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一手拎着竹篓，看着杨进美滋滋的背着弓箭，觉得不甘心，便咬咬牙走到楚东阳身边，问：“果真不愿借匕首给我？”

  楚东阳拄着长棍在庭院里散步消食，闻言，回头看了九娘一眼，然后挑高了冷峻的眉眼，一脸“我果真不借你奈我何”的表情。

  九娘磨了磨牙，压着怒气冷笑道：“晚上不给你肉吃！”

  “……”楚东阳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觉得九娘真的变化太大，并且他并不排斥这样的她。

  他不知不觉声音也温和了许多，甚至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道：“有杨进大哥跟你们一起上山，不用担心。他箭术不错，况且带着我的弓箭，即便真遇到豺狼也不用怕。”

  九娘横了他一眼，拎着竹篓粗暴的往肩头甩上去，装在里面的柴刀突然飞了出来，不偏不倚的往楚东阳脸的方向飞去。

  “你这女人！”楚东阳眼疾手快，徒手接住柴刀，沉着脸瞪着九娘，道：“不过是不给匕首你玩，你就要谋杀亲夫？真是无法无天！幸好我是练过的，若是一般人，还不给你一柴刀劈死？”

  “我又不是故意的。”九娘回头看到楚东阳手上的柴刀，吓了一跳，眼睛扫向他的手，没看到受伤，可他那脸色黑得实在可怕，她有些委屈的低声辩解。

  “若是故意的还了得？”楚东阳冷声道：“你这般不小心，我若真把匕首给你，怕是怎么把自己伤了都不晓得，我是为你好！”

  还有完没完了？！

  九娘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一把从他手上抢过柴刀，在空中用力且毫无章法的挥舞几下，这才丢进竹篓里，边往外走边哼哼着道：“今晚你没肉吃了！”

  楚东阳抿着唇看着她走远的背影，一手拄着长棍，一手按着受伤的腿上，眼眸一点点的暗沉下来。

  他的腿，还能治得好么？

  真的要靠这个瘦弱娇小的身躯来扛起这个家的重担么？

  楚东阳按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捏成拳，暗骂自己废物，竟把一个柔弱女子逼成这般强悍。

  过了好一会儿，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他将怀里的血饮匕首拿出来，放在掌心看了许久，低喃道：“如此一来，再也没有平静的日子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荣华富贵和平淡安宁，他亦只能选一样。

  ——

  九娘跟杨进两口子一起上山，经过昨天她挖笋子那里，她想了想，便跟芸娘道：“我昨日便是在那丛竹子挖的，我过去看看还有没有挖漏的。嫂子你跟大哥先走着，我很快就追上你们。”

  其实九娘是想去看看昨晚藏的那把弓弩今日还在不在。

  “行！”芸娘点点头，然后抬手指了指前面，道：“前面不远也有一丛竹子，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笋，你一个人别走远。”

  “知道了，嫂子！”九娘背着竹篓便往昨日那处走去。

  弓弩昨日被她藏在竹子附近的树丛里，此时还在。

  她偷偷的将弓弩放到竹篓里，顺手折一把树叶覆盖在上面，这才往前去。

  “嫂子，这几颗竹笋有点老了，味道有点苦，不好吃了！”九娘走近了，看到芸娘一个人在挖笋，杨进则往更深的山走去，她心念一动，便对芸娘道：“不如我们跟着大哥一起进去深山里，说不定那里面的竹笋更鲜嫩。”

  跟着杨进一起才能有猎物啊！她上山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挖笋，而是打猎。

  芸娘想了想，犹豫的对九娘道：“深山里太危险了，平日我都不敢去。”

  “大哥箭术厉害，我们跟着他一起，自是十分安全的，不用怕。”九娘拍拍芸娘的肩膀，然后拉着她便往杨进的方向跟去。

  “九娘……”芸娘还是有些害怕。

  九娘干脆抖了抖肩头的竹篓，说：“嫂子，我竹篓里有秘密武器，若是遇到大的猎物，咱们就赚大了。”

  芸娘惊讶的看向九娘，问：“什么秘密武器？柴刀吗？”

  出门的时候，芸娘看见九娘竹篓里面只背着柴刀，莫不是九娘要用柴刀把大猎物劈死？

  芸娘额头冷汗冒了出来，便听到九娘道：“咳咳，柴刀劈死猎物，当然这是很了不起的技能，但是这不是我擅长的。我的秘密武器比柴刀厉害多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本来九娘想瞒着不让别人知道，可现在仔细想想，肯定瞒不住多久，还不如主动跟芸娘说。

  芸娘真善美，一定会为她保密的。

  即便九娘这样信心满满的拍着胸脯保证，可是芸娘还是忧心不已。劝不住九娘，芸娘只好扬声叫杨进等等她们。

  “你们不是去挖竹笋的吗？怎的跟上来了？”杨进惊讶的看着她们俩，听说她们要跟着一起进深山，便不赞同的道：“不行，里面太危险。”

  看到自家相公一脸坚定的反对，芸娘也不敢多言，扯着九娘的衣袖，便要返回去。

  “嫂子若是不敢去的话，那就在山脚下等我们吧！”九娘拍了拍芸娘的手臂，然后对杨进道：“我不怕，杨进哥在前面带路吧！”

  九娘也知道，她现在的行事在旁人眼里，恐怕是太过自大逞能简直不要命，其实她也不想这样的。

  可是家里揭不开锅，吃了上顿没下顿，生活如此艰苦，她不强悍，无异于等死。

  与其等死，还不如搏一博。

  杨进想了想，语重心长的道：“弟妹，我家粮食虽不多，但是还能匀出来一些借与你，你一个弱女子，不需这般拼命。等东阳兄弟的腿好了，再做打算也不晚。”

  九娘感激的对杨进笑了笑，依然摇头，道：“谢谢大哥和嫂子，九娘定会记住你们的恩情。不过，你们自己家里条件也不好，又怎能让你们接济太多？我好手好脚的，自是要靠自己的。再说，相公的腿伤也并非一两日就能好的……”

  “九娘……”芸娘看了看自家相公，然后拉着九娘道：“那我们一起进山吧！希望运气好，能多猎几只野鸡、兔子，这样就能吃好几餐了。”

  九娘握紧芸娘的手，感激的对她笑了笑，然后两眼期待的看向杨进。

  杨进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那你们不能乱跑，要时刻跟在我身后。”

  “好！”九娘高兴的点头。

  三个人慢慢的往深山里去。

  杨进经常来打猎，对这一带也比较熟悉，便尽量往没有大猎物相对比较安全的区域走。

  可他没想到，平时只有野鸡和兔子出没的地方，居然让他看到大猎物的脚印。

  杨进心里既兴奋又担心。

  大猎物不是经常能遇到的，况且他现在手上拿着楚东阳的弓箭，正好能试试威力如何。

  可现在旁边跟着两个弱女子，万一真的碰到大猎物，那他也不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杨进不想冒险，正在他想叫她们返回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

  九娘也注意到泥地上的新脚印了，她不动神色的从竹篓里拿出弓弩，机警的关注着四周，当那细微的声响传来时，九娘便利落的举着弓弩对准声音来源方向。

  她屏着呼吸，抬起一只手朝身旁的杨进两口子打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双眼紧紧的盯着不远处，模样还挺转业的。

  直到这时，杨进两口子才看到九娘手上举着的奇怪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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