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重逢不得在玉仪君面前提起魔尊,知道……
莫名的熟悉感, 涌上心头……
不,不可能是那人的。
这不,又是自己的奢念罢了。
谢怀紧紧的闭上眼, 许久, 慢慢松开手中茶杯。
咔嚓一声, 茶杯碎裂。
陶鹿一直小心翼翼坐在一旁, 眼看谢怀捏碎了茶杯, 连忙一个法术, 将四溢的茶水给拢了起来,才不至于场面于难看。
师兄这又是怎么了?
陶鹿看谢怀那如有覆寒冰的清冷面容, 大气不敢出, 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眼复杂又难。
他不道九年, 师兄到底在魔头那里到底遭遇了什么……
总之,杀了魔头之后, 师兄经脉寸断陷入昏『迷』,整整一个月才醒来,醒来后,就变了一个人似得……
虽然表面看起来还是那副样子,但他从小跟在师兄身边,非常清楚的感受得到, 师兄变了。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
这九年,陶鹿再没见师兄笑一次。
如果说师兄以虽外表清冷,实则内在温亲切的话,现在这个人,从里到外彻底的冷透了。
原本就不话的师兄,如今越发寡言少语, 似是万年不化的寒渊,让人一靠近,就不生出敬畏之感。
渐渐的,之那些亲近他的师弟们,也不太敢来打扰他了……
而且浮丘山魔头死后,师父一再让师兄回山,说他永远是云间阙的弟子,可师兄却不愿意回来,宁愿一人孤身驻守浮丘山……
夜与冷寂相伴。
为什么?
师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陶鹿实在想不明白,虽然人人说那魔头穷凶极恶、罪该万死,可他清楚记得,万郇山那次师兄还在帮魔头说话,说不要人云亦云,魔头不是那样的人,那时候的师兄分明眼中有光。
而现在,却像是个没了魂魄的冰冷躯壳。
陶鹿低头,将桌上的茶杯碎片一点点捡走,来到客栈外面扔掉,抬手抹了抹发红的眼睛。
所以,魔头到底是怎么折磨师兄的?才会让道心坚所畏惧,连死不怕的师兄,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陶鹿法想象。
他就道,魔头就是魔头,怎可能是好人?当初师兄就是被骗了,才会落到这个地步!
楼下还有个云间阙弟子,他们连楼不敢上,倒不是玉仪君有凶……
玉仪君从来不会如何。
但玉仪君就算不说话,他们也觉得压力大啊!
也就陶鹿胆子大,以又素来玉仪君亲厚,才敢去玉仪君身边待。
其中一个云间阙弟子见陶鹿眼睛发红,连忙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陶鹿叹了口气:“没什么。”
那弟子道:“要不你还是别上去了,师兄喜欢安静,也不希望人打扰。”
陶鹿点点头,心低落。
其实他们也许久没有见到师兄了。
这次听闻戚风谷有魔尊留下的宝藏,灵仙界众仙门闻风而动,四大仙门自然也派了人。
云间阙派人倒不是为了夺宝,而是作为灵仙界正道表率,自然是要去维持秩序的,以免现场为夺宝血流成河。
想到此行十分危险,需要镇得住场子的人,明隐上人亲自致信谢怀,让他带队出发。
本来大家觉得谢怀不会去的,毕竟玉仪君从不在乎这些俗事,更不可能对魔尊宝藏有兴趣,这九年来不问世事极少下山……但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谢怀这次竟然答应了。
他们一行人出发往戚风谷,花林镇是往戚风谷的必经之路,他们接连赶路了十,这才在镇上客栈歇息一晚。
客栈之上。
谢怀闭目孤身而坐,周身气息沉沉,如有万年不化的寒冰。
许久,唇角『露』出一抹讥诮之意。
所以,自己到底在期望什么呢……
去任何一个,那人曾经去的地方,从任何蛛丝马迹,寻找那人留下的痕迹……
可是,终归是自欺欺人。
哪怕他将这灵仙界翻来,不可能再看到那人了。
因为,那人早已不在了。
是自己亲手杀死的。
魂飞魄散,尸骨存。
………………
方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才面『色』一白,身躯微微摇晃了下。
他才刚刚进入这个身体,便不得不动魂之力,强行将灵力附在树叶上,将那个两个魔修惊走,此刻脑中阵阵晕眩。
而且这般虚张声势之法,个一两次还行,次数了迟早『露』馅。
若是那两个魔修回杀个回马枪,亦或下次碰到更厉害的魔修,自己恐没有保全家人的本事。
虽说自己这身体是个修炼的好苗子,奈何之十年给耽搁了,身体常年被灵力冲击,受损的经脉需要时间调理恢复。
而且自己重生之后,一穷二白,别说各种修炼的资源了,身上连半块灵石,这种况下想要恢复实力,至少得年时间。
原本方黎是所谓的,他并不急于求成,只想珍惜当下好好生活,但现在看来,还需尽快恢复实力才行。
毕竟,他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了。
方黎沉『吟』片刻,眼微动。
他想起了戚风谷的东西。
当初厌睢收到的灵物灵石实太,许扔在了戚风谷,那些东西对当时的厌睢,但方黎记得其中有味灵草,给现在的自己调养身体刚好不。
