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用(一更)
出乎皇帝、王岸知、顾老爷子所料,谁也没想到顾轻衍只是拒接了圣旨而已,并没有找进宫。
王岸知等了半日后,攸地一笑,“果然不愧是我的七表弟,这般忍得住。我还以为安华锦在他的心里有多重要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顾老爷子听不过去,看着王岸知道,“你将我留在宫里,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他进来,你也能留下,他又何必自讨入瓮?”
“是这个理,谁叫他聪明呢。”王岸知邪肆地笑,捻着玉扳指道,“他挡了圣旨,闭门谢客,不上早朝,再没别的出格的动作,可真是聪明极了,他不冲进宫,不再公然逼迫陛下,我便没有理由让陛下调经麓兵马入城收拾他。”
顾老爷子叹息,“你们俩,何必弄成这样?岸知啊,怀安从来不想与你争。”
“那又如何?我偏要与他争。”王岸知冷下脸,“顾爷爷好好看着,我要让他知道,他喜欢安华锦,放弃了原来的自己,哪里值得了?不给他教训,他焉能明白?”
顾老爷子暗自摇摇头,不再言语。
赐婚圣旨对于王兰馨来说,欢喜惊喜激动极了,王兰馨接了圣旨后,捧在手里看了许久,才压制住欢喜地问,“七表兄可接了圣旨了?”
身边伺候的婢女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摇头,“回姑娘,奴婢让人打听了,顾大人拒接圣旨,将传旨的公公挡在了顾家门外。”
王兰馨面色一白,“他……拒接圣旨吗?”
婢女点头,“不止将圣旨挡在了门外,而且还将顾家大门紧闭,从今日起,闭门谢客,七公子也不上早朝了。”
王兰馨身子晃了晃,“他用这个法子来对抗陛下,不想娶我吗?他就不怕……”
是啊,他不怕。他怎么会怕?若是怕的话,当初就不会在宫宴之日伤了禁卫军公然从皇宫里带走安华锦又将人送回南阳了了。
她一腔欢喜瞬间冷却,咬着唇,问,“也就是说,我此时去顾家,见不着他吗?”
“大体是见不着的。”婢女道。
“你去顾家一趟,我请九表妹来府。”王兰馨攥紧了圣旨。
婢女犹豫,“奴婢怕白跑一趟,毕竟,顾家闭门谢客了。”
“我不去做客,就是请九表妹来王家一趟。”王兰馨吩咐,“快去。”
婢女应是,立即去了。
半个时辰后,婢女无功而返,回来禀告,“顾家大门紧闭,奴婢敲了半天的门才打开,奴婢说姑娘请顾九姑娘来王家,顾家的人却说,从今日起,顾家人不进亦不出,包括任何人。”
王兰馨面色又是一白,“七表兄这是要做什么?不接圣旨,闭门谢客,就连顾家人也不让出来了?顾家又不止他一个……”
婢女垂头,“顾家人说,阖府上下,都听七公子的吩咐。”
王兰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六堂兄说的对,我太拖拉了,早就该去顾家一趟,或者请九表妹出来。”
他虽然打定主意要利用顾墨兰,却总是拿不定何时下手最好,一拖再拖,到了今日,如今她手里虽有最好的百杀香,却也无用武之地了。
“姑娘别伤心,顾七公子虽拒接圣旨,但是并没有去宫里找陛下理论。”婢女宽慰王兰馨。
王兰馨闻言却高兴不起来,“没接圣旨,这婚便不算订下,空有陛下旨意,有什么用?”
“奴婢听说外面已传扬开了,陛下命人昭告天下,各州郡县都贴了告示,传颂您和顾七公子赐婚之事。”
王兰馨眼睛一亮,“天下都贴了告示,是不是哪怕七表兄拒婚,也……”
“怕是也说了不算了。”婢女接过话,“奴婢还打听到,顾老爷子与咱们六公子从今日起住在宫里。”
王兰馨稍稍褪去些难受,看着手里的圣旨,轻声说,“无论早点头还是晚点头,只要他点头就好。”
陛下的赐婚圣旨着实在大楚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京中各大府邸都十分吃惊,没想到陛下这才取消了安顾联姻多久?就在老南阳王离京后的一个月,给顾轻衍和王家四小姐下了赐婚懿旨。
楚宸惊的险些掉了下巴,“陛下竟然给顾轻衍下了赐婚圣旨?”
