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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apter 19


姜暮跟着靳朝后面穿过一条又一条幽暗的巷子,  绕出来后居然就是车行对面,她不知道附中离车行竟然如此近,但让她自己再走一遍是绝对认不识路的。

        三赖店门口拉了盏灯,  他和一个男的坐那喝酒,姜暮走近了才看见和三赖喝酒的男人正是那个金疯子,金疯子瞧见靳朝带着姜暮回来了,  对着姜暮露出笑意:“我说你去哪了?原来接小美女放学啊。”

        靳朝手上使力给了他后脖颈一下:“一个人来的?”

        金疯子笑着缩了下脖子,回:“不是啊,  你猜我和谁一起来的?”

        他一脸贼兮兮的表情,  靳朝没理他,  直接提着姜暮的书包拿了进去,三赖对姜暮招呼道:“饿不?吃点东西再去搞学习。”

        姜暮看着一桌卤菜,  好像挺好吃的样子,  她来这里后还没怎么吃过卤菜,于是对三赖说:“我先去洗个手。”

        金疯子回头瞧了姜暮一眼,探头问三赖:“她现在住这里?”

        三赖提起酒杯笑眯眯的,没承认也没否认。

        姜暮刚打开水龙头就看见街边一辆夸张的磨砂红跑车停了下来,  随后车上下来一个染着红发穿着超短裙的女人。

        姜暮看了眼继续低头将手洗干净,  然后关掉水龙头,  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那个红发女居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扬着眼皮从头到脚打量着她,  语气轻佻地来了句:“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小美妞?怎么搭上有酒的?”

        姜暮甩了甩手上的水回道:“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你是谁?”

        女人接的假睫毛,化着妆,一双丹凤眼长得挺有特色,一眼看上去就有社会大姐大的味道,  她顺手把纸袋递给姜暮对她说:“你猜呢?抱着。”

        姜暮莫名其妙地接过那个纸袋站在边上,红发女自顾自打开水龙头也洗起手来,她弯腰的时候,短上衣缩了上去,露出腰间性感的纹身,一条盘踞的青色细龙。

        姜暮突然想起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你是小青蛇?”

        红发女关掉水龙头,转过头用眼尾瞟着她:“什么小青蛇?老娘腰上的是龙。”

        “龙。”说着她还朝姜暮做了个张牙舞爪的表情,姜暮双瞳睁大猛地后退一步,抱紧手上的东西,惊悚怪异地盯着她,颊边的短发贴在轮廓柔和的脸庞,衬得她像只灵动可人的兔子。

        小青蛇见她这个反应立马豪爽地笑了起来,一把搂住她的肩,勾着她的下巴说道:“小可爱东西,我叫万青,你呢?”

        她的热情来得就像龙卷风,让姜暮根本难以招架,硬邦邦地回:“姜暮。”

        “小姜啊,你和有酒什么关系?”

        姜暮再次满头问号地盯着她,这个万青喜怒无常,突然将她往车行门口一拎,把她压在墙上,露出威逼利诱的神情凑近凶巴巴道:“老实交代。”

        她要比姜暮高大半个头,脸板下来的时候跟个女恶霸一样,姜暮盯着她好似芭蕉扇的假睫毛,脸上抽了下,回道:“他是我哥。”

        万青满脸诧异:“哥?表哥还是堂哥?我怎么不知道他有你这么个妹妹?外地来的?”

        “算是吧”

        话音刚落,靳朝的声音从维修间传来,带着冰冷的味道:“你要再吓她就给我滚远点。”

        万青脸上的表情立马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把姜暮重新一搂,转头对靳朝喊道:“我跟咱妹开个玩笑不行啊?凶什么凶?”

        说完将纸袋从姜暮手上扯了过来,亲昵地说:“走,我们啃猪蹄去,不理他。”

        姜暮看着这姐阴晴不定的状态,各种想离她远点,奈何万青一副自己人的模样,还特地把两把椅子放一块儿,让姜暮坐她身边。

        三赖端了一个锅出来,锅盖是盖着的,放下来后对姜暮说道:“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姜暮探过身子闻了闻,鸡肉的香味扑鼻而来,她笑了起来:“你还真煲了鸡汤?”

