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沉在客厅独身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终于追了出去。

        不远处的大门口的铁栏外，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半依在车旁，转头朝这边看来。

        程景沉追出去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下意识地隐于房门两边摆放的半人高的散尾葵后。

        那个人是周墨。

        程景沉一眼便认出了他。

        周墨看见明珠过来，便立刻挂上笑，绅士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谢谢你来送我。”

        周墨要离开b市了。

        之前，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明珠与程景沉没有在一起并出现了一些小问题，于是本已回家的他，又回了b市，并买下了明珠最喜欢摄影师展览的票，邀请她一起看展。

        并在除夕夜结束家族聚餐后又连夜飞回b市邀请明珠出游。

        一来二去的邀请，明珠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还未断绝，于是在微信中与他又说了个明白。

        再次得到拒绝答复的他，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便定下了机票，决定今天回家。

        “咱们还是朋友。”明珠含笑应道。

        周墨耸了下肩，对她的回答不知可否，走向驾驶位，启动车子。

        注意到明珠一直隐隐向她家中打量的目光，他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后侧头笑道：“怎么了？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明珠收回目光，她本就知道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追上来的，压下心底那微不可察的失望，挽了挽头发，自然笑道：“没什么，快去机场吧，别赶不上航班了。”

        周墨闻言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还说是朋友呢，就这么希望我走吗，还怕我错过航班赖上你吗？”

        口上这么说着，脚却在他又不着痕迹地瞥了门口后，诚实地踩上油门，车子一溜烟便开走了。

        汽车走远，很快就看不见踪影，周围也安静了下来。

        程景沉又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看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终于回了房间。

        一头雾水的方欣虽然早早就离开了餐桌，把空间留给两个孩子，但她的心却一直牵挂着这里，关注着这边的动向。

        眼见自家儿子出去追明珠追了半天最后却沉着脸锁着眉独身一人回来了，她便将事情的经过脑补地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刚进屋的程景沉便被方欣拉进了客房，遭到了来自母亲的拷问。

        “所以，你之前的那个女朋友，就是明珠？？”方欣刻意压低了声音复杂地问道。

        “不是。”程景沉迎着方欣怀疑不信任的目光，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一直没有在一起过，我也没有什么女朋友。”

        “没有在一起过。”方欣抓住了漏洞，“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程景沉微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快说。”

        程景沉的沉默让方欣更加肯定了对于他们之前有关系的猜想。她语气带着些急。

        “明叔叔柳阿姨在认出我时提议让两家结亲，但是我因为……”他顿了顿，“害怕配不上明珠就拒绝了。”

        他垂眸有些不敢与母亲对视：“但拒绝之后，我便后悔了。于是在饭桌上我便说出了那样的话。”

        “明珠没有接受你的那番表白？”方欣联想到自家儿子独身归来的落寞模样，问道。

        程景沉手指生理性地蜷缩了一下，沉声道：“是。”

        方欣闻言冷哼了一声：“活该。”

        虽然程景沉的话中半点没有提到明珠对于他的态度，但方欣知道明谰和柳瑜的性格——如果明珠不喜欢程景沉的话，就算两家关系有多亲密，他们也不会主动为两人定亲的。

        再联想到那天明珠来到他们家拜访，提到有关程景沉的事情时明珠的异样，还有她参观她儿子儿时房间时克制的好奇。

        一切的一切都串成了一根线，昭示着最后的答案——明珠对于她儿子也一定是有好感的。

        而自己儿子却伤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的心。对于他现在追悔莫及地模样，方欣一半心疼一半却又有些畅快。

        这么好的娇娇明珠，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吗？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她都感觉对不起柳瑜和明谰。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程景沉的声音带上了点迷茫和委屈，这一刻，他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向母亲诉说着伤心事，渴望着万能的母亲能帮他解决眼前的这个棘手的难题，“她今天和别人出去了……”

        看着自家儿子罕见的迷茫与脆弱，方欣的心也软了下来，她叹了口气：“景沉你这个木头脑袋呀！”

        “喜欢就去争取呀！别人约她，你也约呀！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你也就仗着珠珠现在对你还有那么点喜欢，非要等那点喜欢被耗尽，珠珠被人家抢走了，你再来上我这里哭吗！”

        闻言程景沉恍然醍醐灌顶。他抬眸与母亲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对上，只觉心跳加快，掌心因为汗液的滋润变得滑腻。

        “我告诉你啊，我可不会帮你的，一切事情我都站在珠珠那边，我也不会拿出我这张老脸替你向她求情的。不管你最后追没追上，可不许影响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方欣看不惯自家儿子遇事扭捏的样子，声音又变得冷硬起来。

        程景沉沉默地点了点头，倏然转身走向门外：“妈，我去找明叔叔和柳阿姨谈一谈。”

        “等等。”方欣顿了顿，“我跟你一起去。”

        b市机场，安检门口，一对极为般配的男女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眼光。

        “走之前能抱一下吗？”周墨看着明珠笑问。

        明珠没有说话，用行动作了回答，她上前一步拥住了对面的男人。

        这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拥抱，周墨却清晰嗅到了她的发香，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柔软的温度。

        “我还是一直在。”他笑，眼角的泪痣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妖艳，“只要你想回头。”

        明珠面露歉意：“对不起。”

        周墨表示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不再说这个事情，向明珠挥了挥手，大步走进了安检金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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