

  只是这一来一去,要在竹苑山庄住三天,临出发前,陶缇还有些放心不下。

  “殿下,我不在这几天,你要好好吃饭呀,不要太劳累了,睡前记得喝杯热牛乳,早上起来记得练习八段锦……”

  陶缇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她觉得自己这样啰嗦有点老妈子的样子,但又控制不住。

  好在裴延每次都耐心的听她说完,然后笑着揉她的发,轻声道,“嗯,阿缇说的话,我都会记住的。”

  到了要出发的那天早上,陶缇醒的很早。

  她抱着裴延的腰,委委屈屈撒着娇,“殿下,怎么办,就离开三天,可我还是好舍不得你。”

  裴延喜欢她这样的依赖,他拥着她香香软软的身子,薄唇吻着她的发,哄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陶缇埋在他的怀中,慵懒道,“让我多抱一会儿,不然要三天抱不到你了。”

  裴延就由着她抱。

  等她抱得差不多要松开时,他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很长很长,又亲昵又缠绵。

  直到门外传来玲珑的提醒声,这个吻才结束。

  陶缇又被吻得腿发软,白皙的肌肤透着绯红,她靠在他身上,不好意思去看他的眼睛,心里却是被甜丝丝的暖意填得满满当当。

  裴延又亲了亲她的眉眼,嗓音有些喑哑,眸色幽深,“好了,你得出发了。”

  不然他怕他太不舍,就不让她去了。

  陶缇轻点了下头,离开他的怀抱。

  裴延牵着她往外走,玲珑瞧见太子妃那绯红的脸颊和稍显红肿的唇,连忙低下头,心里是暗暗懊恼:早知道太子与太子妃在里头文温存,她就该晚点叫。

  裴延将陶缇送上马车后,将玲珑叫到一旁,严肃叮嘱了一番。

  玲珑郑重记下,“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太子妃。”

  裴延还记着洛阳画舫上的事,眸光沉冷,“务必寸步不离。”

  玲珑心头一颤,要不是人多,她差点要跪下去,磕头明志。

  陶缇那边掀起车帘,疑惑道,“还不走吗?”

  裴延这才让玲珑跟去。

  马车粼粼,裴延长身玉立,站在原地,眉眼温和,目送着她离开。

  陶缇从车窗探出小脑袋来,朝着裴延挥手,直到看不见了,她才放下车帘,托着腮,闷闷的想:

  完了完了,她真的栽了。

  她明显感觉到,相比于在洛阳那会儿,她好像更喜欢他了。

  ***

  这份不舍并没持续多久,当陶缇看到裴灵碧那张铁青的臭脸,陶缇就乐了——

  “二公主,你是昨夜没睡好么,瞧着你的脸色不太好。”

  裴灵碧嘴角一抽,冷淡道,“多谢太子妃关心,我还好。”

  前两天她就知道青禾邀请陶缇一起去竹苑山庄,心里虽然不高兴,却也没办法。景阳长公主跑到母后面前一说,母后自然是同意的。

  看着青禾挽着陶缇的手,俩人亲昵的宛若亲姐妹一般,裴灵碧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问道,“青禾妹妹,你这是要与太子妃一辆马车?”

  青禾点点头,软声道,“嗯,我想与表嫂一起。”

  裴灵碧皮笑肉不笑,“那好吧。”

  母后叫她路上与青禾多聊聊,拉近一下感情,可看青禾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子,裴灵碧也懒得再说。

  就这样,裴灵碧一人一辆马车,陶缇与青禾一辆马车。

  等马车驶出皇宫,又在贤良馆停下,裴长洲与谢小公爷也一同去竹苑山庄。

  几辆马车前后出城,一路上,也遇到不少华盖翠帷的马车,都是往山庄去的世家子弟与贵女。

  中途休息的时候,陶缇还遇到定北侯府的马车——

  那浮夸又透着浓浓土豪气息的马车,一看就是定北侯府的画风。

  果不其然,马车一停下,一袭杏红裙衫的许闻蝉就从马车上蹦了下来。

  陶缇笑弯了眉眼,朝她唤了一声,“阿蝉。”

  许闻蝉闻声看来,见到陶缇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反应过来,丝毫不顾贵女的形象,欢欢喜喜的跑了过来,“阿缇!”

  一旁的裴灵碧瞧着,小声哼道,“粗鄙。”

  许闻蝉到陶缇面前站定,笑得两个酒窝深陷,“阿缇,你怎么在这?难不成你也是去那竹苑雅集的?”

  陶缇笑着颔首,又介绍着青禾他们给她认识。

  众人互相见了礼,定北侯马车上又下来一个年轻郎君。

  只见他穿着一袭緗色缠枝葡萄纹锦袍,黑发高束,五官端正俊朗。生的人高马大的,周身却透着一阵儒雅的书卷气息。

  乍一看,倒与谢小公爷的气场十分符合。

  陶缇看向许闻蝉,用眼神道:好啊你个阿蝉,马车藏男人?胆子也忒大了!

