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祭酒带着小孩薛路云在书院里好好逛了一遍，一边逛一边在心里不住的赞赏，想起来这一套是跟蓝家学的，不由感叹蓝家能延续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中午用膳时几人又聚在了一起，齐祭酒对那些杂学十分感兴趣，“我都想把我那儿的那些烂泥送过来了，说不定其中就有些天赋异禀的，学几门手艺也比整日游手好闲，日后一事无成的好。”

    “师兄你怎么跟我家王爷一样异想天开呢？哪家的子弟会甘愿学这些东西？士农工商，这阶层的观念是不容易改变的。连普通百姓都想着学而优则仕，那些高门子弟谁愿研究这些东西？

    之前方家兄弟在工部出了成绩得了爵位，本还想着有人能看出些门道效仿呢，可时至今日你听说哪家的子弟放下书册钻研实务了吗？”宣平泼他的冷水。

    “我这不是想想吗？”齐祭酒无奈地说道，“你这儿的模式是不错，可国子监目前能用的不多，按说国子监也有外国语和算学课，怎么就没几个学成的呢？”

    “师兄，你那是统一授课，跟我这儿选出对此有天赋有兴趣之人专门教学能一样吗？”宣平说道，边说边注意着两个小孩的用膳情况，嗯，都是有仪态不挑食的好孩子。

    “嗯，你说的对。”齐祭酒点点头，“国子监的课程是要改改了，因着从前国子监寒门子弟多，所以君子六艺的课程都开全了。可对那些出身好的子弟来讲，这些东西他们从小就学，实在没必要再给他们开这些课程了。”

    “师兄可以让他们选课啊，我这儿是老师选学生上什么课，你那儿完全可以让学生自己选课啊，十四岁才可入国子监当监生，都不是小孩子了，完全可以自己选。”宣平给他出主意。

    “也对，自己选的要是学不好就不要怪老师责罚了，对他们的父兄也有交待，若有那受不了苦楚的或者与父兄意见相左的，直接退学就最好了。”齐祭酒已经想到让他们自己选课会有什么局面了。

    下午，宣平也在书院里逛了一圈，重点看了看明年将要增设的新科目，见了见那些老师，齐祭酒又给她提了些建议。

    回城的马车上，薛路云毕竟是一个小孩子，今天又十分兴奋地在书院里跑了两圈，困的不行，齐祭酒见状，让他倚在车上睡了，自己贴心地挡在他身边，怕马车颠簸时碰到他。

    宣平看他这么细心，一挑眉，“师兄，这是想收徒了？”

    “确实想，”齐祭酒也不瞒着，“这是个聪慧的孩子，就是被教的过于守规矩，有些失了孩子的天真，不过还不晚，能教回来。”

    “薛明把这孩子交给了王爷，你想收徒我做得了主，可他顶多去你那儿上上课，他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在王府的，况且他也不可能走文官的路，你可得想清楚了。”宣平提醒道。

    对文人来讲，学生可以有很多，只要听过课的都能算学生，但说到收徒那就不一样了，收徒是要正儿八经拜师的，虽然称呼还是老师、学生，但实际上与武人称呼的师父、徒弟差不多，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就像齐老先生，说起来桃李满天下，但正儿八经收徒的学生只有十二个，拜师收徒后按规矩是要在老师家住几年接受教导的，林言和宣平都曾在齐老先生家里住过三年。

    薛明忍痛把孩子送来京城，是为了给恒霁做伴读，拼个好前程的，虽然当了齐祭酒的学生也不会少了前程，但和当皇子伴读来讲差的远了，宣平不可能私自把孩子送到齐祭酒府上。

    “这我自然知道，若要我天天教导我也没时间啊，顶多就是休沐时接他去住两天。至于说他不走文官的路子，这更没什么了，你师兄我收徒向来只看心情，又不指望他们去给我扬名。”齐祭酒无所谓地说道。他父亲收徒恨不得各个都成朝廷的顶梁柱，他可没这想法。

    “行，那我回去和王爷说一声，也和路云商量一下，毕竟你想收徒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拜师啊？”宣平笑着说道。

    “放心，我们今天相谈甚欢，他会同意的。”齐祭酒很自信，他教书这么多年了，哄个小孩还不容易吗？

    晚上，安王在宫里用完晚膳才回来，这几天朝廷事儿多，他每天都得在宫里加班批奏折。

    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回来的安王，见宣平仍在小书房里翻着册子，走过去坐在了对面问道：“找什么呢，这么晚还忙？”

    “今天我去看了，书院里按你的意思增加了训练斥候和武举的分院，不过面积有些小，明跃说有些活动不开，得扩建一下。

    那边王府只有两个庄园，一个是书院，另一个我给那西洋人建工坊了，他做的东西要注意保密，放在别处我也不放心。

    这么一来我们就得在附近再买一两个庄园，我正在想哪处的合适，对方又能不能答应卖呢。”宣平有些苦恼。

    “买南边那个有一座小山峰的，顺便再去官府把周围那几座无主的山都买下来，训练士兵适应多种地形。以后还能在山上建校舍或宿舍，让学生们上下山锻炼一下体能，镇北书院出来的学生，无论是学文的还是习武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可不行。”安王十分干脆的定下了地方。

    “行，正好，那处庄园是梅雪的，我去找她换过来也容易。”宣平点点头，这倒省了麻烦了，“对了，我师兄打算收路云为徒，路云也愿意拜师，你觉得怎么样？”

    “好事儿啊，不过齐祭酒知不知道路云的出身啊？若薛家封侯了，可能会让子孙改行从文，如今薛家还得拼呢，路云是必然要从军的，顶多做个儒将。”安王没什么不答应的，不过丑话得说在前头。

    “我自然和师兄交待清楚了，我师兄只是单纯喜欢这个孩子罢了，不打算日后干涉他的。”宣平把册子收了起来，单手支着下颌斜倚在桌上，带着慵懒的笑意看着夫君。

    “那准备好拜师的东西，改日我们带着去拜师。”安王起身走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抱起，十分暧昧地附在她耳边说道：“宝儿，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儿安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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