        三赖将锅盖拿开,告诉她:“鸡是有酒早上买回来的,汤是我煲的,还能跟你说笑不成?”

        靳朝也走了出来,万青拍着身边的空椅子对他说:“来喝酒。”

        靳朝走到那把椅子前,单手一提直接将椅子提到对面,万青朝他翻了个白眼,歪过身子对姜暮说:“你哥这样下去肯定讨不到老婆。”

        姜暮抿着唇没说话,看了靳朝一眼,靳朝神色淡淡的,不在乎地开了瓶啤酒。

        万青从纸袋里拿了个大猪蹄放到姜暮面前的盘子上对她说:“这家味道绝了,尝尝。”

        姜暮看着面前硕大的猪蹄不知道从哪下口,也不是她有啥偶像包袱,只是坐在街边上当着陌生人的面不顾形象地啃大猪蹄这个行为吧,反正她前面十八年从来没干过。

        反观旁边的万青已经啃上嘴了,那豪放的模样竟然让姜暮打从心眼里挺佩服的,她都不知道这姐的嘴是怎么能张那么大的。

        万青见她看着,还反问了一句:“你吃啊,看我干嘛?不会啃啊?”

        姜暮含糊地说:“待会,待会。”

        对面金疯子上去就拆解了那只鸡,还非常自觉地夹起了大鸡腿,结果鸡腿刚从锅里悬空,靳朝手中的筷子就直接敲了上去,金疯子手一抖,鸡腿掉进了锅里,他莫名地看向靳朝问道:“干嘛啊?”

        三赖“啧啧”两声插道:“老子炖了两个小时是给你炖的?你特么也要考大学啊?”

        金疯子后知后觉地看向靳朝,靳朝单手搭在椅背上回视着他,万青啃着猪蹄看着他们,桌上安静下来,金疯子突然开了窍,站起身就重新舀起大鸡腿亲自放在姜暮面前说道:“大妹子,你先请。”

        姜暮有些受宠若惊地说:“谢谢啊。”

        靳朝才收回目光继续喝酒,万青的视线却落在靳朝身上。

        鸡腿肉炖得很烂,筷子一戳肉就掉下来了,入口全是满足感,姜暮吃得挺香,三赖一脸姨母笑地盯着她,顺手帮她盛了一碗鸡汤放她旁边冷着。

        金疯子说道:“昨天大光回去以后就跑去打狂犬疫苗了,我把祥子喊道后场招呼了他一顿。”

        姜暮听到这才知道,金疯子居然是万记车行的人。

        靳朝往他酒瓶上碰了下,说道:“没必要。”

        说完他看了眼万青就岔开了话题,跟金疯子聊起一个他们都熟悉的客人想换车的事,顺带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柄黑色东西出来,姜暮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弄的,黑柄一头居然弹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靳朝问三赖要了张湿纸巾,一边和金疯子闲聊,一边慢条斯理地擦着那把小刀。

        姜暮忍不住用余光瞄他,泛黄的灯照着靳朝的侧脸,他半垂着头,挺立笔直的鼻梁让他的轮廓格外冷峻,加上他这擦刀的动作,怎么看都有点这个杀手不太冷的味道。

        姜暮都不知道大晚上的跟朋友闲聊他好好拿出一把小刀干嘛?怪吓人的。

        靳朝把湿巾放下后,转过头直接将她面前放着猪蹄的盘子拖了过去,用他那把锋利的小刀将猪蹄上的肉削了下来,明明挺粗暴的事却被他干得挺斯文,刀起刀落间肉皮被他削成极好入口的小块。

        万青也抬起视线,将啃完的猪蹄一扔,擦着手转头看向姜暮,姜暮感觉到她的目光,迎上去,万青对她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然而就在姜暮端起碗低头喝汤的时候,视线瞄到桌子底下,万青忽然抬起脚勾了下靳朝,姜暮也不想看到这幕的,奈何自己的眼睛太争气,她忍不住去看靳朝,靳朝手上的动作顿住,皱起眉抬眸冷扫着万青,万青笑得更加妩媚,故意又抬脚碰了下靳朝的裤脚。

        “啪”的一声,靳朝将手中的刀拍在桌子上,完全状况外甚至还在说话的三赖和金疯子都吓了一跳,说道:“有酒你搞什么鬼?”