宝藏既然大家见有份,自己去拿点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算分。
方黎稍一思索就下了决心,只是现在自己的身份是个傻子,在花林镇溜溜也就罢了,孤身出门往戚风谷,家里人肯是不同意的,倒是有些为难。
………………
这天方黎没事就出门转转。
每次当他要离开镇子,或走的有些远的时候,身旁丫头立刻就会拉住他,连哄带劝的把他带回家。
家里人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疼,唯恐他走丢了,所以盯的紧。
后来方黎索『性』就不再出门。
这天他待在家里,听到面有声响,是家里来客人了。
他走到面待客的大厅,看到一个身黄『色』长袍、留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男人腰侧别两把长刀,那长刀虽然在方黎眼里低劣,却是货真价实的法器,这男人应该是一名修士。
方大少爷的记忆里有这个人,以经常来他家里,是他父亲的好友,每次来会给他带好吃的,因此方少爷喜欢这个叔叔。
花林镇有个小门派叫金刀宗,来就是金刀宗宗主鲁弘道。
他见到方黎来了,眼慈爱,爽朗的笑道:“小黎也在啊,正好,给你带了你喜欢的金丝梨花糕。”
方明远笑道:“你还是这样客气。”
鲁弘道看了眼方黎,回头对方明远说:“这孩子不容易,能吃点好吃的,就给他吃点……对了,他是不是,今年就要满二十了……”
方明远闻言眼一黯,点点头。
鲁弘道也顿时沉默不语。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因为方黎是个傻子,两人谈话丝毫不避讳他,他不有些疑『惑』,满二十岁怎么了?
鲁弘道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开始说正事:“我听说了戚风谷的事,也准备去碰碰运气。”
方明远有些担忧的道:“据说赶去的仙门有数百了,说不魔修余孽也会去,你还是别凑这热闹了吧,是福是祸不好说啊。”
鲁弘道笑道:“四大仙门派了人,应该不会出大事的,我就去看看,万一能捡到点什么呢……放心,我就跟四大仙门的人,绝不出头,再说身为修道之人,若是什么不去争取,那还修个卵子修。”
方明远奈:“我觉得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一辈子,也挺好。”
鲁弘道笑:“你就是这样,所以当初才死活不肯入仙门,只想当个富家翁。”
方明远说:“富家翁也有富家翁的乐趣,我自没那个本事,所以才懒得白费力气。”
鲁弘道笑道:“不说了,我今天就是给小黎送吃的来,再就是跟你说一声,这一趟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方明远:“一路小心。”
说完鲁弘道就走了。
方黎眼微动,转身出门。
………………
金刀宗虽只是个小门派,但还是有上百个人的,鲁弘道这次带上了不少人,他们走走停停的,了大约十来天的时间,才终于来到了戚风谷。
这天一个弟子去马车后面,准备从筐子里拿干粮的时候,忽的发出一声惊叫。
鲁弘道连忙去一看,见状也备受惊吓!
方黎就躲在其中一个筐子里,抱一堆玉米睡的香甜,大概是被惊叫声吓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抹『迷』茫之『色』,然后他看到了鲁弘道,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笑容。
鲁弘道:“……”
老子心脏病要犯了!
这孩子什么时候躲在这里的!
方黎砸吧一下嘴,说:“金丝梨花糕,还想吃。”
鲁弘道:“……”
他顿时觉得脑壳疼极了,这可如何是好啊,他不是给方黎带了一块糕,结果方黎就跟他跑了!
这要是去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大不了带方黎,可这里是戚风谷啊!现在这里仙魔两道汇聚,危机重重不说,还随时可能会打起来,万一方黎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向老方交代啊!
鲁弘道心中如有千钧,感受到了所未有的压力,背似乎驼了些……
现在已经到了戚风谷,这会儿送方黎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这孩子是怎么做到藏了这么天,没一个人发现的?
鲁弘道十分『迷』『惑』。
但现在想这些已没了,他小心翼翼将方黎从筐子里抱了出来,碰到青年消瘦的身躯,唯恐力道大点儿把他弄碎了,鲁弘道不安的搓搓手,道:“金丝梨花糕现在没……”
眼看方黎眼眶一红。
鲁弘道的话立马变成:“回去马上给你买!”
鲁弘道的弟子们也非常措。
这不是方家的傻少爷吗?怎么偷偷跟来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啊?
