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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庐州城。

        一座高楼内。

        “五月枇杷黄似橘,  采摘正当时。”卢琮爽朗的邀请道:“我们庐州枇杷也很有名的,还有晚春的樱桃,桑果,  王爷,王妃,快请尝尝。”

        宽阔的大堂内,周绪坐在左案,身边就是夫人,  他朝对面道:“多谢卢将军招待,想当年我也和卢老将军把酒言欢过,没想到再到庐州已是物是人非,  等明日我想去卢老将军墓地祭拜一下。”

        卢琮伤感道:“家父能有王爷您这样的故友,是他之幸。”

        “看你如今已成家立业,卢老将军泉下有知,必是欣慰的。”周绪举杯:“我与卢老将军相交莫逆,就在此托大唤你一声贤侄。”

        卢琮立刻举杯起身,打蛇随棍上,  称呼也随之一变,深深一拜道:“周世叔抬爱,请受小侄一拜。”

        卢琮愧疚道:“因去年庐州公务繁忙,我无法抽空去幽州亲自感谢世叔,深以为憾,恰好您带叔母下榻庐州,这回就在庐州多呆些时日,好让我尽些地主之谊。”

        “这位是我娘子,韩氏,叔母在庐州期间,  可让我夫人带您游览庐州山水。”卢琮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夫人。

        萧洛兰坐姿端正,对着梳着妇人发髻的秀丽女子笑道:“那就麻烦韩娘子了。”

        “您能来庐州,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有麻烦之说,庐州山水众多,相信您会喜欢的。”韩氏敬笑道。

        萧晴雪背脊挺直的坐在席间,面前长几食案上放着金黄的枇杷果,枇杷清香四溢,脸上微笑贞静优雅,在外面,她的形象一直保持的很好,不会给阿爹阿娘丢脸的。

        周十六趺坐在一旁,手肘撑在食案上,剥了一个枇杷吃了,没个正形,但也没有什么出格之举。

        台上,周绪和卢琮相谈甚欢,萧洛兰浅浅的饮了一口枇杷露,没过多时,女婢就呈上了主食。

        “这是巢湖银鱼,银鱼细嫩透明,肉密无刺,世叔,叔母您尝尝。”卢琮道。

        萧洛兰用勺子尝了一口银鱼蛋羹,银鱼应是被提前腌制过,尝起来咸鲜滑嫩,兼羹里调了麻油,香气扑鼻。

        “银鱼果然鲜美。”萧洛兰弯眸赞道,发现女儿也喜欢吃,准备离去的时候让冬雪买些银鱼干,这样女儿离开庐州也能吃到了。

        周绪尝了个滋味,觉得也还行吧,他对吃的不挑。

        韩氏笑道:“叔母喜欢就好。”

        酒过半巡。

        卢琮喝了口酒,道:“世叔,小侄听方校尉说您在半途中遇到了魏国公之子?”

        周绪笑道:“是遇到了,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我看魏国公的儿子也是英雄胆量,可惜我们这次只是擦肩而过,下次说不定就能见面了。”

        萧洛兰瞅了一眼笑容自若的周宗主,真心觉得周宗主是个会挖苦嘲讽人的,关键是你从表面上听还真听不到难听的话,也不知怎么练的。

        卢琮自然接话道:“我久居江淮一带,对江南之事颇为了解,如果世叔遇到的是魏国公第二子还好,如果是魏国公的嫡长子,我担心世叔的江南一行会多添波折。”

        萧洛兰看向卢琮,这位坐镇庐州的青年面貌不俗,有玉面将军之称,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这人都已经是自己的外姓侄子了,萧洛兰内心抚额。

        “愿闻其详。”周绪端起酒杯。

        “魏国公的嫡长子乃是先帝备受宠爱的华阴公主所生,一出生就受尽了无上宠爱,直接被先帝封了楚陵王,封地为金陵,这可是开朝以来前所未有的荣耀。”

        “可想而知他的身份多么尊贵,连寻常的皇子都比不得。”

        “楚陵小王爷名为魏无忌,做事做人当真是人如其名,万事无所顾忌。”卢琮降低声音:“听说有一年,他在长安不知何事与太子殿下起了矛盾,竟是直接当众殴打了太子殿下。”

        萧洛兰微微瞪大眼睛,在古代,还能打太子?!她不禁问道:“后来呢?”

        卢琮回道:“后来圣上罚小王爷在王府禁闭三月,不过有小道消息说第二日,小王爷就带人回金陵了,嚣张跋扈,罕见至此。”

        “故而那位小王爷也有金陵小霸王的称号。”卢琮道。

        周绪啧了一声,怎么就没打起来?皇上的忍耐性还真好。

        “至于魏国公的第二子魏慈心,素有无尘子的美誉,好认的很,眉心有颗朱砂痣。”卢琮顿了顿继续说道:“江南佛教盛行,魏二郎也是佛门中人。”

        因离得近,萧洛兰清晰听见周宗主嗤笑了一声。

        “照贤侄所说,我遇到的人应该就是小王爷了。”周绪喝酒,顺便给夫人剥了一个橘子。

        “小王爷一向心高气盛,此次在世叔您手里折戟,损失了不少人手。”卢琮道:“我担心他会报复于您。”

        周绪笑道:“多谢贤侄提醒。”

        “世叔言重。”卢琮遥举杯敬向周幽州:“小侄一向敬佩您,哪怕我不说,相信您胸有丘壑,自有决断,世叔不嫌小侄多嘴就好。”

        周十六听得牙酸,不过刚见一面,卢小将军就熟练的喊他大伯为世叔了。

        “怎会,贤侄你一片好心,我记在心里了。”周绪道。

        两人之间和乐融融,根本看不出是第一次见面,等到宴会临了,韩氏望着已经有了醉意的夫君,道:“世叔与叔母舟车劳顿的到了庐州,第一天应好好休息,不如明日再叙?”

