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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过了几日,裴织收到三皇子派人送过来的几本游记。

        这事并没有瞒着威远侯府的主母,毕竟外面送进来的东西,还要经过府中主母的眼,省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送进府里,万一污了府中姑娘的眼怎么办。

        威远侯夫人听说是三皇子送给府里四姑娘的,不禁有些惊讶,她从未听说裴织和三皇子有什么联系,也未曾从丈夫那儿得知三皇子对裴织有什么心思。

        威远侯夫人的神色微微沉了沉,让人将三皇子送来的东西送到秋实院。

        同时吩咐周围的下人,“这事别往外传,连姑娘那边也不用说。”

        在场的丫鬟婆子纷纷应是。

        秋实院。

        芳草接过婆子送过来的枣红色漳绒的檀香木匣子,走进房里。

        “姑娘,这是大夫人让人送过来的。”

        裴织倚在隐囊上,边吃丫鬟切好的水果边看书,朝她道:“是什么?你打开看看。”

        芳草打开匣子,便见里面用防潮布包着几本书,她拿起来看罢,朝裴织笑道:“姑娘,这是记载西南的游记,还是精装版的,外面可买不到。”

        因裴织喜欢看话本和游记,秋实院的丫鬟们对这方面也有些了解。

        裴织动作一顿,看向匣子里的五本西南游记,心知这是三皇子送过来的,速度倒是快。

        “先收起来吧。”

        闻言,芳草、芳菲都奇怪地看她一眼。

        “姑娘,您不看吗?”

        她们家姑娘很爱看游记,她们这些丫鬟也跟着看得津津有味,虽然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去到那些地方,但通过这些游记了解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五本游记都是记录西南一带风俗民情和地理的,大禹朝的西南部对京城的人来说很神秘,很少能买到西南一带相关游记呢。

        “先不看。”

        裴织头也不抬地说。

        丫鬟们见状,没再说什么,将这五本游记放回匣子里,放到博古架上,等哪天姑娘想看就拿过来。

        转眼到月底,在骊山书院读书的侯府三位少爷休沐回家。

        侯府有七位少爷,大少爷、二少爷和三少爷在骊山书院进学,四少爷、五少爷和六少爷都在裴家族学,最小的七少爷则在岑尚书府的岑家族学。

        骊山书院在骊山,距离京城约莫大半日的路程。

        距离虽不远,来回也要花一天半时间,所以府里的三位少爷都选择月末回府,在府里休息两天。

        大少爷裴安珏是长房嫡长子,也是侯府寄予厚望的长子嫡孙。

        二少爷裴安玺是三房嫡出,三少爷裴安莹是大房庶出。

        三位少爷归家,第一时间来寿安堂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高兴地打量几个孙子,含笑询问他们在书院的情况,得知他们这次在月中书院的小测时,都得夫子的夸奖,更加高兴。

        说话间,府里的几个姑娘们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大哥!”裴绣高兴地朝大少爷裴安珏叫道,又朝剩下两个叫“二哥、三哥”。

        裴绮也高高兴兴地过来,拉着裴安玺不放,撒娇地说:“二哥,你这次回来,可有给我们带什么礼物?”

        三位少爷也朝妹妹们含笑打招呼。

        裴绢坐在窗前的小榻上,打量府里归来的三位少爷。

        她在心里暗暗撇嘴,长房的嫡长子裴安珏看着是最优秀的,被老夫人和威远侯夫人寄予厚望,可惜却敌不过有个尚书外祖父扶持的七少爷裴安璧。

        整个威远侯府,将来都会生活在二房裴织姐弟俩的阴影下,可谓是风水轮流转。

        三位少爷从书院归来,给府里的弟妹们带了礼物,虽然不值什么银子,却胜在新奇讨巧。

        裴绣和裴绮都很高兴,裴织也笑着感谢几位哥哥。

        只有裴绢独自坐在榻上,并不与兄弟姐妹几个亲近,更是瞧不上这些便宜的玩意儿。

        威远侯老夫人笑呵呵地倚着榻,看着屋子里热闹地契阔的孙子孙女们,目光扫过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小榻的裴绢,不禁暗暗摇头。

        她朝几个孙子道:“你们先去休息,稍晚一些,来我这儿用晚膳。”

        每个月的月末,威远侯府会在寿安堂举办家宴,府中的主子们俱会出席。

        三位少爷站起身,肃手朝老夫人恭敬行礼,下去休息。

        裴绢、裴绣和裴绮也趁机告退,裴织留下来陪老夫人说话。

        “今儿璧哥儿应该也会回来,有半个多月没见他,也不知道他长高了没有,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那些下人伺候得用不用心……”老夫人唠叨着。

        裴织笑道:“安璧素来乖巧,而且有外祖母和舅母他们照看,祖母不用担心。”

        两人说话间,小丫鬟挑起帘子进来,喜气洋洋地说:“老夫人,四姑娘,七少爷回来了。”