鲁弘道沉思片刻,一挥手,道:“先进谷再说。”
虽说谷里可能有危险,但更不能把方黎一个人留外面,别说魔修了,万一遇到一头狼把他叼走了,自己承受不起啊。
方黎笑眯眯的,跟金刀宗的人进了谷。
戚风谷的入口有浓雾弥漫,走进去雾气散了,是一个葫芦嘴状的山谷入口,入口已经有不少门派在了。
因为丹山门被他灭了,如今灵仙界只有四大仙门。
四大仙门此刻有人在。
身银黑『色』劲装的,是来自碧鸢宫的女修,身灰『色』道袍的,是来自九霄山的道士;身布衣青衫的,是来自玄星楼的修士……最后白衣背玉剑的,则是云间阙的剑修。
四大仙门各自占据了一角,其他的那些小宗门,则围绕在他们周围。
鲁弘道扫视一眼。
碧鸢宫的女修先排除,她们优先庇护女修士,身边围也是女修,自己人去不合适。
玄星楼的修士们来得早,周围已经坐满了人,是玄星楼的从属门派。
九霄山因当年讨伐浮丘山名声大噪,隐有正道魁首之态,但因为名声太大了,旁边已满的缝儿没有,实在挤不进去啊!
最后鲁弘道的视线落在云间阙那边。
云间阙的剑修来的最晚,就在山谷入口处,这群剑修虽然人是淡漠了点儿,但个个嫉恶如仇战斗力又强,最重要的是,玉仪君也在啊!
跟玉仪君至少死不了。
鲁弘道当机立断带弟子挤了去,他们运气不错,这会儿旁边还有位子,再晚点可就挤不进去了!
方黎看到谢怀也在的时候,其实是十分意外的,在他的认里,谢怀不像是爱凑这种热闹的人啊……不,戚风谷里宝藏现世,魔修余孽有可能会来,这里的仙门也可能会因夺宝打起来……
谢怀这般心怀天下苍生的人,肯不会眼看这里起杀戮的,所以会来倒也是说的去。
因为谢怀也在,方黎不太想去云间阙那边,他可不想暴『露』身份……但是他现在是个傻子,实不好发表反对意见,只好跟了去,在离谢怀最远的角落坐下。
他悄悄的看了眼谢怀,心复杂。
虽然对自己而言,只不短短一瞬,但对谢怀而言,已是了九年……尽管早就在众人口中,得谢怀现在好,但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
谢怀还是一身白衣,容颜清冷如高山悬冰,闭目入,仿佛睡了一般,他所端坐的位置,身旁弟子个个正襟危坐,一言不发,氛围格外的肃穆。
方黎抿抿唇,谢怀好似还以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又好像有些变化……气息似乎更冷了一些?
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像谢怀这样的高手,一旦被人关注,是会感到的,方黎不敢看,快就收回了视线。
只要他还好,自己就放心了。
鲁弘道人席地而坐,他的徒弟们个个心激动,没有想到啊,能亲眼见到活的玉仪君!这次就是什么没得到,也不虚此行啊!
其中一个弟子小声:“玉仪君比传说中还好看,真是仙一样的人啊。”
另一个弟子:“那可不是活仙,能一剑杀魔尊,据说如今天下,人是他敌手啊!”
弟子:“呜呜呜呜,能亲眼一睹玉仪君风采,死而憾啊!”
方黎唇角挂笑意,光明正大的旁听。
不枉自己辛辛苦苦送谢怀一条命,一切果然原着一样,谢怀还是世人敬仰的玉仪君。
方黎听听又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可惜自己不能吹嘘,谢怀曾是他兄弟了。
而不远处云间阙的弟子们,凝屏气,坐立难安,不敢往谢怀那边看。
旁边的讨论声逃不他们耳朵,他们心中紧张,这些外人不道,但他们这些同门,可是再清楚不了,魔尊可是不能在玉仪君面提的禁忌!
师兄只要一听到魔尊,就会气息变的可怕,所以这么年来,他们唯恐在谢怀面说起那两个字。
结果一出门,到处是说那事的……
躲躲不开。
陶鹿眼看大家越说越起劲,心酸不已,世人只师兄一剑斩魔尊的风光,却不背地里师兄遭受的,那些不为人的屈辱磨难,这些话看似是赞扬,但其实每一句,是在师兄的伤口上撒盐啊!
是在提醒师兄那些不堪回首的去啊!
陶鹿终于是忍不住了,他轻轻的垫脚,来到了旁边的人群中,一个个小心嘱咐去。
这边的金刀宗弟子,正讨论的热火朝天,就见一个云间阙的弟子走来,那弟子有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但此刻『色』严肃,轻的声音嘱咐道:“玉仪君不喜吵闹,你们安静点儿……尤其,不得在玉仪君面提起魔尊,道吗?”
方黎就默不作声坐在一旁,闻言心中顿时一个咯噔。
自己醒来之后,看到任务完成大家好好的,心中只顾高兴,没来得及想太别的。而且虽然自己只是让谢怀,杀一个本就该杀的魔头……但毕竟手段不够光彩,也违背了谢怀的意愿。
以谢怀孤傲倔强的『性』格,被人-蛊『操』纵,去杀一个他不愿意杀的人,那下子,绝对是将他得罪惨了……怕是之的那点份全没了。
方黎眼不浮现,谢怀被迫刺出那一剑时,狰狞如鬼的血红双目……
他顿时浑身一凛。
绝对不能让谢怀认出自己!
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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