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娇说的是“小”，不是情人，不是姘头，更不是只偶尔慰藉身体的炮友。

        这个“小”放在旧时候就是小妾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萧晋真的建成了那家医院，她就会立刻放下所有身为“黑寡妇”的骄傲，心甘情愿的做一个只依靠他的小女人，一辈子默默无闻也无所谓。

        萧晋完全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自然触动很大，愣了好一会儿才感动的说：“我的娇姐姐，你怎么也开始说傻话了？开办医院是我很早以前就有的想法，元老白白送我一座宅院，省去了我买地盖楼的钱，于情于理，用他的名字命名都是应该的嘛！

        什么小不小的，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这么讲，你是贾雨娇，是龙朔江湖人人侧目的黑寡妇，是我霸气又温柔的娇姐姐，能得到你的青睐已经是叨天之幸，别说可以像这样把你抱在怀里了，哪怕一辈子都只能在旁边看着你，我也甘之如饴。”

        贾雨娇的眼圈红了，用力的抱住他：“老天！我真傻！竟然只因为一点不值钱的骄傲，就直到今天才听到你和我说这样的话。”

        萧晋轻抚她的后背，笑着说：“想听这样的话还不容易？你家小猴子别的能耐没有，就是嘴皮子溜，以后天天说，说到你烦，好不……”

        最后一个字被女人滚烫的热吻堵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摁住早已钻进衣襟的大手，贾雨娇说：“最后再给我一个仪式，等医院正式揭牌的那一天，好吗？”

        “当然可以，好饭不怕晚，我等得了。”

        “去你的。”轻轻打他一下，把他仍然不停使坏的手抽出来，贾雨娇扯过一张纸巾擦擦眼睛，说：“之前你来的时候，碰见从我这里出去的那六个人了吧？！”

        萧晋点燃一支烟：“碰到了，他们是你的手下？”

        贾雨娇拿过他嘴里的烟抽了一口，神色黯淡：“我累了，不想再无休止的因为‘洗白’这件事跟他们勾心斗角了。”

        萧晋惊讶的挑起眉：“你要退出龙朔江湖？”

        贾雨娇点点头，靠在沙发背上望着天花板，幽幽地说：“其实，我义父是一直都不看好我接他的班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世时，薛良骥掌握的财富和势力会比我多的原因。

        他说我心肠太软，心志不坚，只适合找个好人嫁了，要打理好一个家、或者一间夫妻档的生意不难，去管理江湖上那帮桀骜不驯之徒，迟早都会吃大亏。

        我不服，觉得他偏心，只会向着儿子，偏要去外面混不可，向他证明女人一样可以当大哥。不就是硬起心肠么？我从看见血就反胃，到后来亲手断人肢体，甚至最后杀人，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当我把这一切成果展示给义父看的时候，他却只是叹了口气，还很怜悯的摸了摸我的头。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他在可怜我，但当时的我根本就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以为他还是看不起我，于是我就更生气了，跑去拉拢了一帮人，明刀明枪的跟薛良骥干，目的就是要告诉义父：你不给我，我自己也能抢过来！

        从那之后，义父再也没有管过我，我以为他妥协了，现在想想，他只是放弃了。他很了解我的脾气，知道我不撞到南墙是绝不肯回头的。可是……”

        说到这里，一滴泪从她仰着的眼角滑进鬓间，哽咽道：“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堵南墙会来的这么晚，那么硬，撞得我好疼……”

        萧晋怜惜的再次将她拥进怀里，却听她大哭道：“小猴子！石三死了，他是被我害死的，我……我好对不起他……”

        “别瞎说，石三是司徒金川害死的，与你无关。元老对你的看法，终究都是他的看法，你是你，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梦想没有对错，你现在的改变同样也无论对错。如果你真觉得对石三有愧，那就好好地活着，活的越快乐越幸福，也就越对得起他的牺牲。”

        贾雨娇嚎啕大哭，用力到抱着他后背的手指甲都刺进了肉里。他一动不动，就那么拥着她，让她用最舒服最安心的姿势将这一个月里积攒的伤心和无助完全宣泄出来。

        刻骨铭心的初恋要杀了你和你深爱的男人，最终一个默默爱着你的男人却为你而死，这样的打击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的。当时的贾雨娇几近崩溃的边缘，若不是她自觉还欠着萧晋，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然而，三个男人都与她有着复杂的情感纠葛，其中两个还当场就死了，纵然她心里再苦，也不可能立刻就接受萧晋的温柔。因此，萧晋才选择了默默离开，给她足够的时间去伤心、去凭吊、去冷静。

        一个月的时间当然不足以让贾雨娇释怀，但这个时间已经足够让她想通很多事情了，这个时候才是萧晋出现的最佳时机，也只有一个宽厚温暖安全的怀抱，才能给她继续面对未来的勇气。

        她哭了很长时间，当窗外的城市完全被灯光点缀起来后，声音才慢慢变成抽泣。没人进来打扰他们，办公室的灯自然不会亮起，两人就那么在黑暗中相拥着，谁也不说话。

        忽然，窗外有一架飞机闪烁着灯光缓缓划过夜空，贾雨娇哑着嗓子开口：“小猴子，山里现在还有萤火虫吗？”

        “有，很多，我经常带着孩子们去抓，每次都能装满一个瓶子。”

        “那……你也带我去抓，好不好？”

        “好啊！只要你喜欢，我可以把山里所有的萤火虫都抓给你。”

        “不用，我看看就好，小的时候义父常常带我去郊外的江边看……小猴子，你喜欢我的酒店么？我把它送给你吧！”

        “那你呢？留在山里给我生娃？”

        “不在山里，沛芹是个好女人，我不配让她伤心。不过，我确实很想为你生孩子，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像我，女孩像你。”

        “那咱闺女可惨了，就她爹这长相，回头嫁不出去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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