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贴近(修)
阳光从头顶照入帐篷内, 刺眼耀目,可以看见空气里浮动的纤细尘埃。
春三日的西北边境,天气回暖, 山花初绽,然而姜吟玉坐在床榻上, 阳光打到身上, 却觉刺骨冰寒。
像是坠入冰窟,寒意侵入她的五脏六腑,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看着容止尊贵的男子, 心下冰冷,动了动手腕,只听“哗啦啦”链子滚在地面上,发出的巨大响声。
冷硬的金属, 摩擦着手腕, 在她鲜嫩的皮肤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姜吟玉在认出到锁链后, 各种情绪交织,羞愧难堪, 颤声道:“给我解开。”
姜曜不为所动, 优雅坐在那里,甚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升起氤氲的热气里,他长眸朝她扫来, 若有流光在眼中流淌, 似笑非笑,仿佛极其满意眼前这一幕。
他的笑意像是一根针刺入姜吟玉眼中。
姜吟玉道:“皇兄是何意思, 是要囚禁我吗, 你明明知道我害怕这样, 为何还要这样对我。”
少女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里衣,长发如瀑披在身后,双肩瑟瑟发抖。她性格太软,所以像今日这被欺负时,整个人娇娇楚楚,就如同一朵被欺凌的娇花。
她伸出手腕,道:“帮我解开。”
姜曜漫不经心地垂下目光,柔声道:“不喜欢吗?”
扣住她手腕的链子,并非寻常铁链,而是用银做成的,阳光下光亮迷离,影子落在她身上,如流水晃动,更衬得她肌肤如同玉石珍珠。
姜曜起身朝她走去,便见她惧怕似的,怯怯往后退了一步。
他唇角噙着笑意更深,道:“特地为你制的链子,想给你戴很久了。猜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得知你生了和亲的念头后,我便起了心思,此后没有一日,不想将你留在身边。我知道你不愿意,怕吓着你,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内心。可昨日,我出去处理军务,也就半个午后,你就又打算逃跑,叫我如何能放心,再将你一个人留在军帐中?”
他说这副话的神情,以及流露出的冷酷控制欲,真的吓到了面前的人。
姜吟玉颤声对他道了第三遍:“给我解开。”
姜曜眸光慵懒,意兴阑珊,“同样的话,说过一遍就够了。”
他没做出回应,这就是他的回复。
姜吟玉低头又看着手腕,眼角渐渐绯红,道:“你与我好好说话,我会听你的。”
“我说话,你听吗?”姜曜问。
显然她固执得很,不好好调教一番,是不会听话的。
姜曜道:“我不在的时候,先戴个一两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再将它给取下来。”
他说完让她到他身边,道:“过来,我帮你穿衣。”
姜吟玉摇头不愿意过去,便见他悠缓走来,一步步后退,直到被他逼到了床榻边,再无一丝退路,害怕地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
他伸出手去揽她的腰身,见她躲避,扼住她手臂,毫无怜惜之情,不顾她反抗,强搂她入怀中。
姜吟玉在他怀里挣扎,因为耻辱,眼中赤红一片,问:“皇兄为何这样对我?我昨日明明有留信,告诉你我去哪里,根本没有背着你离开。”
她委屈极了,眼里盛着一汪春泉,泪水盈盈掉落,颗颗砸在人心上。
姜曜不为所动,看着她笑问:“后悔吗?”
姜吟玉一愣,“什么?”
旋即她反应过来,他在问她,后悔去北凉和亲吗。
姜吟玉别过脸去,被他强行握着下巴,硬生生扭过头来。
她眉眼晶亮,道:“是,我是欺骗了皇兄,背着你离开长安,我有错,可我只想带我的母亲离开,远离流言蜚语。”
北凉所有的一切,和亲路上有多艰险,在和亲之前,她都清楚,可她仍执意前去。
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她将母妃带出了泥沼,让自己远离长安。住在兰家的那段时光,是她从未有过的无拘无束。
哪怕再选一次,她也会选择离开。
是她太过天真,将一切都想得太好,所以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可不管发生什么,都是能她的承受范围之内。哪怕是北凉的收继婚的习俗,她也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大概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处理好和姜曜的关系,让他们变成现在这样。
她向他服软,道:“松开我吧,皇兄,我会听你话的,不要这样对我……”
姜曜问:“柔贞,你清楚你自己对我的感情吗?”
他眼中那股不耐烦与病色往上浮起,一下勾起姜吟玉不好的回忆。
前夜他就是在听她说“他们不该在一起后”,露出了这样的神色,之后让她受到了惩罚。
男人到底上过战场,凶猛异常,无论是身量还是体力,远不是姜吟玉一个弱女子可以比,她一直不知道,她一向矜贵的皇兄,原来卸下衣袍,是这样一副的模样。
姜吟玉光一回想,就双腿发软。
姜曜问:“你不喜欢?”
姜吟玉摇摇头。
可前夜的情形,二人都心知肚明,她若真不喜欢,怎会最后紧紧抱住他?
姜吟玉咬唇:“我不喜欢。”
姜曜只轻笑,笑声如一根羽毛,轻轻拨动她的心尖,“对,你不喜欢我,所以我更要将你留在身边。”
他在她面前低下头,抬起她的手腕,慢条斯理抚摸着锁链。
那感觉像是一条毒蛇,在她手上缓慢游走。
“咔哒”,姜曜解开了锁链。
姜吟玉才要说话,下一刻,听姜曜道:“先帮你换衣物,换完再戴上银链,你若嫌戴手上疼,这次戴脚上怎么样?”