        “小侄再敬世叔一杯。”卢琮再次起身,走到周幽州身前,拜道。

        周绪微笑着托起卢小将军的臂膀,将他手中的酒杯拿下来,一饮而尽,道:“你我既以叔侄相称,就无需客套,我知你近两年不好过,刚好我手里有批甲胄器械,贤侄尽可拿去用。”

        卢琮双眼通红,程权海年前还派人打了他一波,被他依靠地利给退了,这两年他收纳流民,修筑城防,其中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世叔恩德,小侄没齿难忘!”卢琮道。

        宴会结束以后,萧洛兰吹着凉风,不知不觉间,天色已临近黄昏。

        “阿爹,阿娘,我们可以和十六堂哥去外面玩玩吗?”萧晴雪小跑到阿娘面前,手上还拉着羞腼的萧清河。

        “我只想…”周十六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绝。

        周绪看了他一眼。

        周十六立刻改口道:“我也想带晴雪堂妹玩。”

        萧洛兰望着十六欲哭无泪的模样,笑道:“记得早些回来,带上冬雪,夏荷她们。”

        “知道了。”萧晴雪高兴道:“何进和鱼心就在楼外,我们好多人一起去玩,阿娘你不用担心。”

        等他们走了之后,萧洛兰回到休息的院落,简单洗漱后,借着暖黄烛火,坐在罗汉床上,准备给女儿再做一条宫绦。

        上次做的庭芜绿色的宫绦女儿非常喜欢,连穿襦裙的次数都多了,整天系在腰上。

        三围矮面的罗汉床上放着小几,萧洛兰先把从李大夫那要过来的药瓶放在上面,随后在箩筐里挑选布料,最后选了淡粉色料子。

        周绪推开窗户,让清爽的凉风进入室内,盘腿坐在夫人对面。

        萧洛兰头也未抬:“周郎,我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

        周绪将手伸过去,因洗澡泡了水,萧洛兰这次便多抹了些药膏。

        “好了。”包扎完毕后,萧洛兰观察着自己的杰作,满意一笑。

        周绪顺势拉住夫人的手。

        “别闹。”萧洛兰哎了一声:“我还要给晴雪做个宫绦,你看看这个颜色好不好看?”

        萧洛兰将粉色料子递到周宗主面前。

        “好看。”周绪肯定道。

        “我也觉得这个颜色不错。”萧洛兰弯眸道。

        “对了。”她想起一事,望着周宗主:“卢小将军说起魏慈心时,周郎你笑什么?”听起来周宗主也没见过魏二郎。

        周绪靠在后面床围处,衣襟大敞,瞧着夫人好奇模样,笑道:“夫人近我面前,我就告诉夫人。”

        萧洛兰脸一红:“不说就算了。”

        周绪凝视着夫人,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到江南夫人自然就知道了。”

        萧洛兰穿针引线,睨了周宗主一眼:“周郎,你总说些故弄玄虚,让人猜不着的话,下次我就不问了。”

        灯下美人轻嗔,让周绪心痒难耐,原本的念头动摇了一下。

        夫人大概真不知道,喝了酒的她比平时更有韵味,浑身散发着酒香和特殊的幽香,雪白脖颈低垂时,额前碎发散下一缕至颊边,那时夫人会抬手轻轻的将那缕碎发捋至耳后,露出微红的耳朵。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风情却犹甚平时。

        周绪到夫人那,从身后揽住夫人的腰,看着她缝制宫绦所用之物,头靠在夫人脖颈处,说道:“佛家典籍《未曾有因缘经》里有言,一者慈心。二者悲心。三者喜心。四者舍心。是为四事。名无量心。天帝问曰。云何行慈。野干答曰。见苦厄人。当起慈心。为作救护。”

        萧洛兰讶异的转头看着周宗主,她知道周宗主对佛教不喜欢,幽州境内就很少有佛教,没想到周宗主看起来对佛教挺有研究的。

        周绪暗笑一声:“夫人可是忘记了我曾经和贺朔郡的空明大师研讨过佛经。”

        萧洛兰倒真忘记了这事,她一边听一边绣东西:“这魏家二郎听起来与佛有缘。”

        “江南塔庙相望,不合规定的小寺庙,兰若,招提比比皆是,和尚尼姑不事生产,却大肆侵占田地,收敛钱财,佛教高僧更是个个都是子钱家,当然了,佛法怎么可以沾染上铜臭,他们还取了个好听的名头,叫香积钱。”

        “香积钱的本钱就叫功德,出息就叫福报。”

        “还不上福报者,典妻卖儿卖女,家破人亡。”

        周绪低声笑道:“所以魏二郎的名字可不可笑

        ?”

        “我看他不应该叫无尘子,该叫血滴子才是。”

        萧洛兰绣花的手顿住,绣花针不小心戳到了指尖,一点殷红血珠从指腹冒了出来,却没感觉到什么痛意。

        周绪将夫人受伤的手拿过来,亲吻夫人冒血的指尖,又取了药膏抹上去。

        萧洛兰过了一会,继续低头绣花。

        周绪拥着夫人,忽的听见夫人说了一句。

        “是挺可笑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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