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以此为代价的却是严重的污染，步行在街边，张清扬摇了摇头，他在想新工业决不能照这种思路展下去。新时代的工业要注重环保，而不是一昧地去追求生产总值。相比之下，他对辽河展前景很满意，在辽河长期展规划的政策下，辽河的领导班子在招商引资过程中特别重视环保。

        杜平一直偷偷地观察着张清扬，看到他一直板着脸皱着眉时，不由得问道：“张司长，怎么了？”

        “这里的环境与空气太差了，居民长期生活在这里，对身体不好。”张清扬淡淡地说。

        “你的意思是？”

        张清扬断定地说：“我不用检验都知道，这些重工业集团的排污设备肯定不怎么样，工业可不是这样展的啊！虽然新河的工业在形式上脱离了旧工业，可是实质上，在展的思路上变化仍然不大。很明显当地只知道招商引资扩大生产，并没有想到对污染的控制。”

        杜平点点头，却说：“这里去年被评为了全省十大展排头兵的第一位呢！”

        张清扬扭头望向杜平，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表面上看她是在表扬新河市，可语气中又略带着讥诮。这个女人的心机很深啊！张清扬心中暗叹，认识她好几天了，可仍然没摸准她是怎样一个人。

        贺楚涵看了张清扬一眼，说：“我们这么看，能看到实际情况吗？”

        张清扬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说：“你别着急，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贺楚涵好像听懂了张清扬要在这里常住的意思，点头不语。这时候杜平的手机响了，他对众人歉意地摆摆手，随后站到一旁接听了手机。没多久，杜平又走过来，笑道：“张司长，是新河的周书记。”

        “周书记？”张清扬好奇地问道。

        “对，周喜刚书记，他听说调查组到新河考察工作，晚上想为你们接风。”

        “呵呵……”张清扬笑了，心想新河市领导班子的嗅觉还真是敏锐啊！张清扬略微一想，点头道：“也好，那我们今天还真回不去了！”

        “是啊，周书记在电话里很热情！”

        苏伟在一旁问道：“杜主任，新河应该是县级市吧？”

        杜平点头说：“是县级市，不过这里的一、二把手都高配副厅，据说省里正在研究让新河的一把手进奉天市委常委呢，那样可就提格到正厅了。以后的新河更有可能改成奉天市的新河区。展潜力很大。”

        张清扬说：“这也很正常，奉天市的重工产业，新河市占据了一多半，把这里升格为一个区，重点培养它的工业能力，打造成奉天甚至全省的重工基地，形成独立的工业区，是最科学的一条展路子。”

        杜平笑道：“张司不愧在下面当过一把手，一下子就说出了省委的意图。省委也正是这样的意思，想通过五年的时间把新河打造成辽东省的重工基地、工业区。省委初步设想，新河升格以后要把周围的一些乡镇，甚至落后的老区都并入新河，打造‘大新河’的展战略。”

        “这个思路不错，”张清扬不住地点头，从展方向上来看，辽东的领导的确比双林省有开阔的精神和远大的目光。不过他接着说：“但是要想真正的长远展，必须考虑到环境因素，重工业本身污染就大，照这样下去，不等‘大新河’战略完成，新河已经成为了一个华丽的垃圾场……”

        “华丽的垃圾场……”杜平重复着张清扬的话，好像似有所思。而一直跟在张清扬身后记录的小周马上把这句话记在了本子上。

        贺楚涵见张清扬迟迟说不到她的本职工作上去，只顾谈着那些展的大战略，就有些不满地插话道：“杜主任，带我们去奉天汽车集团看看？”

        “呃……好吧。”杜平似有难色：“各位上车吧，奉天汽车集团在西片区。”

        张清扬望了贺楚涵一眼，轻声道：“急什么！”

        “我是来查案的，不是来说教的，谁像你是典型的政客！”贺楚涵咬牙切齿地说。

        一旁的苏伟幸灾乐祸地笑，对张清扬挤眉弄眼的，每次听到贺楚涵奚落张清扬，他都觉得很高兴。不料贺楚涵也瞪了他一眼，说：“你笑什么笑，就知道傻笑！”

        苏伟一副苦瓜脸，再也不敢有小动作了。张清扬也暗自得意，在沉重的工作面前，增添一些如此插曲，也不失为一大快事。

        虽说奉天汽车集团是在西片区，不过坐上车，五分钟以后就到了。张清扬等人下车一瞧，眼睛不由得直了，大家扭头望向杜平，好像在问：这就是投资十几亿的大集团？身后调查组的组员们更是议论纷纷，望着眼前的景像，真的很难想象得出这里是一个汽车集团！