  许闻蝉一下子读懂了陶缇的眼神,忙摆手道,“你可别想歪。”

  说着,一把拉过那郎君,“这是我七哥,许光霁!”

  陶缇愣了愣,哇哦!

  从前听许闻蝉说起她七哥是什么“玉面小郎君”,陶缇只当她带着“亲妹滤镜”,毕竟她见过定北侯夫妇俩——侯夫人五官俏丽,但算不上白嫩。侯爷就更不用说了,一副典型的武将模样,皮肤黧黑,五大三粗,声音如洪钟。

  且许闻蝉皮肤也比较黑,陶缇觉得一家子应当都不白,没想到今日一见,许闻蝉这七哥却是个白白嫩嫩的。

  嗯,真的一点看不出是武将,反而像个书生。

  许光霁彬彬有礼的朝众人行礼问好,视线落在青禾身上时,微微一顿,随后很快挪开了。

  喝过一盏茶,众人重新上马车,继续往竹苑山庄赶。

  有小姐妹在,许闻蝉自然不愿意再跟自家文绉绉的七哥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跑到了陶缇的马车上。

  她边吃着麻辣牛肉干,边道,“开始我娘推着我和我七哥来这个什么雅集时,我还老大不乐意。我都背不到几篇文章,去雅集还不是闹笑话?为了这事,我还跟我娘冷了好几天呢。嗐,早知道阿缇你会来,那我就不跟她闹了!”

  陶缇道,“你既然不想来,你娘为什么一定要你来?”

  许闻蝉撇了撇嘴,“我和我七哥俩人的婚事都还没着落,她急呗。”

  说着,她还咳了两下,叉着腰学着定北侯夫人的样子,演道,“你看看你们两个,过完年,一个就二十一了,一个就十七了!这个年纪,搁别人家,都要当爹当娘了,你们俩还成天里气我,跟我胡闹!”

  她学的惟妙惟肖,直把陶缇和青禾逗笑了。

  许闻蝉幽幽叹口气,“我天天数银子不快乐么?为何非得嫁人呢。”

  对此,青禾也小小的附和了一声,“是呀,为何一定要嫁人呢……”

  许闻蝉诧异,“县主你长得这么好看,身份又贵重,这样的条件,长安城里的郎君随你挑呀。”

  或许是许闻蝉的外表娇憨,给人一种亲切信任感;又或许是许闻蝉是陶缇的好友,爱屋及乌,青禾对许闻蝉也没防备,说出她体弱多病的难处来。

  许闻蝉听后,目露怜惜,安慰着她。

  两人都是被“催婚”的,找到共同点,也很快熟络起来。

  作为马车里唯一一个拥有甜甜恋爱且已婚的小娘子,陶缇乖乖地不说话,只默默端起奶茶吨吨吨。

  ……

  许闻蝉一直很能聊,青禾话少,两人互补,倒也愉悦的聊了一路。

  马车又行进了半个时辰,总算在午饭前,赶到了竹苑山庄。

  此时山庄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但陶缇他们这行人,又是太子妃又是皇子公主的,尊贵异常,丝毫不容怠慢。

  丞相夫人柳氏早早就领着一众人,在山庄门口恭迎。

  上一刻,陶缇她们三人还在马车里嘻嘻哈哈笑作一团,下一刻,三人都端着一副优雅淑女的模样,依次下了马车。

  柳氏没想到太子妃一辆马车坐了好几个人,愣怔片刻,连忙迎上前去。

  一阵寒暄后,柳氏让山庄的管事领着她们去各自的住处。

  陶缇与许闻蝉的住所还近一些,离青禾就有些远,反倒是裴灵碧与青禾的住所很近。

  青禾一见自己住的离陶缇那么远,有些郁闷,两道细细的眉耷拉着。

  陶缇安慰道,“没事的,差也没差太远,你随时来找我玩便是。”

  往青竹院的路上,陶缇打量着这华美又雅致的山庄,只见穿廊过道,亭台楼阁,丹垣绿树,翳映阴森。草木交错,浓淡杂间,别有情致,的确是个不错的避暑圣地。

  在青竹院安置没多久,便有下人送来午膳,山珍海味,很是丰盛。

  坐了一上午的马车,天气又闷热,陶缇草草吃了一些,就梳洗更衣,睡起了午觉。

  另一边的湘竹馆内。

  用过午膳后,裴灵碧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羞怯瞥了一眼对面的谢小公爷,又飞快挪开目光,笑着对青禾道,“青禾妹妹,午后咱们一起逛园子吧,我舅父家这座园子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打理的,半点不输江南那些名园。”