        不一会儿,十岁出头的少年走进来。

        少年穿着天青色祥云团花的锦袍,腰间系着真紫色绦带,坠着一方鸡血石小印,俊秀的脸蛋还未长开,婴儿肥肉嘟嘟的,稚气又可爱。

        小少年进来就给老夫人行礼请安。

        “祖母,姐姐,我回来了。”

        老夫人笑呵呵地将他拉到面前,摸着他的脑盘儿,含笑道:“半个月不见,璧哥儿好像又长高一点。”

        “其实只长高半寸不到。”小少年有些不好意思。

        老夫人笑着询问孙子在岑家族学上课的情况,知道他在那里学得很好,也没人欺负他,心下稍安。

        裴安璧是二房唯一的男儿,和裴织一母同胞所出。

        如今二房只剩下姐弟俩,不说威远侯老夫人心疼,就是岑府的老夫人也心疼,方才会让裴安璧去岑府族学进学,每半个月回府一次。

        岑家是百年书香世家,读书氛围极浓,是威远侯府所比不上的。

        老夫人也希望孙子有出息,岑府愿意让孙子去岑家族学,那更是再好不过。

        老夫人歇息后,裴织送弟弟回他的院子休息。

        “四姐,最近没什么事吧?”小少年一板一眼地问,就算关心姐姐,也像是在做工作报告,将岑府的礼仪规矩学得个十足。

        裴织好笑地问:“我在府里,能有什么事?”

        裴安璧挠着脑袋,终于破功,腼腆地说:“四姐你没什么事就好。”

        裴织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担心她在府里被人欺负呢。

        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没有父母庇护,纵使有老夫人疼爱,但老夫人年纪大了,不能事事都找她作主。

        其实这也是裴织主动去找外祖父,将弟弟送去岑家族学的原因。

        外祖父和外祖母固然是疼他们的,但到底不是亲孙子,不能越过威远侯府管教他们。为了弟弟的前程,裴织私下找外祖父,将弟弟弄到岑家族学进学,总比留在裴家族学好。

        等他满十五,便可以送去骊山书院读书。

        稍晚一些,三房的主子都齐聚到寿安堂参加家宴。

        威远侯作为大家长,先勉励一番几个年长的孩子,尔后话锋一转,笑着说:“珏哥儿已经十八,下个月就要成亲,这个月就不去书院了,在家里准备,等成亲后再去。”

        这次裴安珏回府,也和他的婚事有关。

        婚事早就定下,就等时间一到,便能成亲。

        裴安珏被闹了个大脸红,再也作不出长兄严肃端方的样子。

        其他人善意地笑起来,笑得最开心的要数威远侯夫人,她终于盼到长子成亲。

        丈夫靠不住,三个亲生的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如果丈夫胆敢用她的三个孩子为裴绢铺路,就算挣得个鱼死网破,她也不罢休。

        “还有安玺、安莹的亲事也要相看。”威远侯很高兴地说。

        三房主母陈氏暗暗捅了下丈夫,三老爷裴炫道:“大哥说得对,玺哥儿的亲事确实该相看了,还要请大嫂帮忙相看。”

        裴安玺是三房的嫡长子,陈氏对儿子的婚事十分上心。

        威远侯夫人含笑道:“这是应该的。”

        只要侯府的三房没有分家,大房就要负责各房的婚嫁之事,想到今年需要相看婚事的不仅有两个少爷,还有三个姑娘,她就有些头疼。

        怎么都扎堆来了?

        是夜,昭元帝来到东宫。

        因太子出事,东宫加强守卫,戒备森严。

        昭元帝先召见守在东宫的太医令,从太医令那儿了解太子的情况。

        太医令道:“请皇上放心,殿下如今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估计再用些时间,就能恢复正常,不再每日昏迷。”

        上次承恩公府的春日宴,太子被接回东宫,当晚就清醒。

        然而清醒不代表就没事。

        因为太子清醒的时间非常短暂,起初一天也就最多半个时辰,幸好随着时间的流逝,太子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已然有好转的迹象,提着一颗心的太医们终于松口气。

        昭元帝听完太医令的汇报,让他继续随时注意太子的情况,走进太子的寝宫。

        寝宫十分安静,连一个宫人都没有。

        这是因为太子喜静之故,无法忍受有宫人出现在他的寝室里,会让他脾气变得暴躁,整夜不能寐。

        也因太子这些奇怪的癖好,昭元帝没办法为太子赐婚。

        昭元帝进来时,正好是太子清醒的时间。

        他坐在床前,看着醒过来的太子,问道:“贽儿,今天可有想起什么?”

        太子撑着额头,声音有些虚弱,“想不起……”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他正欲开口,脑袋猛地一疼,抬头看去,正好看到宫人小心地进来。

        他的眉头拧起来。

        宫人捧着药,战战兢兢地走过来。

        昭元帝端过托盘上那碗药,温和地宽慰他,“不急,总会记起的,有父皇在,你不用担心。”这话也在宽慰太子,无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太子咽下嘴里的话,乖乖地接过那碗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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