        出现在大家眼前的厂区内杂草丛生，一排排漂亮的厂房静静地矗立，没有一丝生机。只有保安人员守着紧闭的大门，没有看到生产的迹象。就连气派大门两边挂着的招牌也已经残破不全。

        杜平看出了大家的疑问，对张清扬说：“这里……就是奉天汽车有限公司。”

        贺楚涵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景像，自语道：“投资将近二十个亿，征地6oo亩，同时政府还给投资方预留了2ooo多亩备用土地的厂区，结果怎么会成了这样……”

        “两年只生产了三辆汽车……”张清扬补充道，这都是前期巡视组得到了情况。

        张清扬转向杜平，严肃地问道：“杜主任，我们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吧？”

        杜平冷峻地点头，随后又补充道：“我所知道的和你们知道的也差不多，要知道两年前这个项目上马时，我还不是改委的主任……”

        一句话，很聪明简单地解释了自己置身事外。张清扬扫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也太精了吧！

        苏伟不等两位领导话，率先带领两位男下属跑到集团的大门前，喊道：“有人在不？”

        保安跑出来，不满地揉着眼睛说：“你他妈找谁啊？”

        “你们老总在吗？”

        “谁？老总？老总我他妈都见不着，你就想见？你哪根葱啊？滚一边去，大爷没空理你们这帮上訪的，要钱去市政府，我们不操那心！”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一旁的工作人员见处长挨骂，不满地说道。

        苏伟从保安的话中听出了什么，马上出手打断组员的话，笑呵呵地说：“大哥，管事的在不？”

        “现在整个集团，我就是管事的！要钱没钱，有事办不了，你们还是走吧……”保安不耐烦地说：“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要上訪不要来我们公司，我们能管得着吗？地是政府收的，你找我们有屁用啊？”

        苏伟抽出一根黄鹤楼，陪笑道：“大哥，来根烟……”

        “哟，这烟不错啊！”一看那烟屁股，保安就知道是好货，笑着接下来，问道：“兄弟，你们到底是来干啥呀？”

        张清扬也缓缓走来，他望了贺楚涵一眼，轻声笑道：“苏伟这小子你培养得不错啊，能力渐涨，比我想象中有用！”

        贺楚涵白了张清扬一眼，心里却很受用。

        苏伟继续套磁，说：“大哥，我找你们管事的说两句话。”

        “管事的？呵呵……”保安笑了：“兄弟，我不是说了嘛，管事的就我们四个保安，我是头！共它人没有！”

        苏伟一脸诧异，回头望向张清扬。张清扬摆摆手，对保安说：“大哥，能让我们进去瞧瞧不？”

        “那可不行，谁知道你们是哪来的啊？这就是我的责任，外人一律不让进……”保安品着香烟，美美地说：“这烟……哟……黄鹤楼啊！”他刚看清上面的字。

        杜平见张清扬等人一时没话说，便上前说道：“我们是政府的，想进去瞧瞧。”

        “政府的？你就是中央的我也不让进！我只知道谁给我钱我就听谁的，妹子，别看你长得挺俊，哥哥也好这口，但是……就是不能让你们进！”

        杜平羞红了满脸，气得说不出话，狠狠地踩了地一脚。

        张清扬又向厂区里望了望，瞧了瞧四外的铁栏杆，对杜平说：“我们先走吧，进去也看不出什么来，上车绕着开一圈……”

        杜平明白张清扬的用意，点头道：“好吧。”

        “大哥，再会啊……”苏伟走在最后面，还对保安抱了一下拳。

        “哟，兄弟慢走，这烟真不错……”保安啧啧称叹，心中却在想这伙人到底是哪的，可和那些上訪的土农民不一样啊！

        厂区很大，张清扬坐在车里望着里面整齐的厂房，空荡的场地，又瞧了瞧不远处的农田，好像似有所悟地问杜平：“杜主任，新河工业园的西片区应该是最后开征用的吧？”

        杜平这次没有推脱不知道，点头道：“是的，这事我知道，新河市报批了。在原有工业园的基础上，为了给招商引资提供方便，同时增加工业园的面积，这两年新河工业园不断地扩大近两倍，而且周围还没有被征用的土地也在计划之中，我想不出两年，周围将看不到农田的影子了。”

        “那农民怎么办？”张清扬轻描淡写地问道，却一语中的。

        “有补偿款，这些都是地方上处理的，改委管不着……”杜平又一次从容地把问题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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