        目睹全过程的姜暮也被靳朝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小心脏乱颤,万青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丝毫不惧,靳朝将削下来的猪蹄肉放回到姜暮面前,转过视线看着她:“吃完早点进去。”

        姜暮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她感觉靳朝应该发现了她一直在围观。

        于是她匆匆把猪蹄和鸡汤喝完,先进休息室写题了,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她伸了个懒腰,感觉眼睛酸胀,打算站起身活动一下。

        走出维修间的时候看见人都散了,就三赖一个人蹲在店门口等西施放风,姜暮问了句:“靳朝呢?”

        三赖眼睛盯着正在撒尿的西施回:“在后面吧。”

        姜暮也看了眼西施,走到三赖旁边,小声问道:“那个万青是靳朝女朋友吗?”

        三赖慢吞吞却又笃定地回:“有酒不可能要她。”

        “为什么?”

        三赖漫不经心道:“她是万老板女儿。”

        姜暮略微惊讶,她倒是忽略了这个小青蛇的姓氏,确认道:“万记车行老板的女儿?”

        三赖“嗯”了声对西施吹了个口哨,打开店门将西施放了进去,看向姜暮:“你们昨晚干嘛的?”

        “什么?”

        三赖隐在胡渣里的嘴角挂着要笑不笑的弧度:“有酒搞到凌晨才过来睡觉,你们精神挺好啊。”

        虽然姜暮和靳朝隔着帘子纯聊天,但在三赖非常不纯洁的眼神中,她的脸唰得就红了,看得三赖大笑出声:“不逗你了,跟有酒说给他留门。”

        说完三赖就进店了,姜暮脸色发烫地回到维修间,她知道他们口中的后面是从房间窗户看出去的棚院,但不知道从哪里过去。

        她绕到维修间的另一头,那里有扇门虚掩着,离休息室很近,姜暮轻轻拉开那扇门,一丝凉风从门外吹来,外面很暗,她走了出去。

        门外和她从房间窗户看出去的样子差不多,棚子下面堆放了很多东西,有些裸露在外的老零件,还有几个放满东西的纸箱,更多的是一些她认不得的工具,院子一角有个用大篷布完全罩住的东西,四角有砖头压着,姜暮也不知道里面是啥?

        不过她扫视了一圈,靳朝并不在这里,倒是后棚院通向外街有个生锈的铁门,铁门是开着的,那里飘来丝丝烟雾。

        姜暮抬脚朝那走去,还没走到墙根,就听见万青的声音从铁门外传来:“我还是那句话,你要缺钱跟我讲,不要去趟浑水,那边水很深,你听我一句,我还能害你?”

        姜暮的脚步突然顿住,身体贴在门上透过门缝看见靳朝和万青的影子。

        “我的事你最好少过问。”靳朝的声音很沉。

        万青扔了烟头骂道:“我他妈为别的男人操过这咸蛋心吗?有酒,你别把我惹急了。”

        “惹急了又怎样?”靳朝声音满不在乎中透着丝不耐。

        万青刚准备回怼,靳朝对她摆了下手,直接拉开铁门,姜暮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避无可避,连续社死两次她也很绝望,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靳朝只是压着眼皮盯着她,什么话也没说迈进院中,回过身对站在门外的万青丢下句:“以后别老往我这跑。”然后直接锁了院门。

        空荡的棚院,气氛一时有些沉寂,靳朝将锁落上后才转身盯着姜暮,表情凝重:“进去,少来这。”

        他不笑时的表情看着多少有些凶巴巴的,姜暮拧起眉问:“为什么?”

        靳朝削薄的唇际紧了下,视线跃过她头顶扫了眼角落某处,对她说:“没看见这里到处都是东西?不是你来的地方。”

        姜暮不过大脑地嘀咕道:“那她为什么能来?”