姜吟玉连连摇头,瑟瑟发抖,“不要。”
他强行将她压入怀中,一只手捞起架子上的罗裙,帮她换衣物。
姜吟玉挣脱要自己来,去抢罗裙。可他的手臂一下桎梏住她的腰肢,让她无处可逃,按着她腰,抵在桌边,从后替她穿裙子。
裙面上金链摇动时,发出簌簌响声。
等姜曜帮终于她换好衣物,将人松开,唤士兵进来送早膳。
帐篷外士兵等候许久,早就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提着食盒,撩起帘子。
他打开食盒,拿出碗碟,布置好菜肴,走之前,胆怯地看太子一眼,又看公主一眼,目光饱含同情。
姜吟玉低下头抹干净泪,强撑着笑了下,不让眼泪掉出来,握紧筷子,用面前的一小碗米粥。
这一顿早膳,二人用得都极少。
等用完后,姜吟玉看向床榻。
一条长长的银链,犹如银蛇,从床边缘坠下,折射出刺眼的光,犹如毒蛇在吐信。
一股寒意从她脚下升起,她双腿生根,不愿过去。
她听到书案后的男子,低沉道了一句:“过来。”
姜吟玉回神,往书桌走去,被他整个人拉入怀中,坐到他的大腿上。
她不适应这样的坐姿,别过脸,道:“会有人来的。”
“他们来汇报军务而已,不会说什么。”
他非要抱着她,不给她一丝一毫逃脱的机会。但凡姜吟玉动身子,坐得不舒服,流露出起来的意思,都被他拉了回来。
姜吟玉咬着唇瓣,想起刚刚他给她换裙子的场景,不敢抵触他。
从早晨到午后,太子的军帐中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军官前来汇报军情,进来后看这一幕,下意识回避,退了出去,没多久又重新被太子喊进来谈话。
军官一边议事,一边用余光悄悄打量二人。
柔贞公主的美貌,军中早已传遍,眼下她一身鲜艳红裙,坐在太子身上,柔若无骨,举止柔媚,确实称得上祸水二字。
果然也只有这样的姿色,才会引得太子倾心,不顾礼法,哪怕她已经嫁了人,也要强行去北凉,将人带回来。
军中关于太子和柔贞公主的事,早就传了若干个版本,有说二人早在皇宫里就相互生了情愫;也有说是公主不愿,是太子强夺了她。
在众将士眼里,太子一向是谪仙一般人物,不染纤尘,所以当得知太子与公主有牵扯,军中无一不惊。
不止大昭军营,如今西域诸国、乃至长安城,恐怕都已传遍此事。
毕竟堂堂北凉国亲王,在大婚之夜,被邻国首领夺妻,放在哪里,都要引起好一番议论。
军官们前来与太子议事,尴尬之余,看着太子与公主的亲密姿势,脸上都有些发热。
书桌空隙狭小,柔贞公主的小腹贴上书案,后背靠着太子的胸膛。
偏偏太子处理军务,面不改色,偶尔还搂着公主,对她道:“安静一点,别乱动。”
公主神色不太自然,怯怯“嗯”了一声。
众将不敢再看,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自然知道,这二人像这样再靠下去,少不得会干出什么事来,等汇报完事,便匆匆退了出去。
姜吟玉看着军官们逐渐离开,拨了碎发到发红的耳后,道:“让我下来。”
姜曜置若罔闻,伸出手去桌案上够地图,动作幅度大了点,姜吟玉唇瓣溢出了细碎的一声。他漫不经心看她一眼,道:“你坐着就行,我处理我的军务。”
姜吟玉坐立难安,更让她觉得不妙的是,姜曜见她心不在焉,始终定不下心,便开始和她说话。
二人之间贴得更加近。
姜曜随手翻看信件,道:“等回去长安,大概也是春末了,我记得你喜欢后山的花,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看,好吗?”
他一时过于冷漠残忍,一时又像现在,温柔到过分,让姜吟玉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他。
姜吟玉没有回话,安静地由着他靠着。好在他也并未对她做出什么。
到了夜晚,姜吟玉坐在榻边,等他回来,垂在她腿侧的便是那根长长的银链,触手感觉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姜曜沐浴完,在光下看着她。
姜吟玉预感到什么,仰起头,道:“可以放过我吗?”
男子没有回应她,在她面前蹲下,修长的手指,握住那根银色链条。
当冰冷的锁链触上她脚腕的肌肤,姜吟玉开始颤,下意识缩回脚,握住被子盖住脚踝,警惕道:“不要。”
姜曜起身,坐到她身边,眉目被光线衬得极其柔和,柔声问:“为何不要?就只是晚上扣住你,怕你跑了而已。”
她被他钳制在怀里,鼻尖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一遍遍摇头。她甚至主动地揽住他肩膀,将头靠在他肩上,说一些话哄他。
可姜曜全然没有被打动,手提起那根锁链,将它慢慢扣上了她的手腕。
姜吟玉奋力挣脱,扯了下手腕,锁链已经扣上,拉直“哗啦啦”发出的刺耳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
她抬头,在姜曜眼底,看到了一种好似快感的光芒。
那一瞬间,姜吟玉心如同坠入深渊。
她怎么也挣脱不了,最终只能卧在床榻上。
灯烛熄灭,光线暗淡下去。她面对向床内,感觉身后靠上来一个温暖的胸膛。
姜吟玉被他搂住,当他的唇贴上她的肩膀上时,前夜的噩梦又朝她涌来,她颤抖手覆上他的手背,转过脸,对视他冷黑的眸子。
在夜色下,她像是一只猎物,被他幽幽地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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