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秦长青对面品茶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崇义。

        秦长青第一次和程处亮、李长思逛青楼的时候，打的就李崇义。

        等李崇义告状的时候，李世民没信也就罢了，还对着李崇义疯狂输出，一顿大脚丫子，踹的李崇义要多心塞有多心塞。

        秦长青定定神，装的十分淡定的坐在李崇义的对面。

        “你说，七步以外，刀快还是火枪快？”秦长青谨慎的问道。

        “当然是火枪快。”

        “那你在说说，七步之内，刀快还是火枪快？”

        “你什么意思？”李崇义有些不明所以。

        秦长青缓缓的摊开手，手里面赫然出现了一支上膛的短枪，“我就是想告诉你，七步之内，火枪又准又快！像是咱俩这个距离……哎呀，崇义兄弟啊，你懂的，你懂的……”

        “外面都说平西侯爷很怕死，我还不信。打我的时候找了那么多借口……现在看来，传闻属实啊，你还真是一个软蛋。”

        说话间，从后堂走出来李孝恭，秦长青急忙起身给李孝恭施礼，“见过河间王叔！”

        “长青，你是手里怎么还攥着火枪？”

        李孝恭几步走过去，拿过秦长青手里的短枪，仔细端详了一下，“嗯，这礼物不错，本王收下了！”

        “不是……”

        秦长青正想否定，却发现李孝恭拍拍他的肩膀，“不是什么？子弹那东西老夫就不要了，这个摆在书房里面，宴请别人的时候，显摆显摆也挺好的。你有这份儿孝心，王叔还是很满意的。”

        “我特喵的……”秦长青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生无可恋了。

        一旁的李崇义，看到这一幕之后，早就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说正事儿吧，你怎么知道老夫回京的？”

        “是陛下说的，让我来你这转转，给你修园子。”

        “修园子？”李孝恭愣了一下，“陛下明知道，老夫吃喝玩乐是自污，怎么还会惦记这个事儿？最近京城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回京了？”

        “爹，还真有。”李崇义缓缓开口，“岭南的越国公冯智戣回京了。”

        李孝恭略微沉思了一下，“儿，你快进宫面圣。就和你二叔说，你要为咱们老李家做做贡献！”

        “啊？”李崇义不明所以，“爹，咱们家一家子都掌兵了，我再去……二叔不得把我打出去。”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长青是来给咱们家修园子的吗？这是来给你送功德来了，快点去，现在就去！”

        “那行吧。”李崇义一脸不情愿的换了衣服，去了皇城见李世民。

        “就他？”秦长青抿抿嘴，不是瞧不起，是真的瞧不起，“王叔，崇义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纨绔，去了能行吗？”

        “岭南那地方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就得这样的纨绔去，才能和那里的人打成一片。崇义这孩子……嗯，也不能看外表的。”

        秦长青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李崇义这个人还是可以的，未来的谯国公。历任蒲、同二州刺史、益州大都督，在任其间很有威名，最大的官职做到了宗正卿。

        和李孝恭闲聊了一阵，修园子的事情也定下来了，秦长青就离开了别院，去了马三宝的府上。

        马三宝感染了风寒，柴令武夫妇一直住在马三宝的府上没有走。

        秦恬和高琁也哪都不去了，一直在府里陪着马三宝。

        这人呐，岁数大了，就怕生病。

        秦长青这些年虽然礼数什么的都做到了，但扪心自问，对马三宝的孝道没有做足。

        一来是他每天忙，马三宝长年不在家，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进入了前堂，发现马三宝正在擦鼻涕，秦恬就在一旁靠着马三宝坐着。

        柴令武夫妇，亲自去了厨房，给马三宝煮姜茶。

        看到秦长青来了，马三宝的脸上露出笑容。

        “今天那都不要去了，留下来吃饭，咱爷俩很久没坐下来好好的喝酒了。”

        秦长青重重的点点头，看着一头白发的马三宝，鼻子莫名的一酸。

        晚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秦长青没有说破，而是在酒席散去之后，拉着柴令武去了院子。

        “怎么回事儿？”秦长青问。

        “你之前忙着东西两市重建，我想去找你，阿爹拦着不让。”

        “我他娘的都来了，还有啥不能说的？一看就不是偶感风寒。”秦长青一瞪眼，“太医署的人都来过了吗？”

        “一个是岁数大了，另外就是大限到了。前段时间都糊涂了，拉着高琁的手，非说高琁就是你。赵德全、常乐他们都来过很多次了，说是过不去这几天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最初是躺着的，突然间坐了起来，说看见你来了，就坐在前堂等你……”

        柴令武的眼睛一红，“连年征战，流的血太多身上的伤也太多了，再加上岁数大了器官衰竭……不是吃药就能救回来的。”

        秦长青听闻，眼睛顿时一黑，就感觉地动山摇的，脑子里一片浑浊。

        很快，秦长青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不能乱，他还要主持大局呢。

        “相公……”突然传来巴陵公主的尖叫，“快……阿爹好像不行了……”

        柴令武全身一颤，立刻让人去找太医，

        秦长青也让独眼龙，快点把家里的媳妇孩子们全都找来，随后和柴令武双双跑去了后堂。

        马三宝躺在榻上，攥着秦恬和高琁的手，“他们俩的事儿，我不能参加了。但看着就很好，高琁这娃也不错。”

        “令武，你脾气不好，将来对公主殿下一定要好一点，不能让她受委屈……”

        马三宝开始交代后事，常乐和赵德全第一时间来了，带着吊命用的汤药，给马三宝服了下去。

        吊命得药，其实就是宣布一个人的死刑了。有的喝下去之后能活半天，有的能活一天，为的就是让人交代遗言的。

        有人，也已经通知了李世民，李世民也在赶来的路上。

        李焕儿等人来了之后，走进屋，马三宝的脸上终于露出来不一样的笑容，“都来了，都来了好，都来了好，看见你们，老夫也能放心的走了。”

        最后，马三宝把秦长青一个人留了下来，秦长青擦擦眼睛的眼泪，“阿爹……”

        “哎……”马三宝拉了一个长音，对于秦长青的这一声阿爹叫的，十分满足，“等了一辈子了，终于叫了一声，哈哈哈……”

        “心里有，不敢叫！”秦长青攥住马三宝的手，“就怕你哪天走了，我就……我就再也没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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