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六章 这天下的心,难安了!
崇祯三年初,天子病重,镇北侯李修于辽东凯旋而归。
天子驾崩之前,大封有功之将,镇北侯升为秦国公,总督五军都督府,掌天下兵马。
并命秦国公为辅国理政大臣,太子朱慈烺及冠亲政之前,国事尽交秦国公之手!
此消息,亦是随着从宫中走出的群臣,随着那从京城四出的信使,而飞速蔓延至整个大明天下。
一时之间,天下震荡!
自古至今,何曾有过此等之事!
更何况在大明这文贵武贱的大环境之下。
延续两百多年的士绅阶层之上,高高在上了两百余年,又岂会甘心,让一介武人,立在他们头顶。
舆论沸腾,抨击,死谏……
明的暗的,整个天下,在这消息传遍之后,俨然已有沸反盈天之势!
更有甚者,甚至传出了天子乃被镇北侯暗害,朝政幼主被镇北侯挟持, 董卓曹操之流,已成当世现实!
如今之天下, 已然就差一个清君侧, 亦或者“勤王救驾”的口号了。
如此局势之下, 整个京城,却是诡异的平静。
当然, 这也是大势所趋之下的必然。
京城,勋贵集团,早已是李修的门下犬。
内宫, 东厂,锦衣卫,亦是俯首听声。
文官,也早已在朱由检与李修的操作下, 分崩离析,被肢解了数次。
甚至于,李修都借着魏忠贤请辞之机, 收拢了不少文官投靠。
更别说, 还有孙传庭这个被他与天子刻意扶持起来的存在坐镇其中。
故而,自天子驾崩之后,京城纵使暗流涌动, 一切, 还是有条不紊的推行着。
初掌大权, 李修也没有过多插手什么,和当初他对朱由检说的那样,凡事, 不能操之过急。
朝政之事,更是如此。
他现如今,要做的, 就是看。
只不过,以他如今根基与威势, 纵使只是看,也足以让京城百官颤颤惊惊,再一次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滋味。
而对京城之外沸反盈天的局势,李修显然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淡然。
秀才造反, 三年不成!
文官士绅, 让他们打打嘴炮, 阳奉阴违, 损公肥私还行,造反?
李修还真不认为他们行,甚至,要是有人造反,那对李修而言,那才是天大的惊喜!
毕竟,一个统治阶层,靠得是从上至下的意志贯彻,如今这沸反盈天的局势,京城之令,或者说他之令,想要贯彻传达下去,不用想都会是无比艰难。
而这些都还是在规则之内,他掌大权,也只能在规则之内和心怀不轨者斗。
但若是有人造反,那可就不是规则之内的事情了。
大军横推过去,借此重铸一个由他主导的规则体系,岂不比什么权谋争斗都要痛快得多。
正如历史上绝大部分武人掌权,亦或者有底气掀桌子的天子一样。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直接解决不能解决问题的人。
李修的行事理念,亦是如此。
相比较没有遭受过李修毒打的各地士绅文官而言,京城的文官权贵们,显然是无比清楚这一点,才有了如今这份诡异的平静。
事实上,李修现如今,也没有太多精力去关心朝政以及各地的所谓舆论。
一场大战,一场跨越了漠北,漠南,辽东,三地,且调动兵力超过数十万的大战, 其收尾之事,堪称繁琐至极, 而这一切,本该是天子操心,现如今,皆需要他操办。
一场接一场的大捷,注定会造就一大批有功之臣,也注定会让凋零的勋贵集团,彻底壮大!
李修这一次,亦是准备彻底借此重铸大明勋贵集团!彻底完成对大明政治生态的改造!
完成之后,大明文官一家独大的局面,将彻底被打破!
对这一点,奉天子遗诏参与其中的孙传庭……无疑是心知肚明的。
自天子驾崩后,李修手中的每一封军情总结,皆是会命人送往兵部衙门一份。
时至如今,这一场堪称大明数十年未有的大战,在兵部官员,以及众朝臣眼中,亦是随着这些军情战果总结,而渐渐丰满,渐渐清晰起来。
事实上,纵使不清晰,战功,亦是毋庸置疑。
毕竟,漠北,漠南,再至辽东,这一场场战争,便已说明了一切。
如今,只不过是用毋庸置疑的战功,来换取朝廷的封赏。
内阁衙门,孙传庭望着手中这一册册的战功汇总,神色亦是显得无比之复杂。
就凭借眼下这些战功的存在,还有秦国公的坐镇,这一次封赏,勋贵集团,无疑将事实意义上的壮大,也将彻底打破朝堂文官独大的局面。
若就本心而言,对这种局面,他是乐见其成的,哪怕他是文官。
开国辅运,铸就了勋贵这个团体。
奉天靖难,亦是进一步将勋贵这个团体壮大。
而之后,随着国家承平,直至土木堡之变,勋贵这个团体,亦是彻底丧失了与文官分庭抗争的资本。
而之后,文官掌权,国家总体战略呈收缩之势,文贵武贱的局面,亦是彻底定型。
纵使有万历三大征这种宏伟战争,但奈何一切,皆是在文官的主导下,如此,也难以给勋贵集团带来真正的改变。
也正是因为勋贵的落寞,文官的独大,才造就了朝廷的群魔乱舞,造就了一次又一次的党同伐异,纷争不休!
如今,秦国公用毋庸置疑的辉煌重铸勋贵,一个正值能打敢战的勋贵团体,对如今内忧外患的局势,对文官党争不休的局势,显然是件好事。
他所担忧者,只在于镇北侯,在于如今辅国理政,大权紧握的秦国公!
“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还是黄袍加身……”
“亦或者……挟天子以令天下……”
微喃自语,被经过之兵部官员所耳闻,这官员亦是神色大变。
被旁人所听,孙传庭倒也没有什么惊慌之意。
这不仅仅是他的担忧,满朝文官,不管打着什么旗号,又有几人没有他这般担忧。
若是可以,他甚至想当面问一问秦国公。
不然,他心难安!
这天下的心,也难安!
可……
孙传庭却是突然一笑,他的心安不安又如何,这天下的心,不可能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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