        月影笼纱,覆在她黑润的眸子里,似水似雾,里面有个很小的亮点,闪着盈动的光。

        靳朝双手缓缓抄进兜里,望着她忽然轻笑起来:“你…这是在耍脾气?”

        姜暮猛然一愣,回过味来,羞赧道:“什么耍脾气?我没有耍脾气,我脾气可好了,我只是追求公平公正。”

        靳朝下颌微动点点头,边往里走边悠然说道:“是,脾气挺好,一点起床气都没有。”

        姜暮瞬间感觉自己被内涵了,一天之中她也只有早晨不正常,偏偏还给他碰上了。

        她跟在靳朝身后进了维修间,在脑中把这混乱的关系网理了下,金疯子在万老板那干活,昨天应该听说那三人过来找麻烦的事,他刚才在桌上说回去就把祥子招呼了一顿,但是靳朝却岔开了话题,大概率是顾虑到万青在场。

        虽然姜暮并不知道靳朝和万老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显然能分道扬镳一定是有让靳朝这么做的原因,只不过这个小青蛇立场不明,似乎还挺在意靳朝的。

        进了维修间后,靳朝便将一些凌乱的工具收拾起来,见姜暮站在维修间边上凝着神,以为她还在别扭着。

        奇怪的是,他居然会下意识觉得现在哄不好她,下一刻她就会开始大哭。

        少时的靳朝往往会卡在她大哭之前想尽办法先搞定她,好像是刻在身体里的条件反射,他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点起一根烟睨着她,对她道:“后面地方小,堆得都是东西,你不怕老鼠吗?”

        姜暮收起思路朝他看去,才回过味来靳朝在向她解释不让她到后面的原因。

        她看了他了几秒,问道:“趟浑水是什么事?”

        “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靳朝似乎不愿跟她聊这个,可直觉告诉姜暮这件事一定和上次三赖说的那件不要命的事有关。

        靳朝将维修间的一些杂物收进休息室的货架上,姜暮也跟了进去,靠在休息室的门边看着他的背影:“她好像还挺为你着想的。”

        沉默。

        靳朝没有出声,只是有条不紊地将所有东西放置好后,才回过身看着她:“明早还想迟到?”

        姜暮撇了下嘴角对他说:“三赖哥给你留门了。”

        说完掀开帘子进去洗澡了,等她洗完出来的时候还伸头往外瞧了眼,休息室貌似挺安静的。

        她以为靳朝已经去三赖那边了,可走到门口撩开帘子的时候,看见靳朝倚在桌子旁,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那只黑旧的派克钢笔,眼帘微垂,整个人仿若陷入了某种回忆。

        直到姜暮撩开帘子的动静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起眸,眼神射向她的一瞬,姜暮感觉到一种没来由的慌乱。

        她几乎同时冲到靳朝面前,一把夺过那支钢笔,转身就往房间走,她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整颗心脏都在上下徘徊,仿佛自己这么多年来对靳朝的牵挂,随着这支钢笔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他面前。

        如果这种牵挂是双向的,或许她还不至于这么难堪,可他没有履行这支钢笔的约定,没有回来看她,甚至到后来没再给她来过一封信,一个电话。

        她守着他们的约定,一等就等了很多年,所有的一切到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她不愿意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支钢笔让她在靳朝面前无地自容。

        就在姜暮快踏入房间时,突然停住脚步回过身,嗔怒地注视着他:“我只是喜欢复古的东西才留着这支钢笔,才不是因为你。”

        说完她直接冲进房间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眼圈当即就红了,每个细胞都透出无力的羞耻感。

        外面一直没有动静,姜暮掀开被子,关掉了房间的灯,不知道过了多久,靳朝的声音仿若在重重包围的乌云中翻滚着,带着深夜的厚重从帘子外面传来:“字,进步不少。”

        ……

        “下一次,下一次见面,我要检查你字写得怎么样了?”

        “你会回来吗?”

        “会的。”

        ……

        他没有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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