  青禾从景阳长公主那边知道周皇后的盘算后,就对裴灵碧的示好有些抵触。

  她很不喜欢这种带着目的和功利的讨好,这让她觉得反感。

  她不想嫁给周家人,同样,她也不想让裴灵碧当她的嫂子。

  默了默,青禾垂着眼睫,轻轻道,“灵碧姐姐,我有些累了……”

  这便是婉拒了。

  裴灵碧笑容僵了僵,看在谢小公爷还在的份上,她体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歇歇。反正要在这住上两日,明日雅集过后,再逛也不迟。”

  青禾低低的“嗯”了一声。

  裴灵碧悄悄摸摸朝裴长洲使了个眼色,裴长洲立刻会意,转而对谢小公爷道,“蕴石,待会儿后院有马球赛,咱们一起去看看?  ”

  这几日裴长洲对谢小公爷还算客气热络,谢小公爷也不好驳他面子,便道,“行。”

  裴长洲笑了笑,对裴灵碧道,“灵碧,你也一起来吧。”

  裴灵碧喜不自胜,面上却保持矜持,羞赧的笑,“好。”

  青禾瞧着有些不乐意,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理由不让兄长去,也就随他们去了。

  这头,裴长洲兄妹及谢小公爷刚走,许闻蝉后脚就找上门来,“县主,我们去找阿缇玩吧!”

  青禾一改开始的疲累样子,欢喜的答应了。

  ……

  午后阳光和煦,庄子依山傍水,风景怡人。

  陶缇午觉起来后,便与许闻蝉和青禾一起在外闲逛。三人说说笑笑,无比惬意。

  唯一遗憾的是,古代没有照相机,不然肯定要好好拍些照片,留作纪念。

  走着走着,只听得前头传来一阵喧闹欢呼声,三人也循声走了过去,原是误打误撞走到了马球场。

  只见球场上旌旗烈烈,锦衣华服的儿郎和小娘子们,策马奔腾,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青禾想到裴灵碧他们也在这,下意识想要避开。

  许闻蝉道,“这有什么,她要真问起,你就说你休息好了,又想出来逛了呗。”

  她话音还没落,忽然叫了一声,“我的天爷呐,那是二公主和你兄长吧?二公主怎么靠你兄长怀中了!”

  陶缇和青禾都是一怔,连忙看去。只见不远处,裴灵碧靠在谢小公爷的身边,小公爷似乎有些为难。

  青禾一下子急了,小兔子般跺了跺脚,“这大庭广众的,她她她……”

  她涨红着脸也骂不出脏话,只能提着裙摆往那边赶去。

  陶缇和许闻蝉对视一眼,也跟上前。

  ……

  “哥哥!”

  脆生生的喊声,让裴灵碧与谢小公爷皆是一怔。

  见着青禾和陶缇她们一起过来,裴灵碧眼底划过一抹厌恶,烦死了,怎么到哪里都是她们!

  谢小公爷忙解释着,“灵碧妹妹不小心崴了下脚。”

  青禾蹙眉,提步欲上前道,“那我来扶。”

  裴灵碧心头不满,面上却维持着笑,“哪敢有劳青禾妹妹。”

  “玲珑,你去扶公主到一旁坐下。”陶缇适时道,又淡漠的问裴灵碧,“二公主,你身边的宫女呢?”

  裴灵碧讪讪道,“我让她们给我取东西了。”

  陶缇心里白眼翻上天,淡淡的“噢”了一声。

  裴灵碧是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由着玲珑扶到观战台旁坐下。

  她沉着一张脸,心头将陶缇骂了无数遍,骂完陶缇,又去骂青禾。

  心道:青禾啊青禾,本来对你下手,我还有些愧疚不安的。可现在是你自己不识抬举,还跟陶缇这个贱人凑在一块儿,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且说玲珑将裴灵碧扶坐下后,青禾就拉着谢小公爷的衣袖,小小的脸板着,压低声音教训他。

  这奶凶奶凶的模样,可把陶缇看乐了。

  不多时,半场球结束,裴长洲从马背上下来,见到陶缇她们,眸光沉了沉,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去裴灵碧那边了。

  许光霁也在马场上,一身枣红色骑装,打的满头汗水,这会子倒是有几分武将之子的气势了。

  见许闻蝉在,也了过来。

  许闻蝉掏出块帕子递给他,嘴上嫌弃,实则关心道,“哎快擦擦,一身汗,臭死啦。”

  陶缇对马球赛没多少兴趣,再加上日头明晃晃的,晒得头皮发烫,她更想回去咸鱼瘫。

  为了防备裴灵碧再往自家兄长身上靠,青禾决定守在兄长身边。

  陶缇便和许闻蝉一道,先行一步。

  可还没走两步呢,忽的听到背后传来青禾的惊呼声——

  “啊!”

  陶缇与许闻蝉赶紧回头。

  只见明净阳光之下,许光霁弯着腰,高大的身躯将青禾紧紧地护在怀中。他眉头拧着,地上躺着一颗不知怎么打过来的马球,滚了两下,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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