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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七章 果然竟然


  孟凡懵了。

  宫羽裳和他赌的是许易能逃出生天。

  观宫羽裳布下的阵势,孟凡毫不矫情地说,便是他处在阵中,也断无幸理。

  他总以为宫羽裳的布置不够周密,现在看来,已经不是够不够周密,而是密不透风了。

  种种杀招,无一不是毙命的手段,就这样,宫羽裳还和他打赌,认为许易有逃出升天的可能。

  这种脑回路,孟凡简直无法理解。

  许易只一眼,便认出那把巨剑,赫然正是当初宫贤用来追杀他的比修剑。

  他已从蒋四海口中得知,宫贤当初用的比修剑,乃是副剑,而这把比修剑,论威势强过了那把副剑,不知多少倍。

  许易也曾思考过,若以他如今的本事,再遇上比修剑的副剑,能否硬抗过,得出的答案是,轻而易举。

  然而,当这真正的比修剑,裹挟着震碎山河的恐怖气势,遮天杀来之际,许易已顾不得思考了,都灵手全力催出,立时轰的满场鬼影重重。

  比修剑到,万千手影消失,那条白骨森森的都灵手臂,竟生生被斩了下来。

  比修剑裹挟无比剑威,去势不绝,直朝许易头顶斩落。

  千山臂出,庞大的力道呼出的罡风,和比修剑裹挟的罡风激荡在一处,炸出大片火花。

  砰的一声巨响,好似巨斧抡在了金钢上,咔嚓一声脆响,千山臂被斩落下来。

  “死!”

  晶幕外的宫羽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吼,双眼暴凸,恨不能一举冲入那晶幕中,代为持拿那柄比修剑,迎着许易的头颅斩下去。

  比他更激动的却是孟凡,他已不再纠结什么赌局了,亲眼目睹许易斩杀穷奇三凶,他从心底里生出恐惧来。

  他已不再盼着获取什么额外的利益,只求那把比修剑,能生生将许易剁碎,了却心腹大患。

  说时迟,那时快,比修剑斩落千山,余势不绝,直朝许易眉心斩落,忽地一道金光闪过,比修剑蹭地倒飞而回,在空中摇摇晃晃起来。

  “噗!”

  宫羽裳喷出一口鲜血。

  于此同时,西极之地一名白袍老者喷出一口心血,东南魔窟,一名枯瘦青年喷出一口鲜血,义州领领主府,一位面色红润气度不凡的中年,正在宴客,正端着茶杯劝饮,忽的,心头一烦,一口心血喷了满茶杯……

  “不!”

  宫羽裳凄厉惨叫一声,那摇摇晃晃的比修剑,竟又被那金光撞了一下,剑身彻底黯淡,凌空坠去,竟被显化妖鬼相的许易一把抄在手中。

  下一瞬,许易那半是狰狞半是妖艳的脸,忽然回看天空,露出一个邪魅至极的微笑。

  随即,许易打出一张瞬移符,消失不见。

  晶屏外,宫羽裳呆坐在地,孟凡痴痴站着,好似化作了望夫石。

  这种状态持续了足有十余息,宫羽裳长长一叹,“果然如此,竟然如此……”

  孟凡有些恍惚,怔怔盯着他。

  宫羽裳道,“孟兄,现在信了吧,此子身具大气运,一切我都想到了,想到了穷奇三妖会留不住他,想到了比修剑也杀不死他,但我无法想象,他竟然杀死了穷奇三妖,还抢走了根本不可能被抢走的比修剑。”

  说到后来,宫羽裳风度不再,修长的眉目宛若跃起的蚕。

  “还等什么,抓他,发通缉令,天罗烟的禁制还没消,还抓得着,不管他跑到哪里……”

  孟凡咆哮不绝,初始和宫羽裳打赌的轻松,早已消失不见,心中积满了忧惧和悔恨,他甚至不知道该去怪谁。

  宫羽裳已恢复镇定,挥挥手道,“什么禁制都没用,只要他逃了,天罗烟的禁制,一准被破了。”

  话音方落,晶幕上出现了许易的画面,他竟跃入了东流江,随着他不断地下潜,晶幕上顿时漆黑一片。

  下一瞬,一道夺目的光亮闪过,晶幕化作一片初始模样的白蒙蒙,显然,禁制失效了。

  孟凡呆若木鸡,简直无法理解宫羽裳对许易的这种强烈的先知先觉。

  紧接着,宫羽裳的如意珠如砸在地上的皮球,砰砰砰狂响起来。

  宫羽裳一挥手,将如意珠收入星空戒内。不用想,他便知道到底是哪些人在玩命找他,除了他的那些兄弟叔伯,也不会有旁人。

  “我不明白,你既然知道许易难斗,哪怕他真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什么气运加身,你为何还要组织这一场杀局。”

  孟凡强压下心中的激荡,沉声问道。

  宫羽裳道,“气运加身,又不是不死之身,只因我知他气运傍身,所以知道不管怎样布局,上天自会给他开一线生机,说白了,我没有十成十杀掉他的把握,但完美的布局,用尽全力,总会能提升这种围杀的把握。结局你也看到了,此人的气运之强,已超过了我过往所见的任何人。”

  孟凡阴阴盯着宫羽裳道,“不管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依旧想知道,你为什么找到我,似这样的杀局,没有我,你一样布置得出来,何必要拖我下水,不仅要拖我下水,还让围捕许易的影像,及时传到这边来,生怕我不知许易的威胁一般,逼着我对许易用力。宫羽裳,你这哪是算计许易,分明是连我一并算计了。”

  宫羽裳摆摆手道,“不是算计,而是非孟兄不可。先不提这个,我一开始给孟兄的价码就不低,是孟兄自己没了解许易是什么人,就应下了。若按一桩生意算,是在你情我愿情况下成交的。非但如此,后来孟兄觉得自己吃亏了,姓宫的什么也没说,便主动说帮孟兄争取一个碧游学宫讲师的位子。现在孟兄还觉得自己难以接受,却也怪不到姓宫的名下来,宫某已仁至义尽。”

  孟凡怔怔半晌,道,“也罢,谁是谁非,已经扯不清了,算我多话。你只需告诉我,为什么要将我扯进来便可。”

  宫羽裳视线再度挪到窗外的青草坡上,悠悠道,“不是拉扯你,而是拉扯大势,拉扯时局,许易身具如此气运,非一家一姓之力所能诛杀,必须要用大势,时局的力量去碾压,才有成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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