如今的陛下,还这么能蹦跶吗?他不怕了吗?不收着性子行事了吗?
当了解清楚王岸知和顾老爷子先后进宫,陛下赐婚圣旨先顾轻衍的人一步送出了京城广贴告示昭告天下,顾轻衍将赐婚圣旨挡在门外,闭门谢客,不上朝,再无别的动作后,楚宸琢磨了一会儿,也基本上琢磨明白了。
这是王岸知与顾轻衍在斗法呢。
只不过顾轻衍也有点儿奇怪,竟然除了这些,什么也不做。看来,他果然与小安儿闹了不小的隔阂。
楚砚琢磨了一番后,想去顾家问问顾轻衍什么意思,但他闭门谢客,谁也不见,顾家人因他一声令下,不进不出,他想必去了也会被他挡在门外,索性,他去了太子府。
楚砚正在处理政务。
楚宸来到书房后,规规矩矩地给楚砚见了个礼,“太子殿下。”
不管将来楚砚怎么把那个位置推给楚贤,如今他都是太子。
楚砚抬头瞅了楚宸一眼,淡漠地问,“来做什么?”
楚宸:“……”
他能说他来打听情况?八卦一下吗?
楚砚咳嗽一声,“就是来问问太子殿下,陛下下赐婚旨意,您怎么没出手干涉呢?就让赐婚旨意这般昭告天下出去了,若是小安儿得到消息,不是得气死?”
楚砚神色淡淡,“你也说了我只是太子,圣旨是陛下下的,我能拦得住?”
楚宸:“……”
他不太信拦不住。
如果楚砚站在顾轻衍这边,顾轻衍未必斗不过王岸知。
“京麓兵马大营被王家控制了。”楚砚说出这句话,就像是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没什么情绪,“王岸知敢如此,就是仗着经麓兵马大营的兵马。”
楚宸:“……”
他也隐约猜到了顾轻衍为何没发作,没想到楚砚也如此说,看来是真的了。
楚宸皱眉,“这王岸知,也太邪性了。王家和他是想做什么?”
楚砚不语。
以前,他不知道王岸知想做什么,也觉得他这个人邪性的很,大概是做什么都与常人不同,由着性子来。但那日王岸知来找他,他才算是真正地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大楚内政日渐积弊冗沉,的确如此,但百姓们日子日渐过的不好,怪不到安家头上,若是要怪,只能怪他的好父皇,在其位,不谋其政,二十年来,只会疑心臣子,残害忠臣良将。
边疆正因为南阳王府世代镇守,才撼动不了大楚,自然如是。
但,若说因安家,大楚才成如今这步岌岌可危的内情,简直是一派胡言。
安家镇守的是边疆,能保大楚边疆安稳,已是搭进去了几代人的心血白骨,哪里还能管得了内政?安家在其位,行其职了,可惜没遇到一个好君主。君主都不作为,下面的人,还何谈作为?世家们结成的网,自然因腐朽而愈发地牢固。
“若是小安儿和顾轻衍分了,你说,我还能再试试求娶不?”楚宸见楚砚不语,又问。
楚砚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别做梦了。”
楚宸:“……”
他长叹一声,梦太好,只要一旦有机会,总忍不住想做上一做,但偏偏,他每回都会遇到有人打击他。
楚宸看着楚砚八风不动,神色平静的模样,又问,“你就不做点儿什么吗?王岸知若是真早就控制了京麓兵马大营,对你这个太子殿下来说,也不是好事儿吧?”
“你很闲?”
楚宸眨眨眼睛,立即摇头,“不闲。”
楚砚又打开一本奏折,寡淡地说,“既然不闲,就做你该做的事儿去。”
楚宸立马转身走了。
他如今十分了解楚砚,再说下去,他真会扔给他一堆事情,如今的楚砚,再也不是过去的七皇子了,朝务想方设法地往大殿下身上压,而他,早知道他要去南阳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好,更是被他欺压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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